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故人趕來(二更)
蔚王殿下和昇平郡主突然消失了好幾日,現下又重新出現,讓府衙的人都不由納悶,這兩人究竟幹什麼去了?
「下官見過王爺、郡主。」
在段蔚予和溫悅汐離開府衙南下的次日,新的府尹便已經到任,此時正站在府衙之外迎接剛回來的段蔚予和溫悅汐。
「大人不必多禮。」
見過剛到任的府尹大人,段蔚予便是送了溫悅汐回妙毒夫人的身邊。
「她已經答應了嗎?」妙毒夫人透過窗子看向外面正在翻撿草藥的溫悅汐。
段蔚予的目光亦是定在那春衫若水的少女身上,聲音輕然,「是,她答應了。」
妙毒夫人從段蔚予這輕然的語氣里似乎聽出了什麼,不由轉而看向他,道:「果真捨得嗎?她這一走,恐怕不會再回到你身邊了。」
「如果真的那樣,說明我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不是嗎?她終於找到了她想要的,儘管那個人並不是我。」
妙毒夫人聞言,不由讚賞地看著段蔚予,「難怪世間有那麼多女子傾心於蔚王殿下,你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好男人,悅汐的眼光不錯。」
「接下來這三年,悅汐就交給夫人您照顧了。」
「你放心,如今她已是我的徒兒,我自當全力照拂。」自從丈夫和女兒相繼死去之後,悅汐還是第一個在她身邊呆了這麼長時間的一個人,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早已把溫悅汐當做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其實,那日一大早,段蔚予跑來跟她說自己的提議的時候,妙毒夫人雖然面上平靜,但心底卻是很高興的。能有一個人陪著她一起,想必也是不錯。
這個時候,溫悅汐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只見她探著腦袋往房間里看,一雙眼睛眨啊眨,見著段蔚予和妙毒夫人都是看了過來,這才笑著道:「你們的悄悄話說完了嗎?我可以進來嗎?」
妙毒夫人被她這探頭探腦的樣子給逗笑,朝著她招手道:「進來吧。本來也沒說什麼悄悄話,不過是蔚王殿下把你託付給我,唯恐我欺負你罷了。」
「師父凈是拿話誆我,他知道師父是絕對不會欺負我的,」
妙毒夫人笑笑沒有說話。
溫悅汐則是走到段蔚予的身邊,仰頭看著他,問道:「你明天回京嗎?」
段蔚予輕輕點頭,「明天一早就動身。」
「我不會去送你的。」溫悅汐突然道。
只見溫悅汐看向妙毒夫人,對她道:「師父,我們也明天出發吧。」
我不去送你,也不要你來送我,就只當作從未離別。
「不過,走之前,你能帶我去見一個人嗎?」雖然剛剛認識不久,但是溫悅汐想著,自己既然要走了,也應該跟她打一聲招呼,方才不算失禮。
段蔚予自然也知道她口中說的這個人是誰,點頭應道:「我送你過去。」
飛雲山莊是江湖中的百年山莊,俠名遠播,飛雲山莊的現任莊主和其夫人亦是武林中人人稱頌的一對神仙俠侶,山莊的兩位少公子都是年少成名,武功在同一輩的少俠中均算是上乘。
而許宓是飛雲山莊唯一的小姐,更是許莊主和其夫人最小的孩子,從一出生開始,便受盡寵愛,難免傳出驕縱蠻橫的名聲。
坐在馬背上,聽到身後的段蔚予跟自己說這些,溫悅汐不由失笑,「說到名聲,許宓跟我應該算是同病相憐吧,我倒一點兒都不覺得她嬌縱蠻橫,她直爽可愛、心地善良,還很講義氣,雖然,有時候行為是詭異了點,但不妨礙她招人喜歡。」
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許宓以為自己是男孩子,跟在後面緊追不捨的樣子,溫悅汐便不覺失笑,若自己真的是男孩子,想來真的要怕了她了。
「我是你們家小姐的朋友,姓溫,煩請通報一聲,就說我在這裡等她。」
飛雲山莊的守門人見段蔚予和溫悅汐兩個俱是氣質不凡,看起來來頭不小,也不敢怠慢,當即就小跑著進去通報。
沒等多久,一個青碧色的身影便是從山莊里跑了出來。
「天,你怎麼想起來找我了?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之前去哪裡了?我去衙門找了你好幾次都找不見你,還以為你已經回京了呢。」
溫悅汐無奈搖頭,「你一口氣問我這麼多問題,你讓我先回答哪個呀?」
許宓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段蔚予,眼珠子轉了轉,湊在溫悅汐的耳邊道:「你該不會是和你的蔚王殿下私奔了吧?怎麼又回來了?」
段蔚予是有深厚內力的人,站得這麼近,就算許宓說得很小聲,他還是聽見了。略感好笑地搖了搖頭,段蔚予轉身走開了一段距離。
溫悅汐這才道:「什麼私奔,你才私奔呢,我們只是出去玩了幾天。」
許宓狐疑地打量著溫悅汐,「『玩兒』這個詞很耐人尋味呀。」
溫悅汐瞧著她這暗含深意的眼神,不由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腦子裡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呢?我們只是單純的去遊山玩水罷了。」
「果真?」誰信呢?
「跟你掰扯不清楚,我這次來找你,是來跟你辭行的。」
「啊,你要回京城了?我還想多跟你玩兩天呢。」
溫悅汐搖頭,「不是回京城,我要跟著我師傅去四處遊歷了。」
許宓聞言頓時伸手去探溫悅汐的額頭,「你沒毛病吧?四處遊歷?你不管你的蔚王殿下了?」
「事情有些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跟你說不清楚,總之,現在事情就這麼決定了,他回京城,而我跟我的師傅去四處遊歷。」
雖然許宓不懂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此時她用崇拜的眼光看著溫悅汐,「酷啊,遊歷江湖一直是我的夢想,奈何我的父母一直都不同意,而你卻這般容易就做到了,上天真是不公平。」
許宓不滿道:「憑什麼啊,你是從小就困在閨閣里的千金小姐,我才是出身江湖的俠女,為什麼現在能出去遊歷的是你,而不是我?老天爺是不是弄反了?」
「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爹娘不讓你出去,那是因為擔心你,有這麼多人寵著,你安心呆在山莊里又有什麼不好?」說著,溫悅汐搖了搖頭,「你的事情我不該置喙的,好了,反正我今天來見你,是跟你辭行的,現在告別的話也說了,我也該走了。許宓,我們有緣再見吧。」
「哎,你就這麼走了呀?難道你就這樣在外面飄蕩一輩子?」好好的一個郡主不當,難不成想做個流浪者?
溫悅汐聞言抬眸看向幾步之外的段蔚予,定聲道:「三年,三年之後我就回來。」
哎,三年?為什麼非要是三年?
在許宓站在那裡暗自思索的時候,溫悅汐已經被段蔚予抱上了馬,只見得她坐在馬上看著站在那裡的許宓道:「許宓,能認識你,我很高興。」
「哦,我也是。」
看著馬兒馳遠,許宓心裡不由生出一種空落落的感覺,長這麼大,自己可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投緣的朋友,可是沒想到只相處了幾天,就這麼告別了。
……
段蔚予在山谷里跟溫悅汐和妙毒夫人一起用了晚膳之後,方是起身告辭離開,溫悅汐送他出去,兩個人默默走著都是沒話。
「天黑了,別再往前面送了,回去吧。」
「哦。」溫悅汐低著頭應了一聲,便果真轉身離去。
段蔚予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驀地,溫悅汐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向段蔚予,「記住那天我在客棧里說的話,我是當真的。」
「我亦沒當假。」段蔚予語氣淡淡地道。
溫悅汐最後深深看了一眼段蔚予,然後便轉過身去,頭也沒回地徑直往前走去。
次日清晨,溫悅汐早早起了床,如往常一般打掃了院子,妙毒夫人起來的時候,院子里的一切都已經收拾乾淨了,只是以往每天都要晾曬草藥的,今天葯架上卻是乾乾淨淨,她們就要走了,也用不著曬草藥了。
「行李都已經收拾好了嗎?」妙毒夫人看著溫悅汐問道。
溫悅汐點頭,「收拾好了。」其實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昨天一整晚,她都沒怎麼睡著。
「要不要再去看看蔚王殿下?」
「不,不去了。」
府衙的門前,衙役把段蔚予的馬給牽了來,那衙役見溫悅汐不在,不由奇怪地問道:「郡主不跟王爺一起回去嗎?」
段蔚予接過韁繩翻身上馬,沉聲道:「她不跟我一起回去。」
這個時候她應該也已經走了吧?
目送段蔚予策馬走遠,那衙役不禁在心中暗自道:奇怪,昨天昇平郡主不是跟蔚王殿下一起回來的嗎?怎麼今天昇平郡主又不見了?
不久之後,從京城傳來消息,昇平郡主毒發病重,難以醫治,被妙毒夫人帶走四處尋醫,不知歸期。甚至有人猜測,昇平郡主已經死了,只不過是秘而不發罷了。
聽到這個消息,那衙役不禁搖頭,不對啊,自己前些日子看到昇平郡主的時候,她的臉色雖有些蒼白,但看著也不像是要死的樣子。可如果昇平郡主性命無憂,那她人又去哪兒了?
……
段蔚予回京已經有一段日子了,段映湛來找過他好幾趟,目的無非是問他溫悅汐究竟去哪裡了,他知道溫悅汐體內的毒已經解得差不多了,根本不像外面傳言的那樣重病不治。但是無論他怎麼問,段蔚予的回答就只有一個,妙毒夫人帶著溫悅汐去尋葯治病了,他也不知道他們的去向。
段映湛屢次碰壁,時間長了,也收斂了,慢慢地也就不來了。
「王爺……」
聽到有人進來,正在閉目養神的段蔚予淡淡開口,「又是慶王世子來了嗎?」
「不,是太子殿下。」
段蔚予聞言緩緩睜開眼睛,太子殿下,倒是稀客。
「請他進來吧。」
「是。」
片刻之後,段懷瑾被蔚王府的下人引著進了段蔚予的書房。
「見過皇叔。」
「太子不必多禮,今日上門可有什麼事情?」
「我……我是想來問問昇平郡主的近況,前陣子,皇叔不是去了余堯,見了她嗎?她的身體果真很差嗎?」
段蔚予眸色深深地看著段懷瑾,「太子殿下,我記得你以前是極不喜歡悅汐的,而如今她與你已經解除婚約,你已不是她的未婚夫,又為何要來關心她的事情?」
段懷瑾聽聞此話,面上也不由有幾分尷尬,「我只是想著,她與我畢竟有這麼多年的婚約,雖然如今婚約解除,她到底也是為著我著想,我只是想問一下她的近況。」
「她的近況,我亦不知,該說的我都已經跟皇上和皇后說過了,我離開余堯的時候,妙毒夫人也帶著她離開了,至於去哪裡,我是一點不知曉的。」
早知會是這樣的答案,段懷瑾心中還是不免失落,難道溫悅汐就真的會這樣死在外面了嗎?
「皇叔,你是不是怪我以前對昇平郡主太不好了?」
段蔚予默了片刻,繼而道:「我對她亦是不好,又怎能怪你。太子,你與她已經沒有了緣分,她既撒手離去,你也別再留戀了。我聽說,皇后已經在為你物色新的太子妃人選了,你,好自為之吧。」
太子終是失落地離開了蔚王府,而段蔚予則起身走出書房,來到岐悠苑,院子里花兒仍舊開得甚好,只是主人卻已經不在了。
伸手推開房門,裡面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氣息,她用過的茶杯、摸過的扇子、躺過的竹椅……悅汐,三年,不知道你回來的時候,又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
「讓一讓,讓一讓……」一道清脆的聲音從長長的隊伍後面響起,卻是惹來前面眾人的白眼。
「讓什麼讓?大家都在這裡排隊,憑什麼給你讓?」前面的女子回身瞪她。
「嘿,我看你面色紅潤,又中氣十足的,你果真是來看病的嗎?我看你是來看人的吧?」女孩子牙尖嘴利,氣勢十足。
「我來看人的又怎麼樣,難道你不是?大家誰也別說誰,乖乖排隊去。」
兩個人的爭吵聲迅速驚動了前面的人,眼看著就要鬧起來,站在前面的醫館的夥計連忙快步走了過來,「怎麼回事兒?別吵啊?有什麼可吵的?」
「你來得正好,你來評評理,大家都是來排隊求診的,憑什麼她要來插隊?你們醫館也不管管。」
那夥計一看,這想要插隊的女子長得清秀漂亮,手中拿著一柄長劍,身姿挺拔,眉宇間還有一股英氣,看起來倒像是江湖中人。
說話也不由謹慎了幾分,「這位姑娘,你看……大家都在排隊,你這樣插隊是不好,你且稍安勿躁,溫公子看病很快的。」
「我不是來看病的。」
這夥計聞言心道:我知道你不是來看病的,來這裡排隊的女子,大多都不是來看病的,而是來看溫公子的。只是頭一次,有人敢這般直接大膽地說出來。
「那也要排隊啊,不然對別人不公平。」
「我是溫公子的朋友,是她寫信叫我來的。不信你看。」只見這女子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遞到那夥計的面前,那夥計一看,頓時心驚,果真是溫公子的筆跡。連忙重新打量了一下這女子,這女子竟然是溫公子的朋友。
而一旁的那些人聽到這女子說自己是溫公子的朋友,也是不由議論起來,這人跟溫公子究竟是什麼關係啊?未婚夫妻?應該不是吧?
「小姐,您請跟我來。」
溫公子可是他們醫館的搖錢樹啊,他的朋友,怎麼好得罪?
那夥計領著女子一路從醫館的後院走了進去。
「溫公子,這位姑娘說是您的朋友。」
原本坐在那裡以手支頤的清秀少年,頓時站起身來,「許姑娘,我還以為你還要些時日才能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