第174章 見異思遷(一更)
「我知道了,這就過去。」應了侍女的話之後,秦挽禎轉頭看向溫悅汐和妙毒夫人她們,「我先失陪一下。」
告別了溫悅汐他們,秦挽禎便徑直去了後院,秦夫人已經在那裡等著她了。
秦夫人見秦挽禎現身,便是把她帶到一處安靜的地方,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這才開口問道:「你究竟想幹什麼?」
秦挽禎聞言淡淡道:「今天好像總有人問我這個問題,我想幹什麼?母親,您以為我想幹什麼呢?」
「你讓那個女人過來是什麼意思?」
「那個女人?哪個女人?今天來這麼多人,我哪裡知道母親您指的是哪一個?」
秦夫人沒了耐性,「你別跟我兜圈子,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母親,你看,今天我們府里來了這麼多客人,要是我在這個時候告訴他們,我不是女子而是男人,後果會怎麼樣?」
「你……」秦夫人看著面前的秦挽禎,臉上終於露出無奈的神情,聲音亦是低了幾分,「挽禎,你先別這樣,等今天過去之後,我們好好聊聊,我當初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什麼苦衷?兩次三番想要弄死我的苦衷嗎?」秦挽禎攥緊了拳頭,目光死死地盯著面前的秦夫人。
片刻之後,她又是緩緩鬆開了自己的手,語氣平緩地道:「不過,母親請放心,我剛剛的話只是說著玩兒的,我不會當著眾人說出任何不該說的話出來,我可是秦家的少爺啊,以後秦家所有的家產都是我的,我為什麼要自毀長城呢?我還要好好做我的秦家大少爺,照父親說的那樣,我會跟一個男人生個男孩兒,而我的孩子將來亦會繼承秦家所有的家產,對於我來說,可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啊。」
秦夫人原本祈求的眼神,現在突然變得凌厲起來,「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你竟然想要秦家所有的家產,這不是你的東西,你要搞清楚。」
秦挽禎看到這樣的秦夫人,心中只有更痛,但是面上卻依舊冷酷地凍人,「好啊,你想要阻止這一切很容易,你現在就出去告訴今天來的所有人,我不是男人,而是女子,甚至我根本就不是秦家的孩子,只要你當著眾人說出這一切,秦家的家產就跟我毫無關係了。你去吧說吧,我不會攔著你的。」
可是秦夫人卻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怎麼?不敢嗎?寧願讓秦家的家產落在我這個外人的手上,都不願意失去現在擁有的這些嗎?」
秦夫人卻是低著頭喃喃道:「早知道的話……」後半句始終沒有說出來。
秦挽禎眸中深處已經痛碎一片,「早知道的話,就早點弄死我了,是嗎?」
「只是很可惜,我沒死,秦家的家產註定要落在我的手上。除非,母親您有勇氣說出事實的真相。外面的客人還有很多,我就先失陪了,如果母親想通了,隨時都可以出來對大家說明真相。」
秦挽禎轉身,正要邁開步子,卻又是回身看向秦夫人,「哦,對了,我會在雪兒出嫁的時候多給她準備些嫁妝的,畢竟她是我唯一的親妹妹,不是嗎?」
眼看著秦挽禎就要走,秦夫人不由看著她的背影道:「挽禎,你不能這樣……」
可是秦挽禎連腳步都沒有停一下,一直就這麼往前走,堅定地、沉重地……
「挽禎,你何必這樣。」語氣猶豫,卻也無奈憐惜。
聽到這聲音,秦挽禎渾身一陣,略頓了一下,轉身看向來人,而那人見秦挽禎轉過身來的樣子,神情也是震動,此時的她已是淚流滿面。
「挽禎……」他下意識又叫了一下她的名字。
秦挽禎抬手拭去臉上的淚水,方才沉聲開口道:「你聽見了多少?」
「全部。」
陳季澤原本是有話想要跟秦挽禎說的,只是今日賓客這樣多,他始終沒有找到機會,方才看到秦挽禎獨自一人朝著後院走,他就趕緊跟了上來,卻湊巧聽到了她們母女兩個的對話,內容實在讓人震驚。
秦挽禎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想這麼做?」
「挽禎,現在重要的是,你想怎麼做。你……不是秦家的孩子,是嗎?」自己剛才聽秦夫人說挽禎是外人,挽禎又說秦夫人想要弄死她,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是挽禎應該不是秦家的孩子,難怪自己認識挽禎這麼多年,從來沒見秦夫人對挽禎有過什麼好臉色,她對待雪妍和挽禎的態度差那麼多,自己一度還問過自己的母親,挽禎究竟是不是秦夫人親生的。當初只是童言無忌,卻沒成想歪打正著,這才是真相。
事到如今,秦挽禎也不想再隱瞞了,「是,我不是秦家的孩子,我是被秦夫人買來的。」
「秦老爺不知道嗎?」陳季澤聽秦挽禎只是提起秦夫人,那秦老爺應該是不知情的。
秦挽禎點頭,現在的她渾身冰冷,感覺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好累啊。
「那你方才說的,找一個男人生孩子是這麼回事兒?你該不會是……真的這麼打算的吧?」
秦挽禎微微眯起眼睛,她抬手想要揉一揉自己發痛的額頭,但還未等她的手碰到額頭的時候,她眼前一黑,身子一軟,眼看著就要倒地,一旁的陳季澤趕緊上前抱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挽禎……」
那侍女見著陳家公子抱著自家少爺急匆匆走過來的時候,不由嚇了一跳,還未等她回神呢,就聽得陳季澤焦急地開口道:「快去叫大夫來。」
「哦,是,奴婢這就去。」
原本熱鬧的壽宴,因為秦挽禎的突然暈倒而安靜了幾分,大家都知道這位秦家少爺的身體一直都不好,這次突然暈倒,倒也不算是意外。
聽到消息之後的秦老爺趕緊帶著那位專門給秦挽禎看病的吳大夫趕了過來,原本坐在床邊的陳季澤趕緊起身,讓開了位置讓那吳大夫給秦挽禎把脈。
就在這吳大夫給秦挽禎把脈的時候,秦夫人和妙毒夫人他們在門口遇到了,兩個女人眼睛對視,自有一番複雜的較量,但是現下妙毒夫人無意在這個時候跟秦夫人計較什麼,她的女兒要緊。
「老爺、夫人不必擔心,公子只是暫時昏過去了,身體並無什麼大礙,大概是最近太累了的緣故。」
妙毒夫人不放心,上前欲給秦挽禎把脈,可是她的手還未碰到秦挽禎的手腕,就被一旁的秦老爺給擋開了,「夫人,不必再診了,挽禎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吳大夫給他診治,沒有人比吳大夫更了解挽禎的病情了,您今天是客人,就不勞煩您了。」
可是妙毒夫人哪裡肯依,現在是自己的女兒昏迷不醒地躺在這裡,自己最起碼要知道她是什麼狀況,只有自己親自給她把了脈之後心裡才有譜。
「秦老爺不必客氣,我行醫多年,多把脈問診一事也算是手到擒來,不算什麼勞煩。」
「還是不用了。」秦老爺當然是害怕妙毒夫人診出秦挽禎女子的身份來,所以才極力阻止妙毒夫人給秦挽禎把脈。
「不過是把個脈而已,秦老爺何必這樣在意,難道秦公子的病情另有隱情嗎?」
「當然沒有。」秦老爺下意識地反駁。
「秦老爺放心,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們做大夫的都會診得出來的。」
秦老爺聞言怔住,愣愣地看著妙毒夫人,她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已經知道挽禎是女子的事實了嗎?
趁著秦老爺愣怔的功夫,妙毒夫人的手已經觸上了秦挽禎的手腕。而在和整個過程中,秦夫人始終靜靜地站在那裡,沒有上前阻止的意思,因為她現在已經很清楚,秦挽禎一定是從妙毒夫人這裡知道了真相,什麼都瞞不住了。
待到妙毒夫人收回手,秦老爺的整顆心都提了上來,害怕妙毒夫人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卻只是聽到妙毒夫人淡淡開口道:「秦公子身子本就不太好,大概最近這幾天來累了吧。」
溫悅汐看向床上躺著的臉色有些蒼白的秦挽禎,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她是心累。
「既然如此,那就讓禎兒好好休息吧。」秦老爺稍稍鬆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這位夫人是沒有診出禎兒是女子來,還是她已經診出來了,只是沒有選擇說出來,但是對於秦老爺來說,無論是這兩種可能中的哪一種,都是值得慶幸的。
留下秦夫人照顧秦挽禎,秦老爺繼續回到壽宴上去了。
溫悅汐找著機會把陳季澤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問道:「挽禎是怎麼暈過去的?」
陳季澤沒有回應溫悅汐的問話,而是看著她反問道:「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一切?挽禎又是怎麼知道的?不可能是伯父伯母告訴她的,那就是你們……你們怎麼會知道?」
溫悅汐聞言訝然地看著陳季澤,「你已經知道了?」這個時候她指的當然不是秦挽禎女子的身份,而是秦挽禎不是秦家孩子的事實。
「是,我知道了,方才我聽到了挽禎跟秦夫人的對話。」
「她們都說了些什麼,挽禎暈過去很有可能跟這個有關。」
「說什麼?我想她們之間說了什麼,你們應該很清楚不是嗎?」
聽到陳季澤這樣說,溫悅汐微微皺起了眉頭,「陳公子,我告訴你這世上最不願意看到挽禎受到傷害的就是我的師父,我們並非是挽禎的敵人,不然她今天也不會邀我們過來的不是嗎?」
陳季澤到底也是聰明人,從溫悅汐的這句話里已經聽出了些端倪來,難道這位溫小姐的師父就是……挽禎真正的親人?
「你們究竟是來幹什麼的?」
「你既然已經知道真相了,難道還猜不出嗎?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吧,秦老爺和秦夫人對挽禎並不好,尤其是秦夫人,我猜想她甚至想過讓挽禎去死,並且真正有過行動,無論師父還是我,我們都不想讓挽禎繼續呆在這裡了,他們根本從來都沒有在乎過挽禎心裡真正的想法。」
「你們想要公開這件事嗎?」
溫悅汐沉聲道:「不,我們不會勉強挽禎做任何事情,這要看她自己的選擇,如果她選擇繼續留在秦家,我們也會尊重她。」
誰知陳季澤卻是皺眉道:「不行,不能再讓她留在秦府里了。你不是想要知道她跟秦夫人都說了些什麼嗎?我聽到她說,秦老爺想要讓她跟一個男人生孩子,將來就讓這個孩子繼承秦家的產業,這是秦老爺想出來的主意。」
「什麼?!」溫悅汐現在氣憤地簡直想要殺人了,她很慶幸方才自己跟師父說單獨跟陳季澤聊,不然師父聽到這話,一定會立刻、馬上就讓秦老爺去見閻王。
「他竟然讓挽禎去跟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沒名沒分地生孩子,生下孩子之後呢?讓挽禎做那孩子的父親,一輩子都以一個男人的身份生活?這對挽禎來說未免太殘忍了。難道挽禎就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嗎?隨便跟什麼男人生孩子都行?不行,我得去教訓教訓那個秦家老爺。」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個秦家老爺還不知道挽禎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呢,若是知道了,還不知會怎麼樣呢,家產對他來說就這麼重要嗎?可以讓自己的女兒一輩子扮男人?還要跟一個從來沒見過,甚至以後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面的男人生孩子?!簡直荒謬至極!
陳季澤看著溫悅汐走遠,並沒有去阻止她,有什麼好阻止的呢,自己也認為他們夫妻兩個應該得到教訓。
只是如果挽禎離開了秦家的話,那……
陳季澤進到花廳里的時候,秦老爺正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在那裡,一旁陳季澤的父母和其他幾位老爺夫人正在陪著說話。
見著陳季澤進來了,有人玩笑似地開口道:「呦,秦老爺,你這准女婿來了。」
秦老爺還在想方才妙毒夫人給秦挽禎診脈的事情,一時沒有搭腔。
而陳家老爺和夫人只是笑著,似乎是默認了的模樣。
陳季澤卻是面上一沉,語氣十分鄭重地道:「伯父取笑了,雪妍與季澤妹妹無異,怎能做得夫妻呢?」
聽到陳季澤這話,方才開玩笑那人面上不由一陣尷尬,心中暗道:這陳家少爺是怎麼回事兒?他跟秦家小姐的婚事不都是大家默認了的嗎?現在說這樣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就連陳大人和他的夫人此時也是僵了臉色,片刻之後,只聽得陳夫人道:「你們就別再開他們兩個的玩笑了,孩子們臉皮薄,你們再開他們的玩笑,他們以後可連面都不肯見,話都不肯說了。」
眾人聞言瞭然一笑,只當是陳季澤害羞了。
就在這個時候,有下人站在門外稟報道:「老爺,時辰已經差不多了,要現在開席嗎?」
秦老爺這才有些恍過神來,「開席吧。」
眾人便是跟著秦老爺一起往宴席的前廳去了,陳大人卻是落後了眾人幾步,拉住自己的兒子,沉聲道:「你方才說的那叫什麼話?叫別人多尷尬,叫你秦伯父怎麼想?」
「尷尬什麼?他那樣開玩笑,我才是真的尷尬,我方才的話是實話實說罷了,我真的只是把雪妍當做妹妹而已,從未有過其他的心思,何來准女婿一說。」
陳大人聞言,當即氣得指著陳季澤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說,你是不是喜歡別的女子了?不僅忘恩負義,還見異思遷,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一旁的陳夫人連忙拉住他,輕聲勸道:「好了,老爺,今天人這麼多,別被人聽見了,有什麼話,我們回去再說。」
可是陳季澤卻是繼續道:「我沒有忘恩負義,我一直把雪妍當做妹妹一樣,保護她照顧她,這是對她的報答。我也沒有見異思遷,我對雪妍從來都沒有男女之情,又何來見異思遷之說?」
他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他們竟都是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