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虛脫的疲累
然而江明淵要告訴我的並不僅僅只是這些……
他因此調查了季涼川在美國的資產狀況，他名下所涉及的公司多的嚇人，將這些資產進行整合，或許跟現在的季氏集團都不相伯仲。
這樣的季涼川，又怎麼會看上季氏集團繼承人的位置，又為什麼要在兩年前放棄自己的商業帝國，反而受盡刁難，在一個小公司里做總經理。
這裡面隱藏著太多的問題，我在震驚過後，也慢慢理清著思路。
很多時候，並不是不懂，而是害怕揭穿真相。
見我沉思良久都沒在說話，江明淵一直等著我，等到他忍不住了，才開口道，「從兩年前，季涼川回國，他就是有備而來。」
我不想承認的事實，江明淵逼著我面對著。
有備而來……他是來替他的父母報仇的。
害死他父母的有兩個兇手，一個是顧家，陰差陽錯之下，蘇艷雪的弟弟成了車禍里的另一個主角。而另一個兇手，我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原由，但是也清楚是季家老爺子。
季涼川對他的態度中，偶爾流露出來的仇恨，堅定了我的這個想法。
他竭盡全力的爭取繼承人的位置，就是跟季家老爺子的一場對弈，比棋盤上更加精彩的對弈……雙方廝殺，鹿死誰手並不一定。
而顧家……
只不過是季涼川手指上的螻蟻，只要他動一動手指，就能輕易的掐死。
夾在季涼川對顧家仇恨中的是我們的愛情……
想著我和季涼川相處中的點點滴滴，我承認，也確定，他對我是真的有感情的，但是這樣的感情對於他心底里無法磨滅的仇恨而言，是不值一提的。
他愛我，願意給我最好的生活，將我保護在他的羽翼之下，卻還是會……對顧家趕盡殺絕。
這樣的殺伐決絕，是流淌在季涼川血液里的，根本不需要懷疑。
而如今，真正需要選擇的人是我。
左手是季涼川，右手是顧家……孰輕孰重，我的思緒也迷茫著。
突然地，江明淵提醒我，「你的手機響了。」
我一愣，自己竟然出神的這麼厲害，連手機的震動聲都沒注意到。
江明淵跟我一樣沉著臉，神色擔憂的掃向我，只因為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就是季涼川的名字。
我深吸一口氣，扯了扯嘴角，用盡全力壓制著自己混亂的思緒，這才接起電話，「涼川。」
「張嬸說你還沒回家，寧倩倩的事情還沒處理好嗎？」他低沉的，有些涼薄，又隱含關心的語氣，宛若一把尖刀，懸在我的心尖上。
「三舅舅和三舅媽到了，他們一家人在處理，我沒插手。」我隔著玻璃看著外面的夜色，雙眼有些朦朧彷徨，「我現在在跟江明淵吃飯。」
「是嗎？」季涼川不輕不重的應了聲，然後叮囑說，「吃完飯讓他送你回家，晚上好好休息，我這裡有些事情需要處理，這幾天可能回不去。」
聽到季涼川這兩天無法回家，我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嗯，你也照顧好自己，在忙也要記得吃飯。」
在互相的叮囑之後，才掛斷了電話。
我拿著手機的手，沉沉的往下放，垂在自己雙腿上，只不過是接一個電話，卻有種虛脫的疲累。
江明淵不安的看著我，思慮良久，小心地問說，「你準備怎麼辦？」
「我不知道……」我擰著眉，痛苦的搖了搖頭，「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他說他這幾天不會來，如果我要是見到他，肯定會忍不住對他質問……不見面，也好。」
「或許……他雖然買了股份，或許他現在改變心思了，為了你，為了你們的孩子，就會改變心意也說不定？」江明淵雖然不是一個冷酷的人，卻也不是一個會說溫柔話語的人，好不容易想出一段說辭，支支吾吾的安慰著我。
但是這樣的說辭，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相信。當初在醫院裡，那些逼債的人是那麼的蠻狠兇殘，這一切還歷歷在目，要是沒有季涼川的命令，他們又怎麼敢這樣做。
「或許吧……」我在心裡嘆息著。
餐桌上，其他的飯菜還在陸續的上來，可是我和江明淵都沒了胃口，只是沉重的看著滿桌子菜。
末了，他問我，「你接下來回去嗎，我送你吧。」
回那個家嗎？
在那個家裡，寄託了我太多美好的願望，如今卻用這樣的心情回去，一時之間，我覺得自己無法面對。
而且我偽裝不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一定會被張嬸識破的。
「明淵，我不回去，你送我去酒店吧。」
「酒店？」江明淵的語氣裡帶著不放心，「我的房子里還有一件空房間，如果你不嫌棄，就住我那裡吧。」
我點了點頭，答應下來了。
隨即打了電話給張嬸，說是在朋友那裡藉助，大概兩三天後，等季涼川回來了再回去。
……
夜色深黑的後半夜，褪去了白天的溫暖之後，涼秋的氣息更濃。
我睡在江明淵家的客房裡，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氣息，滿心滿腦子的煩心事，翻來覆去，一轉眼，就到了後半夜。
我還是了無睡意，反而是一個翻身，不小心拉扯到了身體半邊的神經，從大腿開始到腳跟，疼痛快速的擴散著。
「涼川，涼川，我抽筋了。」
下意識的，我開口輕呼。
一邊忍著痛，一邊才慢慢的回過神來，這裡不是季涼川的公寓，這裡也沒有季涼川。
這裡再也沒有人會替我捏腿，會因為我一個翻身，而驚醒過來。
疼痛還在繼續，我反而陷入了沉默。
有些事情，有些人，早就深入你的骨髓，不受理智控制著。
我的目光往床鋪的另外一邊看著，往常的時候，我睡左邊，季涼川會睡右邊，就算只是一個隆起的身形，也是我心裡無比踏實的基石。
而如今，我的右手邊，空蕩蕩的，飄散著一股蕭索的氣息。
我緩緩地伸手過去，想要握住什麼，但是手指間除了微涼的空氣，什麼都沒有。
我沒有收回手來，只是無力的垂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