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死也想死在他身邊
“該死!”
來不及多想,離躚一揮袖,眼前毫光閃現,一把蕩漾著藍色光暈的兵器已經橫在了身前。那是他的兵器,七星龍淵。離躚伸手握住,將滿頭的銀絲用隨手從懷裏掏出來的簪子隨意地一挽,毫不猶豫地喚出結界將癡魅籠罩起來,拎著七星龍淵迎了上去。
癡魅躲在結界中,周圍的氣場驟然變輕,剛才胸腔中那股要爆炸地感覺一下子好了許多,連呼吸都順利了。
她怔怔地坐在地上,眼見著離躚站在她身邊三丈高的地方,迎風而立,拎著七星龍淵的手白皙修長,風把他墨色的袍子吹動,獵獵作響。他的目光是她從未見過的剛毅果敢,直直盯著即將來臨的雷電,毫不閃躲,毫不畏懼。
這樣的離躚,跟上次與烏邡戰鬥的離躚比起來,更加的讓人心動!
即使他繃緊的下巴顯得冷漠,即使他噴火的眼神有著憤怒,這樣的離躚,也是她心中舍棄不下的人。
癡魅癡癡地看著半空中的那個身影,目光緩緩落在他的頭上。
離躚之前從不束發,他的頭發比女子的還要好,一頭銀發垂下來的時候,色澤韌度都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摸。現在,他把頭發隨意挽起來,露出一張完整的臉來,氣質不一樣,但是依舊好看得過分。
忽然,癡魅的目光停在了他束發的那根簪子上。
那是一根漢白玉的簪子,質地看不出多珍貴,隻是憑借著反光的程度,可以想見已然光滑,是被人撫摸無數次後的平滑。
這根簪子,還是那年在青丘的供花節上,她從虎珀那裏得到後贈送給他的,沒想到他一直帶在身上。即使已經記不得她,即使忘記了曾經的一切,他還是舍不得丟棄。
癡魅又想哭了。
劫雷已經落下,在即將轟到結界上的時候,被離躚的七星龍淵引來,轟然一聲在不遠處的屋頂炸開,房屋坍塌了一片。這是巧妙劫劫雷的一種辦法,如若硬接這八十一道天雷,就算是淵極,也有些勉強。
第一道劫雷落下,其他天雷也很快下來。
轟隆隆的巨響中,隻見離躚臉上漸漸冒出汗跡,一滴滴順著他的下顎流進領子裏。劫雷大多數被他引開,落在屋頂上、石頭上,周遭已然一片狼藉。但是還是有一些因為太過迅速,根本無法及時引開,離躚硬生生用肉身受了。
癡魅心裏著急,躲在結界中不敢妄動。這個結界是離躚撐起來的,要是她攻擊結界,離躚必然要受到反噬,這個當口,她不敢這樣做。唯一的期盼就是,元安快點回來,救一救離躚,救一救他!
這不過是幾個呼吸間的事情,癡魅一邊煎熬的等著,一邊在心裏數著落下的劫雷的數量。
已經過了一半了,隻要再支撐一會兒,就一下子,離躚必然能得救。
她手心浸汗,臉色越發慘白,眨也不眨眼地盯著天上的劫雷。渡劫的人都知道,劫雷都是按照從輕到重落下來的,越到最後越難以安然,所以前麵一定要保持要法力的平衡,才不至於殞命當場。
後麵的劫雷,隻會一下比一下更重!離躚,受得住麽?
她這般緊張擔憂,忽然看見離躚回了頭。兩人之間隔著雷聲陣陣,她聽不清他說了什麽,隻看口型,似乎是在咆哮:“滾遠些!”語氣和臉色都並不怎麽好。
癡魅還在莫名其妙,忽然圍著她的結界一下子解開了,隨即一股風將她卷住,遠遠推出了一段距離。癡魅身不由己地退出一段距離,深深呼吸了幾口氣,才慢慢適應了外間的壓力。離躚已經從半空落到了地上,墨色的袍子有大片的深色痕跡,不知道是汗,還是……血。
他在半空中對自己大喊,原來是因為他有些撐不住了,不得不將她送離雷雲的範圍。
望著不遠處那個勉力支撐的身影,她心中酸澀,一咬牙,閉著眼睛將自己的神智送進意識裏的秘密角落,默念了幾句話後,背後一痛,隨即,一對翅膀在她身後快速成長,又快速消失。她的身體在翅膀出現之後,就快速地升到了半空,她伸手一探,再縮手回來時,手裏已經拿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兵器。
那是……箋秦的羽翎。
癡魅輕輕撫摸了一下光滑的羽翎,再不猶豫,衝向了劫雷。一揮手,羽翎綻放出無數的風刃,快速地將壓下來的劫雷衝散了許多。借著這個功夫,她已經落到了離躚身邊。
離躚氣得幾乎想殺人:“蠢貨,誰讓你過來的!”
“我自己。”她無畏地抬頭看他,似乎一下子回歸了真正的自己,她甚至還笑了一下:“你不知道麽,就算是死,我也想要死在你身邊。”
離躚將真氣注入七星龍淵,快速地揮了一劍,才咬牙切齒地回了一句:“我還不想死。”
癡魅笑了笑,終於不再說話,讓她的羽翎不斷穿梭在劫雷中,將那些還沒有成型的劫雷一點點打散。劫雷落下的速度緩了很多,這給了兩人喘息的空間。隨著時間的推移,周圍的房屋損毀得越發的厲害,越來越多的人被吸引到了這裏。
天劫不同於一般的劫,並不是隻要是個神仙都敢碰,這些過來的人也隻是遠遠看著,並不敢靠近。
癡魅焦急地看了一圈,終於在人群的邊緣,看到了她希望見到的人。
易生站在那裏,哥哥們臉上都有著震驚和憤怒,元安也在其中,額頭上的青筋爆出,分明怒到了極限。
這情景詭異得很,癡魅一愣,目光往旁邊挪了挪,然後她看到了想不到的人。
淵極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背負著雙手站在那裏,如同看一場好戲一般,一動不動。他身邊站著墨隱,墨隱擔憂地看著他們兩人,但是淵極沒有表示,他也不敢輕進半分,隻是緊握的雙拳和來回在師父跟癡魅之間徘徊的目光,顯示出他的著急。
癡魅直直地看到淵極的眼睛裏,那雙眼睛裏恨意是如斯明顯,又分明有掙紮。
癡魅的心一點點地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