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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解圍(一更)

  大清早拉開房門,就撞出一個程正——


  驚悚吧?

  向晚的表情,比見了鬼還要可怕!

  而程正看到「從門而降」的兩人,扭一下脖子,臉上的驚愕不亞於他們。


  好半晌,

  你看我,我看你。


  誰也沒說話。


  宿醉后醒來睡在人家房間門外,程正的狼狽顯然勝過他們。


  「我,這是……」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都幹了什麼?

  他一臉寫著無數的問號。


  可什麼表情都解決不了這窘迫的局面。


  夜色下迷離的燈火,酒精沸騰的血液里那些寫滿的寂寞、孤獨、難過,心酸……全化為了眼前的尷尬。


  「昨天晚上,我好像走錯了房間……」


  程正摸了一下頭,喉嚨彷彿長了鐵鏽,一說話,缺水、干啞。


  可這解釋,連他自己都不信。


  向晚咳嗽一下,覺得自己喉嚨都癢了。


  可不等她說話,肩膀就被白慕川攬住。


  小白先生睡得很好,神態怡然自得,輕謾地笑問:「那你睡好了嗎?」


  程正雙唇緊抿。


  白慕川揚揚眉梢,「要是睡飽了,就起來吧。該幹活了!」


  程正默默地瞄他一眼。


  不言不語地起身,整理衣服。


  「房卡弄掉了!錢包也沒了!」


  他說得很慢,像個委屈的小孩子。


  說得理所當然,好像也不再緊張。


  這表現,又一次刷新了向晚的認知!

  男人這生物,呵!

  好詭異!

  從來不喝酒不抽煙的程正,居然會幹出這樣的事?還走錯房間,甚至在人家房門口「將就」一晚?

  鬼知道他經歷了些什麼……


  向晚有一點好奇,偏偏白慕川一隻手就按在她的腰窩后,灼熱地緊貼著,束著她,也強勢地宣占著主權。


  她只要稍稍眼風不對,他的視線就像兩束強光射過來……


  向晚索性裝死,把自己當成一個布景。


  白慕川對她的表現很滿意,對程正說話時,也帶了一點笑。


  「你這事幹得,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呵,是不是特想回到昨晚,把喝酒丟錢包前的那個自己,痛打一頓?」


  程正停下腳步,看向他。


  「是,我很想重頭來過……把走過的路,都重新走一遍。」


  白慕川一怔。


  目前複雜的盯著她,揚了揚眉頭,「人生,沒有回頭路。所以,你還是趕緊想辦法,把錢包找回來吧!」


  這兩個人打什麼啞謎?

  向晚無語,腳步默默跟上白慕川。


  程正微怔片刻,「你們等我一會。」


  他素來是一個講究的男人。


  整潔,乾淨,最討厭凌亂——


  去找服務員來為他開了房門,花了大概十分鐘時間,洗了臉,換了衣服,再重新出現在向晚和白慕川面前的時候,已然變成了那個清爽乾淨,一臉冷漠的禁慾系程正。


  「走吧!」


  白慕川勾唇微微一彎,「記得錢包掉到哪兒了?」


  程正:「沒事。裡面沒多少錢。」


  白慕川輕笑,「銀行卡,身份證?」


  程正淡然瞄他一眼,「都沒放在錢包里。」


  向晚:「……」


  雞蛋不放一個籃子里,是這個道理么?


  一個小小的細節,聽上去只是覺得程正與大多數人的做法不同而已。


  但對於習慣研究人物性格的向晚來說,可琢磨的東西就多了。


  從另一種角度來說,這是不是證明程正——其實也沒有安全感?

  他怕讓自己陷入絕望的境地!

  也怕,全身心付出,去做一件事!


  不論生活還是感情,永遠會給自己留有餘地。


  這是優點?


  還是缺點……


  向晚心裡忖度著,習慣性打量了他一眼。


  不料,程正也看了過來。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


  短短半秒,向晚就挪開了。


  然而,又被白慕川瞅了個正著——


  他握住她的手,狠狠一緊,捏得向晚嘶一聲,想叫出來,終是忍住。


  「討厭……」她口型嗔怨。


  「回去收拾你!」向晚眼神耍威風。


  「……」


  南木縣局的大廳里,大家都在忙碌。


  新的一天開始了,南木大大小小的治安問題,都在這個地方解決。


  121案的時候,白慕川在這兒來來去去,很多民警都熟悉他。


  他一進大廳,好幾個人來打招呼。


  白慕川淡淡笑著,與人點頭,一臉輕鬆。


  程正卻全程黑著臉,像是剛從棺材板里摳出來的,沒有半分表情……


  這時,接待台前與民警說話的一個女人突然轉過頭,看到程正,微微一怔,面色瞬間亮開,高興地看著他說。


  「警官,就是他,就是他,這不,找著人了吧!」


  眾人:「……」


  程正疑惑地眯起眼,不說話。


  女人卻揚了揚唇,盯著程正那張英俊的臉上布滿的冷氣,輕舔一下唇角,聲音里充滿了含糊不清的曖昧,「就是他,昨天晚上在我那兒掉的……」


  程正腦袋嗡地一聲,有短暫的空白。


  「……」


  眾人面面相覷。


  南木縣城就這麼大,這些民警對大街小巷裡的人和事都熟悉得很。


  這個女人名叫冉三姐,是一個從外地嫁到南木的寡婦。丈夫早死了,她在南木巷開了一個小酒館。好些年了,生意一直不錯,日子過得到也順暢。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冉三姐常會私下接待一些熟客,收取一些不可描述的小費——不過,這種你情我願的事情,和賣丨淫又不太一樣,哪怕是警察也管不了。


  畢竟人家談的不僅是錢,還是「情」。


  冉三姐遠近的相好很多,那一間小酒館,常有女人打上門去,或吵或罵或砸東西,要與她理論,罵她風騷遊盪不要臉,勾引人家男人……


  可不管她們怎麼鬧,最終受益的人,還是冉三姐。


  酒館被砸好幾次,事後重新歸整,掏錢的人……還是那些女人自己家男人。


  冉三姐是個不管不顧的,說瀟洒也瀟洒,說下賤也下賤,但她本人不在乎,那些男人自己又管不住腿管不住下半身,於是,竟給她混成「南木一絕」來,遠近聞名。


  曾經有人私底下戲言,冉三姐「一雙玉臂千人枕,睡遍南木半個城」——


  然而,

  這些事和程正,都該不搭邊的啊!


  他是京都來的正經男人!


  冉三姐,是個什麼玩意兒?


  大廳里,一些明白事情的南木人,臉上都有一種難以言狀的困惑。


  還有好奇,以及人民群眾對褲襠里那點事的天性八卦。


  氣氛剎那微妙起來。


  程正不傻,白慕川和向晚更不傻。


  從別人的眼神里,他們都意識到了那點曖昧——


  程正漆黑的臉,更是陰暗了幾分。


  不動。


  不說話。


  就像不認識。


  冉三姐卻是挑起唇角,一臉熱情的樣子,歪斜地拿臀倚在桌子邊,笑得意味深長,「這位先生,昨天晚上,你把錢夾和房卡都落我那兒了……」


  尷尬。


  無端尷尬。


  冉三姐又笑。


  「我也不好給你送到酒店去。這不,一大早就來交給警察同志。你趕緊來看看,裡面有沒有少什麼東西?」


  每個字都滴水不漏。


  每個字似乎又都暗含了與他的曖昧,以及難以描述的姦情……


  太容易讓人產生聯想了。


  程正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他是搞技術的,不習慣解決這樣的事情。


  何況,昨晚天晚上,確實是他把兜里的東西遺落在她那裡了……


  一個民警輕咳一下,「來認領一下,看是不是你的東西。」


  程正依舊沒有動,喉結上下一滑。


  那一雙陰沉沉的眸子,讓向晚有那麼一絲不落忍。


  之前她還在想,鬼知道程正經歷了些什麼。


  現在,她突然有一點緊張……千萬不要是經歷了這麼一個女人啊!


  這女人可不像是什麼正經過日子的。


  如果是真的……不敢想。


  程正不動,白慕川卻突然開口,「趕緊看看去啊,愣著幹什麼?不是說錢包和房卡掉了嗎?」


  這是神補刀嗎?

  向晚為程正默哀。


  程正幽冷的眼看過來,剜他一眼,默默走過去。


  白慕川卻笑了一聲,對幾個目露探究的民警說,「昨晚我倆去調查個事情,程隊身上的東西,不小心弄掉了——」


  頓一下,他又盯著那個女人,「老闆娘是吧?你們那地方,是不是總有人丟東西?有人手腳不幹凈啊!……回去你注意一下,要是發生什麼情況,趕緊來報警!知道沒有?」


  女人一怔,「……」


  白慕川目光太冷戾。


  而她做這種生意的人,洞察力自然敏銳。


  這個男人在警告她不要胡說八道。


  她心裡一涼,說話的樣子,馬上「端莊」了不少,「哎呀!警官,昨天晚上我們那兒生意好,來來去去的人太多了!說不準還真有小賊混在裡面……」說到這裡,她又擺出一臉冤枉的樣子,「錢包我是在椅子下面撿到的,房卡也是……這不,趕緊送過來了嘛!我是老實人!特老實!」


  周圍一陣小聲鬨笑。


  冉三姐是老實人!

  這南木就沒不老實的人了!

  不過,她為自己解釋,也順便為程正解釋乾淨了。


  程正走到接待台的腳,頓了一瞬,又慢慢上去,拿過自己的錢包,就三個字。


  「是我的。」


  女人一聽,頓時如獲大赦,「那就好那就好!那我這次還真是做好事了。幾位警官,沒什麼事了吧?那我可就走了啊……」


  民警皺一下眉頭,擺擺手,「行,這裡沒你什麼事了。」


  「行行,那再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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