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萋萋的負責
第一百二十八章萋萋的負責
「淤青?!」魏初華聲音陡然拔高,盛嘉彥不會這麼狠心吧。
那小丫鬟點點頭:「不僅如此,奴婢進去的時候屋內狼藉一片,連床上掛著的紗幔都掉在地上了。孟姑娘是個硬脾氣,您說會不會真的與盛公子動了手?」
廊下池塘折映出一片波光粼粼投在紅柱上,魏初華顰著一雙細眉:「那我真是害慘她了。」
丫鬟連忙勸慰道:「小姐別擔心,如果真的是這樣,咱們彌補孟姑娘就是了。」
「如何彌補?」
小丫鬟貼近魏初華耳畔,主僕倆一陣竊竊私語。
……
皇城內,母儀天下的皇后正端坐在羅漢床上。
多年來後宮的爭鬥與朝堂的紛爭將她的眉眼打磨的精細,一張圓臉細眉,眼神不怒自威,讓人望而生懼。她翻了翻底下人遞上來的冊子,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這幾日又都是趙貴妃陪寢在側?」
蘭蕪姑姑點頭:「是的娘娘,昨夜皇上夜發舊疾,第一件事便是喚了貴妃娘娘前去。」
「太子可知道這事?」
蘭蕪一頓,搖搖頭:「太子這幾日忙於鹿守郡的事,恐是分身乏術。」
「哼——」皇后冷冷一笑:「什麼分身乏術,他幾斤幾兩本宮還不知道?終日遊手好閒,本宮替他籌謀多年,現下仍舊是前有狼後有虎。盛嘉彥在朝堂上步步緊逼,如今就連那趙貴妃都敢到本宮頭上小人得志起來。」
她說的急了,猛烈的咳起來。蘭蕪連忙將她的氣順了順,低聲安慰:「娘娘寬心,那趙貴妃如何得寵,家世到底也是個上不得檯面的。說句不好聽的,待皇上百年去后,她能與您爭什麼呢?朝堂上大臣聯手施壓,還怕她一個趙貴妃不成?娘娘現下需得注意的,是那一手遮天的攝政王呀。咱們好幾次派出去的人手想要聯絡各大臣,卻都被他攔住了。攝政王這人似是手眼通天一般,樣樣都逃不出他的眼睛,著實是一個心腹大患了。」
「本宮又何嘗不知?奈何手中積壓的棋子雖多,關鍵時刻卻一個都派不上用場!」皇後用了盞清安瓜片順肺,恨恨道。
「娘娘忘了那位嗎?她昨兒個也遞了信來宮中,如果娘娘重用她。到時不僅攝政王名聲有損,就連那趙貴妃也好受不了。」
皇后覷她一眼,細聲細語道:「她說的不過是攝政王身邊孟姓女子的事罷了,一個區區婢女,也需要本宮分去幾分關注?」
「娘娘話可不能這麼說,您鮮少出宮不知這事,奴婢們卻是曉得的。這孟氏跟在攝政王身邊多年,竟無一人知道她的來歷。沒有人知曉她是如何來到王府的,只有人知道她與攝政王一同長大,而且她的身份1;148471591054062對外雖是婢女,可是——」蘭蕪唇邊划起一個圓滿的弧度,她清麗的臉微微仰起:「一個婢女出入都與攝政王同起同坐,吃穿用度比之咱們的長寧公主。這可不是一個普通婢女該有的了。」
皇后眼中終於露出幾分疑惑,蘭蕪見狀又添了句:「聽聞這孟氏有著驚世之姿,奴婢也曾有緣見過兩面,雖她總是戴著面紗,但那次驚鴻一瞥已經讓奴婢有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那雙眼睛,見之不忘。而且外人都傳說她殺不死,凡是她在場的時候,攝政王都很難遇刺。雖不知到底是不是謠傳,但她這個人本身就很多秘密,娘娘不妨信一次。畢竟攝政王的軟肋難找,好不容易出現這麼一個人,何妨一試呢?」
孟萋萋這個人皇后是見過的,以前的宮中宴會上,她總是會隨著攝政王入宮參加。每每都很少言寡語,算是一個存在感比較低的人。猶記得一次宮宴結束,皇后安排的殺手埋伏在途中,她算準了攝政王此次只帶了一個婢女,本想將他就地斬殺。
可是去刺殺的人竟無一例外的死了,哪怕攝政王武功再高,如何同時使得十幾個刺客身中箭羽?那次他帶著的,只有孟氏一個人。沒過幾日倆人安然無恙的出現在皇后眼前,連皇后都開始驚俱攝政王是不是有什麼過人的才能。她細細琢磨,越發覺得裡頭大有文章。想起昨天收到的消息,她安排去的眼線說是孟萋萋的雙眼有問題。
看著也不像失明的人,到底有什麼問題呢……
不止皇后在思考這個問題,就連另外一邊搖光宮中趙貴妃也同樣在想這個問題。
她手中捏著跟皇后得到的一模一樣的紙條,坐在位子上蹙眉思索。
恰好她所生的襄王入內請安,見她愁眉緊鎖,問了幾句原因。襄王這人生的邪美,一雙桃花眼總是帶著笑意,承了趙貴妃的幾分陰柔,又有老皇帝的剛毅。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默默無聞,在盛嘉彥跟太子爭的火熱的時候,他也沒有站出來。彷彿皇位的事他是真的不在意,只有他的母妃在意似的。
「母妃在煩憂什麼?」襄王大大咧咧靠在椅子上,伸手拿起一片甜滋滋的雪梨放入嘴中。
趙貴妃見自己兒子不修邊幅,只嗔怪了一句:「坐有坐相,被你父皇看見又要說你是扶不起的軟骨頭。」隨後她將手中紙箋放在一旁:「倒也沒什麼,一個婢女的事罷了。對了,你與魏家的那公子結交的如何了?」
襄王接過宮女遞來的濕帕子,還不忘在宮女細白的手背上輕輕撫過,那宮女羞紅著臉退下,他才慢慢道:「就那回事,已與他商定待他來京時我親自去接。」
趙貴妃點點頭,滿頭珠翠晃了晃,不屑的聲音自朱唇中發出:「要不是看他的父親是攝政王的心腹,何必讓我的兒子屈尊降貴去接他,真是抬舉他了。」
襄王倒是不以為意:「兒臣覺得此人心思縝密,結交倒也無妨。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與他那老爹不同,他對盛嘉彥似乎並不是忠心的。」
趙貴妃聽后,反而重重嘆口氣:「魏楨從官多年,為人老道深沉。除了攝政王的話,他誰的也不聽。這樣寵辱不驚的一個人,對攝政王如此肝腦塗地,對我們來說著實不算一個好事。他的兒子到底是年紀輕輕的,缺幾分歷練,否則也不會被你三言兩語就哄了過去。」
襄王抬眼看了看自個兒母妃,將帕子一丟,笑道:「母妃若是再這樣愁眉苦臉,那兒臣就不說今日帶來的好消息了。」
「你能有什麼好消息。」趙貴妃不以為然的喝了口苦茶,伸手按上眉心輕輕揉著。
「那魏子熙書信中隱約的提到,盛嘉彥帶著幾個奴僕正在揚州魏府中居住。」
「嘁——」趙貴妃嗤笑一聲,並未當回事:「他來去自如,你父皇都縱容著他,哪怕他真的不在京城內,我們又能拿他怎麼樣。現在朝廷之上,他說一句話,誰敢出來反駁。」
「那如果兒臣說,與他在一塊的還有林氏一家呢?」襄王天生一副笑相,他眯起的桃花眼裡布滿陰翳。
趙貴妃茶盞應聲落地,她睜大一雙美目:「你是說,他在查林家的事?」
襄王不置可否點點頭:「當年孟長亭將東西交給了林高山,須知這東西一旦落入盛嘉彥手裡,咱們再扳回一城就難了。」
「不可能……」趙貴妃喃喃道:「這件事過去這麼久,而且當時盛嘉彥年幼,他不應當知道的才對。」
「那萬一他身邊的那個婢女便是孟長亭的遺孤,又作何解釋?」襄王一步步靠近自己母妃,他此時整個人都像一把凌厲的刀子,正閃著駭人的寒意。
趙貴妃握緊桌角直至指尖泛白:「如果真是這樣,一個都不能留。」
「若盛嘉彥有心保護林家,那麼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我們之前派出去的殺手刺客沒有一個活著回來。魏子熙在信里提及,再過幾日林家就要啟程去越國。一旦進了越國的地界,咱們再想伸手過去便難了。」
趙貴妃起初呼吸急促,現下漸漸緩和過來,眼色一點點的泛出殺意,她一身冰冷的珠翠折射出泠泠光芒,只聽她頗為冷靜說了句——
「這麼多年了,該是我們做個了斷的時候了。」
趙貴妃目光落在一旁的紙箋上,冷然一笑。
……
魏府的飯桌上,孟萋萋看著盛嘉彥慢條斯理的用著雞絲粥,她欲言又止。
自從那次之後,莫春風問過她:「你那晚到底跟王爺幹什麼了?」
孟萋萋想了想,認真回道:「王爺教我念了一晚上的《道德經》。」
話雖這麼說,但孟萋萋到底騙不過自己。她總想抓住盛嘉彥問個明白,但盛嘉彥態度稀鬆平常,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這讓她想要開口,卻又難以啟齒。
好不容易等莫春風他們都吃完了,盛嘉彥好像故意等孟萋萋一般,放慢了速度,待人都走後,他淡然的目光掃來:「你有事想說?」
孟萋萋一怔,隨後漲紅了一張臉,她緊緊捏著筷子,憋了許久終於問出一句——
「你不會讓我負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