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生死的問題
我的心緒被傷心霸佔，並沒有察覺到季涼川的來到，也不曾感覺到他身上氣息的驟變。
直到我將孩子洗乾淨，用新的毛巾裹好，就像是一個新生命一樣，小心翼翼抱出去，才注意到站在門邊的他。
「你都知道了？」我睜著發紅的眼睛看他。
「嗯，醫生都說了。」
我鼻頭一陣酸澀，剛才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好像又要流下來了。
季涼川一個眼神就明白過來，他張開手臂，將我和孩子一起抱進他的懷裡，用溫熱的氣息熨帖著。
「涼川，怎麼辦……等珊珊醒過來后，我到底要怎麼樣告訴她這個事情，她會撐不住的……」
季涼川也沉沉嘆了一口氣，關於生死的問題，是最沒有辦法解決的。
等我收拾好情緒再出去，年輕醫生已經結束了治療，也將現場都收拾乾淨了，相當訓練有素，除了空氣中還未消散的血腥味之外，根本看不出來這裡剛才進行了一場手術。
年輕醫生最後叮囑了一些關於林珊珊術后照顧需要特別注意的事項，然後季涼川開了一張支票給他。
上面的金額我沒看，但是想必金額不小。
年輕醫生看了一眼支票，臉上頓時露出淺淺的笑容，動作利落的背上了他隨身急救包。
「謝謝醫生。」我最後道謝著。
原本正欲離開的年輕醫生，竟然徑直朝著我走過來，「小晚，我叫野風，很高興認識你，你剛才打那一巴掌的時候，很酷。」
年輕醫生……不，是野風，他留下最後的一句誇讚，才離開，絲毫無視季涼川一下子變得鷹隼的眼神。
這人在拋開了專業領域之後，似乎有些桀驁張揚，也成了一個小插曲。
此時，已經半夜三四點，疲憊了一個晚上，季涼川問我是在這裡休息，還是回家。
我猶豫了下，這邊是還需要有人照顧的林珊珊，那邊安安明天醒過來要是沒看到我，不知道會不會哭鬧。
季涼川說，「鎮定劑的效果可以維持七到八個小時，林珊珊不會那麼快醒過來的，而且早上六點，也會有護工過來專門照顧。」
有了他這樣的安排，我才稍稍放心了。
「回家吧，我想安安了。」我最後說，瘋狂的想回去抱抱安安，感受一下鮮活的生命。
「嗯，我們回家，我也想安安了。」季涼川重複著我的話，語氣十分柔和。
……
在回家上樓之前，我拉著季涼川去了樓下垃圾站，我和他的身上多少都沾到了林珊珊的血液，不想把這些東西帶回去嚇到張嬸，就先把衣服都丟了。
寒風中，我們都少了最後禦寒的衣服，季涼川接下他脖子上圍巾，給我圍上，緊緊地拉著我的手，一起回家。
家裡很安靜，我偷偷的推開了張嬸的房門，看到安安和張嬸都還在睡夢裡，眼神眷戀的轉了一圈，才跟季涼川回房間。
「距離天亮還有些時間，睡吧。」
季涼川拉著我躺在床上，疲累的連衣服都沒脫，兩個人蓋著被子，就這樣睡了過去。
等我睡得迷迷糊糊醒過來，眯著眼緩緩的感受著光線，很亮，嚇得我一個激靈，猛地一起身，看向床邊的電子時鐘。
已經十一點了，我睡過頭了。
而同時，我的床邊早就沒有了季涼川的身影，他這是去哪裡了？林珊珊那邊怎麼樣了？
我心裡擔憂的事情太多，迫不及待就下床。
客廳里，張嬸陪著安安玩耍著，還小聲說，「你媽媽在睡覺，我們輕一點，不要吵醒她。」
反而還是安安先感覺到了我的靠近，吱吱呀呀的發出口水聲，張嬸才回過頭來，「太太，你醒了，早餐還保溫著，先吃點東西墊墊胃吧。」
「張嬸，涼川呢？」我之前往書房裡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張嬸說，「先生八點就出門了，也沒說去哪裡，就說太太累了，讓我不要叫醒你。」
八點就出門了，這麼早……季涼川這一陣子都足不出戶的，今天突然出門了，加上昨天的晚上事情……我心裡有些不安。
「呀呀呀……」
因為我一直沒上去抱安安，小傢伙忍不住發出聲音召喚著我。
我凝視著安安生機勃勃的小臉蛋，不斷揮舞的手臂，眼眶裡經不住又漲熱了起來，連忙上前，將安安緊緊地抱在自己懷裡，是溫暖的……
無論曾經經歷過什麼，如今安安活著，給了我們幸福和希望，真好。
我抱了安安好一會兒，有種一輩子都不想放手的感覺，連張嬸也覺得奇怪，問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搖了搖頭，靜下心來陪著安安玩了一會兒。
然而把早餐當午餐吃了，才準備就緒出門。
鎮定劑的效果只有七八個小時，而且以林珊珊現在的身體情況，她說不定早就醒過來了，我放心不下。
但是我去見了林珊珊，就是意味著要跟她坦誠孩子事情，那麼殘酷，卻還是必須要做。
在進門前，我不斷深呼吸著，才按了門鈴。
來開門的是熟人——小沫。
我和季涼川曾經將的林珊珊藏起來的時候，就是小沫在身邊照顧她，有認識的人在身邊，還是更好些。
小沫說，「太太，護工正在幫林小姐清理傷口，請你等一下再進去。」
「嗯。」我點了點頭，然後凝重的問，「孩子呢？」
昨天晚上，我和季涼川把孩子放在了另一個房間里。
小沫眼神閃爍了下，緩緩地開口，「在林小姐的房間里。先生抱過去的。」
換言之，原本我在心裡忐忑著，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的事情，林珊珊已經知道了，而且還是季涼川親自告訴他的。
「珊珊反應怎麼樣？」我繼續問道。
小沫說，「先生說的時候，我也在一旁，林小姐好像是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情一樣，很平靜，連一點傷心的感覺都看不出來。只是說跟先生要看孩子，先生就抱過去了。」
她們還準備了一張嬰兒床，把孩子放在林珊珊的旁邊，就再也沒帶走，也是怕萬一林珊珊激烈抗拒，不小心拉扯到傷口。
我的腦海里，又浮現了那幾個字眼，非生即死，生死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