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一個好東西(二更)
「這……」皇上亦是沒有料到溥承蘊會突然說這樣的話,本來今日這場宴會就是為了宣布綺珍公主和他的親事,現在他卻說要娶藺玉,這也太過突然了。
「還請皇上能夠成全,今日承蘊被困於火海之中,幸得藺玉公主捨身相救,卻害得公主手背受傷,留下終身難消的疤痕,此等救命之恩,承蘊不可不報,承蘊願將自己的一生交於藺玉公主之手,終其一生愛她護她,萬望皇上能夠成全。」
說完這番話,溥承蘊鄭重其事地跪在墨玉鋪成的大殿上,朝著御座之上的皇帝俯身叩頭,額頭重重磕在地上的聲音清晰可辨。
御座之上的皇帝見狀不由暗自震驚,這啟辰國的七皇子竟是如此鄭重,而且方才說的那番話句句誠懇,真情實意,看來他的確是下了決心要娶玉兒的,只是若是這樣的話,那綺珍該怎麼辦?和親的事情都已經跟她們母女兩個說了,柳妃的位分也抬上來了,眾人都已經知道這件事了,現在突然換人的話……
看出皇帝的為難,一旁站著的段蔚予淡淡開口道:「七殿下,你方才經過死裡逃生一劫,心中情緒想必大有波動,你口中說的那件事,還是稍等等再說吧,您現在只需好好休養就行。」
可是溥承蘊似是鐵了心一般非要得到皇帝的一個承諾,只跪在地上不起來,「承蘊並非是一時衝動,早在之前一起郊遊的時候,承蘊就對藺玉公主一見傾心,經過今日之事,承蘊更是決心非藺玉公主不娶,若皇上還不放心的話,承蘊願意發誓,除藺玉公主之外絕不再與任何女子有染!」
這話一說出口,就連一旁的司空禹都很是震驚,承蘊竟然當著昊黎國的皇帝做出這樣的承諾來,他這是鐵了心非要娶到那藺玉公主不可了。
整個大殿之中頓時沉默了下來,溥承蘊跪在地上,額頭貼著冰涼的墨玉地板,胸中決心如磐石一般不可轉移,司空禹和段蔚予二人皆是靜默地站著,不發一言,御座之上的皇帝微微蹙著眉頭,顯然正在認真考慮溥承蘊方才說的話。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司空禹不由得擔心起來,要是這昊黎的皇帝拒絕了承蘊的請求,仍是堅持把那綺珍公主嫁給他,承蘊不知會有如何反應,自己從認識他到現在,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強硬的姿態。
「起來吧,這婚事朕答應了。」
「多謝皇上!」溥承蘊揚聲謝恩,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嘴角也是不由勾出一抹笑容來。
「今日之事,七皇子你受驚了,這件事朕已經交由蔚王去查,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溥承蘊拱手道:「謝皇上。」繼而又是轉向段蔚予道:「有勞蔚王殿下了。」
目的已經達到,溥承蘊也沒有在大殿里多留,便是跟司空禹一起退了出去。
「我說你是真的還是假的啊?竟然在那啟辰國的皇帝面前說不再與其他任何女子有染。」
溥承蘊笑著道:「自然是真的,這世上美麗的女子何其多,可偏偏只有她能入了我的眼,得她一人足矣。」
「就因為她衝進火海里救了你?可是這世上也未必只有她一個女子肯衝進火海救你吧。」只是那個綺珍公主襯託了她而已。
「或許吧,這世上肯衝進火海里救我的不止她一個,但是……我就只看得到她一個而已。」那雙火光映著的眼睛已經深深刻進了心裡,這輩子都磨滅不掉了,那瞬間他就在想,如果能活著出去,自己一定要娶了這個女子,好好護著她一輩子。
只看得到她一個?這時間司空禹也想到了一個人,卻是連忙搖頭把那身影給甩開。
這個時候,段蔚予也從大殿里走了出來,溥承蘊和司空禹皆是轉頭看他。
段蔚予看著溥承蘊開口道:「如果殿下的身體沒問題的話,可以跟我說說當時在淼煙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當然可以。」既然蔚王殿下負責調查這件事的話,自己當然要把當時的事情跟他說清楚,只是說得清楚,卻查不清楚,這件事牽扯甚大,對方若是沒有把握可以不留下任何線索的話,是絕對不會貿然出手的。
「那好,請殿下隨我來。」
三人剛走了幾步,一個太監就是追了上來,「七殿下請留步。」
片刻之後,那太監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把手裡的東西遞溥承蘊的面前,「這是救火的侍衛在淼煙閣外發現的,不知道是否是七殿下的東西?」
司空禹一看,這不就是承蘊從小帶到大的那枚玉佩嗎?
只見溥承蘊從那太監的手裡取過玉佩,淡淡笑著道:「是我的,多謝公公了。」
「七殿下折煞奴才了,既然玉佩已經物歸原主,那奴才就告退了。」
待那太監退下之後,溥承蘊轉頭看向一旁的段蔚予,輕聲開口道:「我想先去見藺玉公主一面,再來說這件事行嗎?」
段蔚予點了下頭,「當然。」
等他們三人回去的時候,萱妃已經帶著藺玉公主準備回去她們自己的住處了,看到溥承蘊他們突然進來,不由地愣了一下,這七殿下和小侯爺不是剛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而且,這位七殿下是發生什麼好事了嗎?怎麼看起來似乎很高興的樣子,跟方才出去的時候完全是兩個表情。
只見那溥承蘊走到藺玉公主的面前,把手裡的玉佩遞給她,嘴角是難掩的笑意,「這是給公主你的謝禮,多謝你今天救了我。」
藺玉公主聞言趕緊遞還給他,「不用了。」玉佩這種東西怎麼能隨便送人呢?
可是溥承蘊卻是不接,只道:「你拿著吧,我還有事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說完這話,溥承蘊當即就告辭了,這般來去匆匆直教人摸不著頭腦,可是溫悅汐卻是明白了些什麼,趕緊拉了段蔚予到一旁,低聲問道:「皇上可是答應了那七皇子什麼?」
他到底還是去找皇上了,不然不可能跟段蔚予一起過來。
段蔚予輕輕點頭,「他向皇上求娶藺玉公主,皇上已經答應了。」
溫悅汐聞言皺眉,可是藺玉並不樂意嫁他啊,他是高興了,可是藺玉怎麼辦啊?
段蔚予見著溫悅汐皺眉,便是含笑抬手輕輕撫過她的長發,帶著安撫的意味,「你也別多想,這件事對藺玉公主來說說不定是件好事,我看當時這七皇子挺誠懇的。」
「我都已經跟他說了……哎,算了,事已至此,還能說什麼。」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其他人都回去了,你也趕緊出宮回侯府去吧,等我結束了這邊的事情,再去侯府跟你細說。」
眼看著段蔚予轉身就要走,溫悅汐連忙拉住他的衣袖,「你現在不回去嗎?」
「皇上讓我查七皇子被人暗算的事情,我現在還走不了。」
「那我等你好了,你要是結束了,就去藺玉公主那裡找我。」
「可能要很久。」
溫悅汐仰著頭朝他笑了笑,「沒關係,我等你。」
段蔚予只好無奈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好吧。」
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司空禹心裡也不知究竟是什麼滋味兒,只好強迫自己移開了目光。
跟著藺玉公主和萱妃一起去了她們的住處,溫悅汐還有些猶豫要不要跟藺玉公主說皇上已經答應了溥承蘊的求親,眼看著藺玉公主先是對待燙手山芋一樣把那枚玉佩放在桌上,溫悅汐不由開口問她道:「你為什麼這麼不想嫁給那位七皇子啊?」
此時房間里就只有她們兩個人,藺玉公主也沒了顧及,實話實說道:「其實一開始,我就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去和親,你也知道我們母女跟臻貴妃的事情,若是我遠嫁了,怎麼能放心得下母妃呢?況且,不想嫁他的理由也不止一個,那次在別苑裡,我不止聽到了小侯爺說你的事情,還聽到那七殿下說他這次和親是被逼的,他的語氣十分不情願,甚至是帶著怨氣的,還說娶回去只當做擺設就是了。悅汐,你也是女孩子,那有女孩子不希望嫁給一個真心疼愛自己的人呢?我也不想被人娶回去當個擺設而已,我不想我的夫君看到我,就想到自己是被別人逼著娶的,這種感覺你應該明白吧?」
溫悅汐點頭,她明白藺玉公主是什麼意思了,看來溥承蘊的確不是心甘情願來和親的,難免會有怨氣。
「可是,今日你不是救了他嗎?你現在是他的救命恩人了,我之前在啟辰國的時候也跟這位七皇子接觸過,他的人品還是很不錯的,他若果真娶了你,便也不會虧待你的。」說著,溫悅汐把目光落在被藺玉公主放在桌上的那枚玉佩上,「這枚玉佩是他一直隨身帶著的,於他而言想必有重要的意義,如今他把這枚玉佩給你,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藺玉公主聞言一驚,木然地看向靜靜躺在桌上的那枚玉佩,片刻之後方才開口道:「難怪他突然……這枚玉佩終還是要還給他的。」
「你果真還是不想嫁給他嗎?」
藺玉公主點頭,「這件事我之前就已經想明白了,不管怎麼樣,我都希望能跟我母妃在一起,若是真的嫁去了啟辰,估計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是鞭長莫及。再說了,一個男人因為要報恩而娶我,這件事想起來心裡也並不怎麼舒服的。」
見藺玉公主態度如此堅決,溫悅汐不由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她該怎麼開口跟藺玉公主說,皇上已經答應了溥承蘊和親的事情。
段蔚予來接溫悅汐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兩個人出了皇宮坐上馬車,溫悅汐這才開口問段蔚予道:「可查到什麼線索了?」
段蔚予搖頭,「皇上正派人在宮裡逐個排查宮人,這件案子並不好查。」那個地方極其偏僻,所以那人才會選在那裡下手,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看到。如果不是綺珍公主偷偷跟著啟辰國的七皇子過去,估計那七皇子就真的無聲無息地被人燒死在了昊黎的皇宮裡。
「可是好奇怪啊,那個人既然給溥承蘊下了迷藥,為何不直接殺死他算了,還要把他放在那淼煙閣里燒,豈不是多此一舉嗎?」
「也許是為了製造一個意外起火的假象吧,一把火燒了,什麼痕迹都沒了,還可以把責任推到昊黎的身上,牽扯到兩國的關係,這件事也許就只能不了了之。」
推到昊黎身上,溫玉璽聽出了段蔚予話里的意思,「你是說這件事有可能是啟辰國的人做的?」
「那七皇子是第一次來昊黎,並無與任何人結怨,勉強說的話,應該就只有你了,你們之前在啟辰的時候有過一段……糾葛。」
眼看著溫悅汐已經在瞪他了,段蔚予這才笑著道:「當然,你不可能是兇手,那昊黎會有什麼人想要殺他呢?只能是啟辰國的人了。」
「可是啟辰國來的人只有懷螢公主和那些侍衛、禮官啊,難道兇手在他們其中?」
「不一定,要知道在昊黎也有不少啟辰的探子,當然在啟辰也一樣,彼此都在探聽對方的消息,但是彼此也都防備得很嚴,如果昊黎的皇宮真的混進了啟辰的探子,並且能夠這般輕易地殺了溥承蘊的話,那這件事就太嚴重了,這也就意味著……」
溫悅汐心中猛地一凜,這意味著,啟辰的探子有機會在皇宮裡殺了……昊黎的皇上!
「所以皇上才會如此重視這件事,不惜大動干戈,排查整個皇宮的宮人。」
溫悅汐此時不由擔憂地看著段蔚予,「皇上把這件事交給了你,如果你查不出來什麼的話,那皇上豈不是要怪罪於你?」這件案子哪裡有那麼好查?
「皇上心裡未嘗不明白,現在只能先捋出個頭緒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總是能查到些什麼的。」為免溫悅汐擔心,段蔚予不再糾結在這件事情上,而是問溫悅汐道:「你跟藺玉公主說了嗎?那七殿下求娶她的事情?」
溫悅汐搖頭,「她一點兒都不想嫁去啟辰,我也不忍心跟她說,皇上已經答應了。這個溥承蘊還真是找事,分明救了你,你還要逼人家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段蔚予把溫悅汐攬入懷中,輕聲道:「你知道那溥承蘊今天在皇上面前說什麼嗎?他說若是皇上答應把藺玉公主嫁給他,他願意一輩子不再跟其他女子有染,我看他的確是挺誠心的。」
「他真的這樣說?」溫悅汐也是驚訝。
段蔚予點頭,「非常誠懇,所以皇上才答應了他,不然皇上也不會願意突然改換和親的人選。」
「啊,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藺玉嫁給他也不錯啊,最起碼後半輩子不用像現在這樣了,可是……這也說不準,她自己也有她的顧慮……唉,這男女情愛的事情真是惱人。」
段蔚予同意地點了點頭,「嗯,是有些惱人。」
溫悅汐不滿地仰頭啃在他的下巴上,「你什麼意思?說我惱人啊。」
段蔚予搖搖頭,伸手擒住正欲退開的溫悅汐,俯身下去印上她的唇,輾轉即離,「現在這樣才是惱人。」
溫悅汐嘻嘻笑著攬上段蔚予的脖子,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最近得了一個好東西,等會兒到了侯府,我讓你開開眼。」那眸中的狡黠之色一閃而過,很值得期待呢,蔚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