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不穩定因素
喊著,她就要下床。
這一掀開被子,更是嚇住。
身上的衣服……是誰的?
老土的大花布衣服,襯著她白皙的肌膚,有一種莫名衝撞的詭異色彩……
為什麼她會在這裡?誰給她換的衣服?
內心不好的暗示,讓她臉色煞白一片。
吱呀——!
門在這時打開。
風吹進來,向晚激靈靈打個戰。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那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帶著熟悉的擔憂,「醒了?」
「程隊?」向晚心裡奇怪。
她坐在床上,慢慢眯起眼,審視程正的臉。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白慕川呢?」
程正面孔略略有些冰涼。
沉吟了足足半分鐘,他才回答,「你除了擔心他,就沒別的了嗎?」
……關心他,怎麼了?
向晚看著程正,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大開的房門,冷風一股股拂進來。
向晚頭皮發麻。
心窩裡,莫名堵住,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想法。
她看著程正不苟言笑的臉,「是不是白慕川……出什麼事了?」
「嗯。」程正淡淡應了,反問她,「如果是呢,你怎麼辦?」
如果是……:?
那就代表,不是了唄。
向晚的邏輯跟其他人不一樣。
她根本就沒有順著程正的思維去理解。
一聽這話,放下心來。
「如果是,我就跟他去了!」她說得一本正經,不像玩笑……那語氣,與密林里他問她時,一模一樣的認真。
這一次,程正涼的就不是臉,而是心了。
他一言不發地走近,拿出一支溫度計給她,示意她夾在腋下,然後淡淡說:「放心吧,他屬蟑螂的!所有人都死了,他都可以活得好好的。」
「……」
要不要這麼損?
把英俊瀟洒的小白,比喻成蟑螂?
向晚抿一下唇,不看他複雜的眼睛,乖乖量著體溫,「想不到程隊還有這樣的特殊嗜好……」
「嗯?」程正沒聽懂。
向晚觀察他的表情,輕輕撩唇,「喜歡跟小強為伍啊!」
說白慕川是蟑螂,那他不也是么?
程正一怔,沒有吭聲。
隨意那麼一說,向晚就開始維護他。
他一句甚至都算不得玩笑的戲謔,她也這樣介意。
如果換了是他,她還會這樣嗎?程正心裡莫名有點一犯酸。
一種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甚至認為永遠不會在他身上出現的醋酸味兒,左右了他向來理智的神經,讓他整個人情緒都不大舒服——
嗯,是最近看他倆恩愛,看得太多,心理出現問題了么?
他分析著自己的心情,越想越不是滋味兒,索性慢吞吞地換了話題。
「腿還痛么?」
向晚點點頭,想一想,又搖搖頭,「白慕川呢?」
她固執地問他的行蹤,這讓程正的逆反心都被她逼出來了。
她越是問,他越是不想回答。
「我是醫生,我在問你的傷情,你配合一下。」
「我不是你的病人,我覺得自己身體完全沒有問題啊。」向晚不客氣地懟了回去,但臉上卻是帶著笑的,畢竟對幫她療傷的醫生……還是需要敬重的嘛。
「白慕川到底去哪兒了?你說你瞞著我幹什麼?」
「……」程正沉默。
這是為白慕川保密?
還是,就不肯告訴她?
向晚提一口氣,「你不告訴我,我就不配合你治療了。」
這樣小小要挾一下……沒毛病吧?向晚想。
「你是不是有毛病?」程正冷冷問。
呃!向晚愣了一秒,嘆口氣,「我是真的沒什麼在大問題。就是有點擔心白慕川……」
「你怎麼不擔心一下我?」程正這句反問,速度太快。
快得他自己都沒有來得及思考。
嘴快地問出來,他才突然反應過來丟人。
然後,氣氛突然尷尬。
「我是說……」程正軟了語氣,想找個台階,「我也受傷了。沒人關心。」
好端端一句話,被這個冷麵冷心的男人說出來,有一種異常怪異的冷萌感……
向晚一愕。
咽一下唾沫,終究懟不了。
「你傷哪裡了?」
「……哪裡都傷。」程正小聲說。
「啊?」向晚沒有聽明白,視線上下打量他,又回憶他們突圍的過程,「我不記得有看到你受傷了啊?」
「不是每個人受傷都喜歡瞎哼哼的。」
程正冷冷伸出手,問她拿了溫度計,對著並不明亮的光線看了半晌,又轉頭看著她,「37度2,低燒……你老實躺一會。」
「……」
向晚很奇怪。
這個人為什麼就不說正題呢?
不說白慕川去了哪,
也不說他自己傷在哪。
什麼毛病!
沉吟片刻,向晚瞥他,「受了傷,傷口又泡了水,發炎發燒,都是正常的——我還以為會發一下高燒呢。結果只是低燒,證明我的身體素質還是很可以的。」
「嗯。」程正淡淡睨她,「你已經高燒幾個小時了,是希望繼續升溫,再燒回去?」
「……」燒幾個小時了嗎?
向晚摸摸自己的額頭,又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衣服。
「是誰給我換的衣服?」
這個問題有點尷尬。
她相信不會是程正,但如果是白慕川……那也很古怪啊。
程正觀察著她的表情,挑了挑眉頭,「你希望是誰?」
向晚:「……」
哪有什麼希望?
要瘋!向晚突然發現他的目光,有些怪怪的……
就好像……她根本就沒有穿衣服一樣。
程正瞄她一眼,發現她耳根有些紅,又別開了視線,淡淡地問:「你是比較想知道誰為你穿的衣服,還是想知道白慕川去了哪裡?」
「……」
兩個問題有可比性嗎?
向晚有些無語,「白慕川到底去哪裡了?」
語氣帶著火藥味兒,有點生氣了。
程正無奈一嘆,沉吟著嚴肅了面孔,「他讓我不要告訴你。」
「……哪裡?」
「……不能說。」
我靠!向晚翻個白眼,「你都已經把他賣了,還在意賣什麼價錢嗎?」
這個比喻,絕了。
程正深眸微沉,「他不想你衝動。」
這麼說,他去的地方很兇險了。
向晚內心極不平靜,語氣卻很輕,還慢慢豎起兩根手指頭,「我保證,絕不亂來!」
……
這時,向晚才知道,她睡了有幾個小時了。
天已經亮透了。
他們開了那個要命的禿鷹嘴,到了與禿鷹嘴一山之隔的小村莊。
這個村,叫無名村。
村如其名,僻遠,荒涼,經濟落後,教育落後,與那個於家村一家,村子里,已經沒幾個村民了。
能走的人,早已出山離開,去了大城市打工。留下來的人,年紀都大了。不過,與於家村的人都知道禿鷹嘴不一樣,這裡的幾個村民,對禿鷹嘴一問三不知。
好像誰也不知道,與他們一山之隔的地方,就是那個會吃人的「死亡禁地」——
半小時前,程正得到消息。
那些生病受傷的同伴,已經被送到了南木醫院。
而唐元初由於傷勢過重,被南木醫院的救護車送往了省城西市……
「剩下的人呢?」向晚問,「我是說,其他那些人……去了哪裡?」
程正猶豫。
向晚看著他,「又進了禿鷹嘴,是吧?」
唉!程正點點頭。
向晚這個人,神經敏感到了極點。
不告訴她,她自然也有了解的本事——
「屠亮失蹤了,方圓圓沒有找到,秤砣也沒有抓捕歸案,這一仗,咱們打得有點被動……不管是白慕川,還是權少騰,他們都不肯吃這個暗虧。」向晚分析著,又撩了程正一眼,「其實,我醒來發現自己還在這裡,也是很奇怪的了。」
「嗯?」程正沒能理解她的話。
「按說,他不是應該把我送去南木的吧?居然把我留下來了。」
「……」
程正當然不會複述白慕川那一句肉麻的話。
想了想,他一本正經地說:「因為我認為,你身上的傷沒有那麼嚴重,南木的醫療條件也有限……而且,依你的性格,去了南木,難保不會衝動跑回來。嗯,還是留在身邊會安全一點。」
向晚一怔,「那我不是要多謝你了?」
程正:「不用謝。」
向晚呵呵噠,「你都把我說成不穩定因素了,不謝都說不過去!」
程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