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眼淚的攻勢
母子連心，一提到孩子，女人的心都是脆弱的，特別還是在這樣的關鍵時候，我還跟孩子分開了好幾天。
就算我不願意在蔣默遠的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微微瀰漫的淚水，在眼底、在昏暗中閃著光。
蔣默遠在夜色中來的時候都是這樣，只是安靜的打開門，沒有開燈，唯一的光線是從窗戶外面透進來的月光，清亮卻帶著寒意的落在地上。
我和蔣默遠只能借著這樣的亮光，模糊的看見對方的人影，還有好似籠罩著一層煙霧的五官，更細微的表情就難以在看清楚了。
而盈盈閃動的淚水，卻是那樣清晰可見，直直的戳在了蔣默遠的心坎上。
我縮著腿半坐著，手心裡緊緊地抓著被子，再一次的哀求出聲，「默遠，我可以答應你，我以後再也不見任何人了，無論是季涼川還是喬愛花，我可以統統不見。求求你讓我見見孩子吧……讓我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是不是健健康康的……」
蔣默遠應該知道我並不是一個愛哭的人，除非是被閉上絕境，我真的不想掉眼淚。
但是這一次，當我的淚水還強忍在眼眶的時候，我就感覺到蔣默遠的身影有個輕微的晃動，他視線的焦點也一直停留在我的眼淚上。
我便明白了我的眼淚對蔣默遠有效，可以成為我的一種工具，所以才完全放低了姿態，可憐的肯求著。
「默遠，我求求你了，請你理解我一個做媽媽的心情，我只是想見見他，抱抱他而已。」我顫抖著瞳孔，將悲傷化得更為濃烈，讓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像是在夜色中劃過一顆流星。
「小晚，不要哭。」蔣默遠低喃著，緩緩地伸著手過來，貼在了我的臉頰上。
我輕輕的一個顫慄，並沒有躲開。
他的指尖是微涼的，但是掌心卻是灼燙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溫度一起襲來，伸著手指，緩緩地擦過我的淚痕。
我隨即一抬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繼續乞求著，「默遠，從我們的第一次見面開始，你就一直在幫我，一直在照顧我。求求你再幫我一次，哪怕只是一個小時也好，讓我見見他。」
這一回，露出閃躲動作的人，竟然成了蔣默遠。
他的手臂動了動，想抽手回去，像是害怕的撤退，卻被我用力的抓住，無論如何也不放手。
在我淚水朦朧的視線里，蔣默遠的臉龐變得更加模糊，我一點也看不清他在這時的表情，只覺得在突然之間，他動了動。
等我再回神，已經被他圈在了雙臂之間。
蔣默遠給了我一個強而有力的擁抱，渾身的肌肉緊繃著，緊緊地把我壓在他的胸口上。
在身體貼上的那一瞬間，我在蔣默遠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悲涼氣息，像是從他的心底散發出來的。
「小晚，不要哭了。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幫你這一次，一定會讓你跟你的孩子重聚的！」蔣默遠靠在我的頸側，沙啞的說著，聲音中甚至帶著一絲哽咽。
我心中那種說不上來的怪異又再一次的浮現，總覺得我眼前的這個蔣默遠，跟我之前見到的蔣默遠不一樣。
這個一個蔣默遠……不僅溫柔，而且……帶著一種死亡的絕望……
「默遠，你……你怎麼了？」我不清楚自己的感覺是不是真的，忍不住關心的問道。
蔣默遠沒回答我，依舊埋頭在我的頸側，低語著，「小晚，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這樣抱你，也是最後一次幫你。你……你一定要幸福！」
突然間，我的脖子上多了一絲涼意。
是蔣默遠的眼淚嗎？
造成這一切困境的人，明明就是他自己，他又為什麼要如此悲傷？
在我困惑不解的時候，蔣默遠緩緩地鬆開了手，輕輕地，在我的唇上觸碰了一下，然後站起身來。
「小晚，『我』一定會實現對你的承諾。」蔣默遠最後目光眷戀的掃過，低聲說，「再見。」
這一次，他沒說對不起，而是說了再見。
再見……
在蔣默遠走後，我還是長時間的維持著原有的姿勢，一動不動，做的雙腿都發麻了也沒感覺到。
我伸著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還殘留著那個清淺的啄吻……而我的心裡，也有一種蕭瑟的凄涼，一直揮之不去。
好像我們這一次的見面，會是最後的永別一樣。
蔣默遠……再見了。
……
第二天，前一頁的事情被我藏在心底，沒來由的，我就是堅信昨天晚上蔣默遠跟我說的話，他一定會實現他的承諾，讓我見到孩子。
因此，我開始一系列的準備工作。
在孩子留下來的衣服裡面，我故意撕裂了一個小角落，然後偷偷的把電子晶元放了進去，又找許葵要了針線，一點一點的縫起來。
接下來，只要等孩子來，給他換上這件衣服就好了。
然而這一天過得並不平靜，許葵說蔣默遠發了好大的一通火，幾乎把書房裡的東西都摔了。
「為什麼？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嗎？」我放下針線，將縫好的衣服放起來，手心輕撫著，這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有傭人不小心聽到蔣先生在打電話，好像是公事，跟一個……一個叫做向小姐的人，在吵架。」許葵如此說。
向靜心？他們兩人發生了爭執？
我心中浮現了一絲暗喜，卻故作平靜的回了句，「是嗎」，好像一點都不關心的樣子。
在這一天傍晚，黃昏和黑夜交替的時候，我期待已久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顧小姐，顧小姐。」許葵一臉喜色的衝進來，對著我興奮地說，「顧小姐，安安被送過來了。」
我也激動著，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目光痴痴的望著門外，看著那輛熟悉的嬰兒車跟我越靠越近。
此時，夜色垂暮，正消失了最後的一絲光亮。
蔣默遠對我的承諾，最終還是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