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婚前的協議
我在季涼川的對面坐下來，張嬸很快給我送上剛烤出來的吐司還有牛奶，同時跟我解釋道。「先生的三明治是金槍魚的，小姐現在懷孕，應該不喜歡魚的氣味，我就沒做你的份。」
「謝謝張嬸。」睡了一覺起來我很餓，其實吃什麼都沒關係。
張嬸又說，今天把這幾片吐司吃完，明天開始她就做中餐，中餐花樣多，也好吃，肯定把我養的白白胖胖的。
我瞬間有種自己是一頭種豬，在被張嬸餵養的感覺。
吃著早餐，我的眼神總是不由自主的往季涼川身上飄過去，看看他有些凌亂的黑髮，看看他翹著一個領口的睡衣，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揚，不停的偷笑著。
季涼川抬眸瞪了我一眼，氣勢凌人，但是配上他身上的睡衣，就要打折扣了。
張嬸將最後的水果拿出來，回憶著很久之前的事情跟我說，「先生小時候啊，最喜歡賴床了，怎麼叫也叫不醒，為了上學不遲到，夫人就會拖著沒睡醒的先生來吃飯，有一次，吃著吃著還睡著了。」
「哈哈哈。」我想象著季涼川小時候的樣子，一下子就笑出聲來了。
季涼川冷著臉不搭理我們倆。
然而隨著張嬸表情的逐漸悲傷，我也僵住了神情，因為我們想到了同一個問題。
如果季涼川的父母沒有出意外死亡的話，他應該還是會在一個幸福洋溢的家庭中，健健康康的長大，應該會變成一個溫潤儒雅的貴公子，而不是現在滿身戾氣、充滿仇恨的模樣。
這也是我跟季涼川極為相似的地方，如果我的母親沒有被人陷害，或者她能放得下，跟顧南城離婚都好，而同樣的，我也不會如此辛苦的過了將近二十年。
是生活的環境，逼得我們不得不去算計、去爭奪、去仇恨。
吃完早餐，我們各自回房換了衣服出來，我出來的更晚一些，但是季涼川沒走，像是在等著我。
張嬸在一旁把做好的午餐便當放我手裡，然後跟我說道，「小姐，雨下的還挺大的，你不要打車了，就讓先生開車送你去上班吧。」
我下意識的想拒絕，但是季涼川先我一步，說了一句，「走吧」。
坐著季涼川的車開出小區停車場，透過車窗玻璃看到城市的街景，空氣中透著濕潤的氣息，道路上的積水，掛在樹葉上的雨滴，一切都是濕漉漉，但是雨已經停了，而且感覺停了好一會兒了。
張嬸明顯是說了謊話，她想讓我跟季涼川變得更親近些，一直想方設法的促使我們溝通，這一點我都有感覺到，但是季涼川為什麼……他為什麼也會迎合張嬸的謊話，做這樣的事情。
我在心裡想了良久，還是想不出答案來，只能將疑惑的目光轉到季涼川的身上。
季涼川修長的手指抓著方向盤，用微涼的眼神淡淡掃了我一眼，然後在等紅燈的空隙，他從公文包里拿了一份文件給我。
季涼川說，「這是我讓律師準備的，你看一下，有什麼問題可以儘管提。」
出於直覺，我拿著文件的手緊了緊，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才打開第一頁，映入我視線的就是四個大字，「婚前協議」。
一夕之間，我聽到了玻璃破碎的聲音，也將心變得沉甸甸的，原來這才是季涼川會突然的對我釋出善意的原因。
我控制著顫抖的眼神，將婚前協議通讀了一邊，大致摘出幾個重點。
第一，我們的婚期為期一年，一年時間到，雙方必須無條件離婚。第二，孩子的撫養權又雙方共同持有，但是為了孩子更好的教育，三歲前可以全權由我撫養，但是三歲后必須以季涼川的意見為主。第三，就是婚後財產分配問題，婚期內季涼川會負責我全部的開銷，甚至離婚了也會再給我五千萬作為分手費，以及後續每年一千萬的贍養費。
這一份合同下來，我完全就是一個利益受惠者。
但是……我絲毫感覺不到意思溫暖，甚至全身冰冷的動不了，看著眼前的白紙黑字，恨不得將它們一把扔到窗外，浸泡在雨水裡。
顧晚啊顧晚啊……你怎麼會對這個男人心存幻想，你根本就不是他喜歡的人，就算你懷了他的孩子，就算你們結婚了，他也只是把你當成一個工具，唯一能給你的也只是……錢而已。
長久的沒有人開口，車廂里靜謐的可怕。
季涼川皺了皺眉，冷聲問我說，「你對這份協議還有什麼意見嗎？還是對金額不滿意，都可以直接說出來。」
哼，我在心裡冷笑了聲，手心緊握成拳，努力壓抑著自己的心情，故作鎮定的說，「很滿意，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值錢。」
聞言，季涼川的神色變得越發不悅，眼神里陰沉的可怕。
「不用修改了，你有筆嗎？我直接簽給你。」
他又問了我一遍，「顧晚，你看清楚了？」
「當然，婚期一年，一年後，我們就離婚，我看的很清楚。」
季涼川遲遲的沒有給我筆，我反而主動伸手拿了他的公文包，從裡面找了一支筆出來，然後把文件壓在自己的膝蓋上，刷刷的，簽上了我的名字。
一式兩份，簽的乾淨利落，就好像是自己做過無數遍的事情。
完了，我還貼心的把簽好的文件又重新放回季涼川的公文包里。
再抬頭，我看到車窗上又掛起了雨絲，眼神變得有些絕望而茫然。
我對季涼川說，「關於合作案的合約，我原先還想著要怎麼感謝你的幫忙，現在看來不用了，你給了我一份合約，我也給了你一份，我們互不虧欠。」
是啊……互不虧欠。
這不就是我跟季涼川最好的狀態。
我在心裡一次次的告誡自己，不要將季涼川任何的行為進行誤讀，這不過就是演給別人看的好戲，我只是他的合作對象，冰冷的一個簽名而已。
我們沉默無語，我默默的出神，絲毫沒有察覺到季涼川猛踩著油門，車子以一種快的出奇的速度在不停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