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於罪惡的棋樺
冥帝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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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東院的棋樺，像是個沒有生氣的遊魂，在路上走著，遇到向他打招呼的屬下，也置之不理。或者說，他被困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外界沒有感知。
他渾渾噩噩的回到冥帝殿中，終於撕掉臉上那層冷漠的偽裝。
棋樺沉默著走到一張軟塌邊，順勢躺下，根本控製不住自身的氣息外漏。
他閉上了眼，腦海中全是昕瑤流著淚冷笑著轉身的場景，耳邊一直回蕩著那句“再無你我！”
棋樺伸出一隻手捂住了臉，掩蓋住了那幅脆弱的表情。
嗬，棋樺，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現在又在後悔什麽！他自己問自己。
冥帝殿中，一張軟塌上，一身青衫的男子一手捂臉。他周身悲傷的氣息無法自控的流露出來。
整個殿中的氣氛也顯得很是沉鬱，窗外樹枝上的鳥兒也不在像往常一樣嘰嘰喳喳的叫，一切都陷到沉默中。
棋樺腦中很亂，想了很多。想他們曾經相依賴悠閑度日的四萬年，那一定是他最開心的日子了吧。
他想到後來離開她後的三萬年，記憶中離開她後，他好像不知道開心是什麽感覺了。
他又想這次相遇，那是第一眼就讓他想緊緊擁入懷裏的人，他居然忍了這麽久。棋樺輕輕的笑了起來，像是對自己的諷刺。
“昕瑤……”他聲音很輕的念著這個名字，也不知道叫給誰聽。他薄唇微動，還是沒能說出什麽。
棋樺死氣沉沉的躺在軟塌上，陪伴著他的是無盡的黑暗。好像隻有在這時，一向霽月清風的他，才有點冥帝的樣子。
他又想起了那天，離開她的那天。
***
棋樺的回憶
他知道她是為他好，所以去了冥界找那朵所謂讓人記起過往的花。
當他隨後而去找她，邁步走進那片花海，就皺起了眉頭。他直覺地不喜歡那個地方，看到那個花神的時候，他的記憶就已經在慢慢複蘇。
曾經與昕瑤閑聊時，他們說到過冥界的那片曼珠沙華。
******
他問昕瑤，“曼珠沙華美嗎？”
“當然美啊！那是六界中最美的花海。入目全是白色，是冥帝中的聖潔之地。”昕瑤眼中帶光的回答道。
他看著昕瑤向往的眼神，淡淡的問道：“你見過？”
“沒有。”昕瑤遺憾的搖了搖頭，然後猛地看向他：“下次我們一起去看？”
他答：“好。”
******
然而當他到達這片花海時，他看到的並不是什麽白色的聖潔之地。入眼全是紅色，一朵朵血紅的花直接映入他的眼簾。
他看到花海中的昕瑤，向她走了過去，他走過的兩旁的花血紅的像是要滴下血。
他的腦海中有著模糊的場景在慢慢清晰起來，看到花神的那一刻，他似乎已經想起了自己是誰。
此時的他對此地還是很排斥，心中莫名有著戾氣，他走到背對著他的昕瑤身後，語氣不太好的說了句：“我說過，我不需要記憶。”
然而，女孩聽到他的聲音，轉身帶著笑顏向他奔了過來。看著女孩的笑容，他心中的戾氣有些退散。
女孩跑到他的麵前，仰頭一笑，對他說：“可是我想讓你恢複啊。”
他說不出拒絕的話，隻是沉默著。
那邊的花神又說了，他可以。他忽略掉花神那種眼神。可是看著女孩驚喜的模樣，她對他說：“我希望你有自己的記憶，這樣……才是完整的你！”
即便很不喜歡這個地方，但他還是無法拒絕女孩，他說道：“好。”
棋樺抬頭看了看花神，或許粗心的昕瑤沒有發現，但他還是看出來了。這個花神，相貌與他極度相似。
最後，他還是隨著花神去了。
在那片曼珠沙華的深處，走在前麵的花神突然停了下來。
一襲白衣的她慢慢轉身，她白色的瞳孔盯著棋樺淡色的雙眸，白色的嘴唇微動：“這片花海是什麽顏色的？”
棋樺沒有說話。
花神居然笑了一下，又立馬恢複麵無表情。她一向冰冷的白色瞳孔似乎有了幾分溫度，她蹲了下來輕撫身邊一支花朵，又出手迅速的將那支花折斷。
在棋樺眼中，他看到了被折斷的那支花更加血紅，居然真的有血滴了下來，落在地麵上。
這時花神丟掉手中的花，站了起來，右手揮動白色的衣袖，指著大片的花海，淡淡的開口：“世人都知這曼珠沙華度化怨靈，世人都看到他們是潔白的。可他們又怎會知道千萬年的怨靈怎是一片花海就可度淨的？”
花神說著就轉身走近，來到棋樺麵前，她抬頭看著棋樺的雙眼接著說道：“他們也不知，在你我眼中，他們都是罪惡的紅色。”
棋樺閉了閉眼，又猛地睜開，直視花神白色的瞳孔。
花神眼神更加期盼的看著他：“你想起來了，對嗎？”
“不然呢！”棋樺終於不再沉默。
他想起了全部。
自天地初始，混沌初開。這片曼珠沙華就隨之誕生。這片花海的使命就是度化怨靈，那時還沒有冥界，後來，隨著六界的逐漸形成，曼珠沙華被分在冥界地域之中。
久而久之，就生出兩個生靈：那就是花神和棋樺。花神生於聖潔，化於罪惡，隨天地同壽，度萬千怨靈。而另一個，生於罪惡，化於罪惡，他的出現並不定時。
或許是弑神之戰，死亡怨靈太多，才生成了他，天界殺戮最多，他自然而然的出現在了天界。
於是，遇到了她，才有了他的名字。他沒有什麽回憶，有的隻是清醒後所應該背負的使命。
“那你現在……”花神在一旁欲言又止。
棋樺沒有回答花神的話，他想到在花海邊緣等著她的那個女孩，他因為弑神之戰那場罪惡而生，不知道哪個時刻就會消失在這世間，這樣的他，如何能一直陪著她呢？
更何況，他是罪惡啊！他是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厄運的原罪！又想起之前跟女孩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總是會受點小傷。
某次跟她一起殺完一個凶獸，她還開玩笑著說：她總是很倒黴，兩個人每次都是她受傷。現在想起來，他總是覺得很後怕。
他的女孩，他該怎麽辦？
“作為花神是不需要感情的！”花神又在一旁淡淡的說道。
“我不是。”棋樺淡淡的看了花神一眼，又說道：“你是。”
“你也是！花神本就是兩位！世人不知，你也不知嗎！”花神語氣有點冷。
“我要去無極山，削去花神神骨。”棋樺語氣還是很淡，毫不在意的說道。
花神語氣越加冰冷：“你是去尋死嗎？”
“就當我從不存在吧。我隻是棋樺。”說完，棋樺就轉身離去。
他想要陪在她的身邊，又不能讓她受傷害，就隻有這一種辦法。
無極山是聖山，鎮壓罪惡、封印凶物，還有……剔除神籍。
我或許隻有除去這一身罪惡的神骨，才可以陪在她身邊吧。
***
“冥帝，，冥冥帝，大事不好了！”屋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場景總是似曾相識，然而被喊的卻換了一個人。
棋樺被從回憶中拉回，他淡然的坐起身，冰冷的目光射向門口。
一黑一白兩道影子又屁顛屁顛的撲了進來，黑白無常剛一進門，就感到一道懾人的目光投射過來，兩個人瞬間透心涼。
黑無常咽下了口水，默默後移了半步，白無常悄悄地看了那邊一眼，又立馬收回目光。
白無常戰戰兢兢地發著抖說道：“雲楓上神……他，他……”
棋樺一臉“他怎樣都與我無關”的表情淡淡的看著黑白無常，聽到白無常結結巴巴的匯報，還不耐煩的皺了皺眉。
白無常眼角的餘光，掃到坐在那兒的青衫男子皺起了眉，他頓時一個激靈，說話都利索起來：“他去了東院。”
白無常用極快的語速說完，偷看了冥帝幾眼。是你特意吩咐我們有人去東院要攔住，攔不住就找你的！我們也沒做錯啊！
棋樺聽到後，猛的抬眸，然後站了起來，臉上的不耐煩瞬間一掃而空。
他往門口走去，明顯想去東院，然而走了幾步他忽然想起，剛才昕瑤才說的話，就原地杵在了那兒。
棋樺一時有點為難，我到底去是不去？我去的話，剛才才被請出來，我現在去又該找什麽理由？不去的話……棋樺看了看窗外的天，天色都不早了，雲楓跟昕瑤也不熟，他去能幹什麽啊！
黑白無常都被嚇蒙了，兩個就站在門口，看著走過來的冥帝突然停在原地，皺著眉，眼神越來越冰冷的看著他倆，還看了看窗外！
黑白無常也跟著看了看窗，兩人瞬間哭了！天都快黑了啊！難道是我倆打擾冥帝休息了，現在要被嫩死在這兒了嗎？
做個傳話的活真不容易啊！以前給閻王傳話頂多被罵幾句。現在可倒好，一不小心，就徹底玩完了啊！
顯然，他倆有點想多。棋樺想問題時習慣性的看著一個方向，他隻是在糾結自己到底去不去？或者說自己該找什麽理由去！
想了半天，他這才真正把目光看向那兩個。黑白無常更是真正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冰凍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