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十三年
雲海山脈地處邊境,若是此處邊境失守的話,這綿延兩百多裏的山脈作為一道天然屏障也能推遲妖族入侵的節奏,同時這其中也生存著許多異獸,甚至不乏一些強大到讓許多人垂涎的異獸,不過那些異獸各個都是有名有姓甚至可以在古籍中找到關於它們的記載,要想收服這些強大的異獸,若是沒有強大的實力,即使找到了它們的蹤跡,所等待隻是被轟殺至渣。而以鏡玄的實力來說,在這山脈中,隻能淪為被捕殺的物件。
不過在這山脈中有一段絕對安全的區域,名為鬼墓,它橫貫了整條山脈,而異獸根本不會進入這一片區域,至於為什麽會有鬼墓這一存在,則是因為二十三年前發生在這一處邊境的戰爭,妖族入侵,當時妖族的大本營就是鬼墓,使用了眾多異獸的鮮血煉製的靈器,分散在鬼墓中每一寸土地上。可是三年的戰爭並沒有因為鬼墓的存在使妖族獲得勝利,卻因為那些靈器的存在加速了戰爭的結束,在戰爭結束後,朝廷派人回收這些靈器時竟發現這些靈器內的靈力足夠再使用上百年,其效果足以抵擋一名第四境術士的全力一擊了。
從結果上看,妖族如自掘墳墓一般,在戰爭後期,人族在攻破鬼墓外的結界後,發現其中妖族人的戰力下降十分嚴重。至於為什麽這樣做,沒人知道,而戰爭遺留下的隻是一個被人族改造後的妖族結界。
“好了,就是這裏了!”鏡玄的師傅站在雲海山脈的山腳下,說到。
一條遙無邊界,不時有異獸的吼叫聲穿過包圍住山脈的烏雲的巨大山脈,靜靜地矗立在兩人麵前。
此時,鏡玄就站在他的身後,這位當年在這山脈中拚命的中年人,自戰爭結束後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裏了,如今多少有著些許感觸。二十三年前的他在這裏丟失了太多的東西了,此時的他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多歲,雙目間沒了鏡玄熟悉的堅毅與果斷,隻是看著這山脈眼神有些呆滯。
之後,人族境內的妖族全殲,可是,軍隊也是死傷慘重,為了將戰場控製在邊境及雲海山脈之中,十萬人的部隊被妖族術士和咒士消磨殆盡,隻幸存下來的寥寥數人,在後來的戰鬥中出現在死亡名錄上,從戰爭初期活到戰爭結束的人,沒有一個,每天過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當時加入軍隊時的連五錢虛靈境都沒有達到的人,為了活下去,隻得拚命修煉與殺敵,直到戰爭結束,那時的他已是三錢禦靈境,做了個宣節校尉,直到現在。戰爭結束了有二十三年了,他也在二十三年的時間中達到了九錢禦靈境,但仍舊是宣節校尉,當年在戰爭中活下來的一個幸運而又可憐的人。
總兵官把挎在肩上的木弓摘下來,從箭袋中抽出支箭矢,朝著麵前的樹林深處射去,鐺~~,這聲音傳入兩人的耳朵。
“朝著箭矢飛去的方向一直向前走,看到箭矢後,把這張符紙用了,徑直向前走,百步後,算是進入到鬼墓中了。”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製作精良的符紙,甩到鏡玄手心說到。“鬼墓中應該還有妖族咒士遺留下的異獸還活著,你要小心,以你現在的實力,應該不會太難對付,不過還是要小心。”說罷,總兵官拍了拍鏡玄的肩膀,轉身離去。鏡玄想要再說些什麽,轉身卻發現,站在這裏的隻有他一人,總兵官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鏡玄向著他來時的那個方向,鄭重地抱拳行禮。
鏡玄看著眼前這一片被雲霧包圍的巨大山脈,他知道自己在踏入眼前的森林後,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鏡玄摸了摸手腕上的鐲子,一把長弓出現在他的左手上,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雖說是清晨,但是陽光卻是無法穿越那茂密的樹冠照在地上,鏡玄對這偌大的山脈多少有些恐懼,進入自己從未踏足過的地方。從口袋裏拿出當時自己並沒有怎麽看的麵具戴到臉上,在樹林中沒入黑暗。
在雲海山脈中,總兵官站在這一片樹冠圍成的草地上上,看著鏡玄走進山脈,他多少有些欣慰,至少鏡玄選擇了一條與自己不同的路。
突然他的右手緊握著一把和鏡玄相同的長弓,轉身朝著腳下射出一支箭矢,動作一氣嗬成,隻聽見箭矢穿過樹枝。
砰!
噗~噗!
總兵官站在樹冠上,看著一隻在地上死命掙紮的異獸,那是一隻極會隱藏自身氣息的異獸,難以在密林中探查躺到它的蹤跡,不過現在四肢朝天,插在胸前的箭矢使它躺在地上。現在全身上下可以活動的隻有長滿鱗片的四肢,可想而知當時那隻異獸正朝著他飛撲而來,若不是當年的戰爭給予他十分敏感的感知,就是他被這隻正躺在地上的異獸的盤中餐了。
地上已經被異獸的血染成了紅色,但是那隻異獸的四肢還在活動,好像不甘就這樣死掉,但是身體被它想要吃掉的人釘在了地上,哪怕四肢再怎麽用力。當它一切的活動都失去,那些牽動四肢的那些神經被箭矢中的靈力破壞後,這隻被一箭穿心的異獸才算真正的死亡,不過它所承受的痛苦隻有箭矢穿過心髒時的那一瞬間。
手中地長弓變成鐲子出現在他的右手腕上,從樹冠上躍下,朝著他帶著鏡玄來時的方向走去,這條路明明已經二十三年沒有再走過,但是該怎麽走,總是在猶豫不絕時告訴他。這位在邊境鎮守到現在的中年人至此才發現,留存在他記憶中的許多片段,是他在戰場上廝殺時出現在眼前,讓他難以忘記,可是又會有什麽辦法讓他不再想起那些留下的記憶。
這位當年深受將軍器重的弓兵,如今才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這裏了,他根本沒有發覺到那隻異獸的存在,隻是當年遺留在身體中的記憶,讓他轉身射出那一箭。這時他才清楚當年的自己為什麽要留在這裏,在那場持續三年的戰爭中活下來的他,自那時起,他就無處可去了,或許戰死沙場才是他最好的歸宿,而不是留在朝堂上與那些文人唇槍舌劍。
“小子,可千萬不要和我一樣,最後落得無處可去了!”總兵官喃喃道,走在看不到前路的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