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8章赴約
第0028章赴約
風穀。
一個寬大的山穀,地勢平坦,是東龍堂弟子都喜歡的一個山穀。
方天選擇風穀,是他去過幾次,是熟悉的地方。
丫山地闊山深,有許多地方不能去的,無論有無怪獸出沒,前院弟子修為所限,都是一種冒險。
風穀屬於丫山的外圍,也是邊緣地帶,即使出沒怪獸,多數是等級低下,前院弟子都有能力應付得了。
哪怕是打不過怪獸,至少可以順利逃命。
風穀經常出沒凡獸,雜役處的弟子設下陷阱都能逮捕到凡獸。
吸引凡獸來風穀的是種植的菜、瓜果,還有一些草藥。
屠叨走在熟悉的山徑,前後左右一片青綠色。他走在一片綠海之中,像一塊石頭在移動。整齊有序的菜地又勾起了他的回憶。
這一大片,曾經也是屠叨隔三差五要來勞作的地方。
雜役處的弟子都來過,都在這片土地灑下了汗水和希望。
傍晚,風穀不見一個勞作門徒,都回宗門歇息,可以放心比武切磋,不必擔心第三人看見。
屠叨每邁出一步,心裏一陣感慨,六七年如一日,在這片土地留下了歡笑,辛苦。而今,他終於擺脫了勞作的辛苦,回歸了正常的修行之路。
風穀外段是菜地,中段種植瓜果,裏段種植藥草。
草藥是七劍宗每個分堂必須種植的,既可以送到山下去換錢,也可以自己留用。煉製丹草所需的藥材極其多,自己種植緩解供用,減少購買量。
丫山到處都透著靈氣,濃淡不一,卻也滋養了草藥,提高了藥效。
風穀最裏麵有一塊手掌石,橙黃色,高三丈,像一隻豎立的手堂。它是風穀特別醒目的一道風景。
據說雜役處的總管喜歡站在石頭上監視雜役勞作。站在石頭上,居高臨下,勞作的雜役偷懶,都逃不過總管的眼睛。
屠叨一步步向手掌石走去,穿行在山草叢樹之下,抬頭間,隱約看見手掌石頂部站立一個人,身穿白袍,高大威武。
不肖說,那人便是方天。
“他還挺準時,先來了。”屠叨心道,臉上也泛起了嘲笑。
屠叨還是步履穩健朝前走去,不急不躁,還帶著一絲兒懶散,東張西望,仿佛不是來切磋的,而是來此欣賞美景。
不一時,屠叨來到方天跟前,彼此相距三丈遠。
方天翻身一躍,以一個漂亮的姿態,從手掌石上飛躍落地,兩手抱胸,臉上強行裝出鎮定之色,眼光有些飄忽,透出他緊張的心情。
方天一改再改,最終選擇和屠叨保密切磋,是心虛的表現。
“我原以為你不會來,不想你來了。”方天牽強地笑道。他內心既是興奮,又是緊張。終於有了機會跟屠叨一決高下。可是勝算太少,有些擔心。
方天要屠叨獨自一人來風穀切磋,這是一個危險信號。
換成別人,還以為是方天設下了陷阱,萬一方天帶著一群人,有意要謀害自己,自己獨自前往,不是中計嗎?
屠叨也思考過方天反複無常,一會兒一個想法。不過,屠叨得出結論,方天是缺乏自信,害怕失敗,害怕別人看見,嘲笑。
“蛤蟆拳的誘惑力太大了,我有些控製不住腳,走著走著,就來到了這裏。”屠叨毫不掩飾地說道。眼裏透出一縷貪婪的光芒。
不是方天拿蛤蟆拳做賭注,屠叨哪肯跟方天切磋,哪怕方天出言不遜,屠叨也會忍耐住。要不了多久,屠叨進入中院,在前院獲得的榮譽,無關緊要,可以清零。
“哼,要看你是否有足夠的能力取走,”方天臉色一變,陰沉難看,像要下雨的天空,“有時候太自信,會適得其反。”
方天也擔心屠叨取走自己的拳譜。
蛤蟆拳是方氏家族傳承的拳法,從來不外傳異姓。這要是從方天手裏外流出去,豈不是成了家族的罪人。
方天內心恐懼,還有些後悔當時太衝動,拿蛤蟆拳譜出來做賭注是一個錯誤。
“說說規矩吧。”屠叨心下痛快,不跟方天扯閑話,隻想著早早結束切磋,無論結果如何,既然來了,就要切磋一番。
方天冷笑一聲,道:“這樣吧,打三個回合,三合兩勝,不準動用兵器,隻許使用拳頭。所謂拳腳無眼,收發難控,難免傷到對方,不論傷勢輕重,都不能找對方負責。”
“同意。”屠叨點了點頭,暗道:“如此最好,我就怕你受傷了找我補償醫藥費。”
方天一副陰謀得逞似的笑道:“今天你我切磋,無論誰勝誰敗,結果都不要向第三人說起,更不能在前院傳揚,是否同意?”
說白了,方天處心積慮鋪設退路,還是缺乏自信,擔心失敗,擔心丟麵子。
方天一直被視為天才人物,一直以來都順風順水,在大家的稱讚聲中成長。屠叨在雜役處待了幾年,受不少人冷嘲熱諷,心理承受能力更強。
相對而言,方天的心理壓力更大。
“如此甚好。”屠叨聞言,心下大喜,心理壓力完全去除了。
屠叨原本還有一絲兒擔心,萬一運氣差,陰溝裏翻船,出八十銀幣是事小,臉麵都丟光了,著實成了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糗事。
對手是方天,屠叨隻有九成一的勝算,這是正常情況下的估算值。
八八六十四卦,隨時都在變卦,誰知道走到什麽位置會踢到腳趾。屠叨也在做最壞的打算。
此時跟方天談規矩,不能答應的,堅決不同意,切磋嘛,條件要公平合理。
方天過分,屠叨大不了反對,不跟方天切磋,一走了之。
不想方天給屠叨想好了退路,他就順水行舟,答應下來。
“你我是切磋,不是拚命,不準往死裏打,一方倒地,不準追打。有無異議?”方天一邊想,一邊說,眼裏閃爍著不確定的猶豫。
在此之前,方天也是頭一次與同門師兄弟切磋武技。以往,前院的弟子切磋,大都去院子裏舉石頭,純屬是切磋修為高低。
其他任何時候切磋,都是打架,隻是在武頭跟前說是切磋,為的是逃避處罰。
“無議異,你我點到為止。”屠叨也希望更多點規矩,雙方都有好處,至少不會丟了性命,事前說明白,下手也有個輕重,利他利己,豈能不同意。
“我就說這幾點,你還有無補充的?”方天苦思一番,也說了幾點出來,考慮到尊重對手,也給屠叨一個立規矩的機會。
屠叨眼球一轉,略微一想,道:“這場切磋,無論誰輸誰贏,都不能破壞靈泉溪現在的氛圍。”
屠叨打破了靈泉溪的潛規則,是否招惹方天怨恨,不得而知。
萬一屠叨輸了切磋,方天借機打壓屠叨,回到靈泉溪,又玩起潛規則來,屠叨也拿他沒辦法。
借助這次切磋立規矩,屠叨給方天下個套,套住他,不準他再玩潛規則。
“同意。”方天心想,考核完,我都進入中院,哪管得了太多,反正於自己利益沒影響。
屠叨點了點頭,又說道:“切磋過後,以後不準拿此計仇,不準報負對方。”
畢竟還是同門師兄弟,屠叨不想結仇結怨,但是比武切磋,難免遇到一些胸心狹窄、睚眥必報之人,事先說清楚,將來後悔,也有反駁之理。
“同意。”方天平靜回答,臉上的表情也顯得平靜,不見波動。
“好吧,就這些吧。”屠叨揮了揮手,不再去想什麽規矩。
天色漸漸暗下,西山頭的天空,紅霞漸去,留下半紅半灰色的雲朵,給風穀添加一股黑暗氣息。
方天率先拉開一個架式,虛步點地,兩拳舉在胸前,目光炯炯,準備好了攻擊屠叨。
屠叨沒學過拳法,擺不了架式,直挺挺地站立,兩眼深邃,像不可捉摸的大海。他的表情有些淡定,也有些冷漠。
“直管過來!”屠叨見方天沒敢衝過來打鬥,向他招了招手,帶著一股挑釁的意味。
“吖——”方天大喊一聲,快步前跑,朝屠叨衝過去。
屠叨清楚,方天使用蛤蟆拳打鬥,這是他的優勢。
徒手搏鬥,步法最為重要。
屠叨缺少赤手空拳的搏鬥技法,卻有了亂踩花步法。
這套步法用在劍術之中,明顯能夠提高幾倍的戰鬥力。
屠叨跟寧靜切磋時,驗證了步法的效果。
此時與方天搏鬥,正好可以再次驗證。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
就在方天與屠叨相距三步遠,屠叨突然身形一閃,步法一出,往斜方閃步移身,快如閃電。
“砰。”
“砰。”
“砰。”
隻見方天衝出三拳,三拳帶著一股刺骨的勁風,由拳頭向四周擴散,像水波紋一樣漸漸變大。
不一時,地麵上的草在拳的勁風之下,吹彎了過去,向一邊倒下。
勁風雖大,卻沒趕上屠叨的步法。
屠叨避讓得太快,像風一樣,還拐著彎走,忽左忽右,捉摸不定,跟水一樣,有著變化多端的靈性。
方天大吃一驚,臉色由晴轉陰,不想屠叨能快速躲避自己的拳法,不覺擔心。於是又轉身追擊,意欲擊中屠叨。
屠叨還不清楚方天的修為,也是頭一次見蛤蟆拳的攻擊,沒敢接招,隻是一味地避讓,又想通過虛應方天,了解蛤蟆拳更多的技法。
他們一個追,一個逃,跟小孩子玩遊戲一樣,不像是切磋。
眼看方天就要打在屠叨身上,可是偏偏都差一點兒。這一點兒的距離,是一根手指的距離。
有驚無險,屠叨更加沉著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