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隻是缺一個領頭的!
風沙卷過狼藉的街道,浮灰掩蓋住客棧前的一小片潮濕,但卻吹不散門邊聚集的一片貪婪和狠戾。
客棧掌櫃畏縮地看著聚在門邊的眾多江湖客,雖然自己隻是一個平常老百姓但仍能感到眾人身上的可怕氣勢,隻能默默地為李爭等人祈禱。
一輛無法形容的馬車,隻能用膚淺平常的奢華來形容的馬車慢悠悠的駛出興隆鎮,碧玉金絲串成的車簾反射著晨曦的柔和,奇楠沉香木打造的馬車散發著心儀的清香,白銀的鉚釘錚錚發亮,車前簷懸掛的兩個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隨著馬車的前進無規則的搖擺著,鋪滿綾羅綢緞的車廂內一個胖若豬玀的男子眯著眼輕哼著小曲,時不時打著節拍。
“老爺,為何送那人利劍?”車轅上一身麻衣,帽簷壓得極低的車夫沙啞著問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更何況現在的懷璧之罪!”眯著眼搖頭晃腦地隨意說著,晃著晃著突然笑出聲:“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內,城裏出了一些有趣的事呢!可惜了,原本還想將墨彼岸收為己用,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嘍!”雖這樣說,但車夫卻沒聽出一絲遺憾之意!
“老爺,可若名冊真被他人得到怎麽辦?”
“名冊應該早就被城主府的人拿到了。”
“他們有何目的?”
“不清楚,但絕對不會對我們有利的。”
“屬下派人取回!”
“自找死路?!”
車夫被說的一陣沉默,車廂的人毫不在意車夫的感覺繼續自語道:“如今看來城主府那邊跟我們的目的一致,至少短期一樣想要打破這死寂的和平。名冊的事不要管,就算暴露了也隻是傷筋動骨,沒到置之死地的地步。但陸軒必須死,我想如今想要殺他應該不會是難事的!”
“是”
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後,車廂之人摩擦著把玩的玉石,狹小的雙眼閃過一絲陰狠:“我已調集浮字旗,到了之後那個叫花娘的我不想再看到她,明白嗎?!”
“可是王爺那……”
話還沒說完,陰冷潮濕的壓迫令車夫全身刺痛即將脫口的話也被壓回肚中,隻能點頭稱是,霎時間,陰冷不在,暖風帶走身體中的最後一絲寒冷,也吹現別在腰後的彎刀。
顧不得擦拭嘴角的血漬,李爭拍馬疾馳身後的眾人也都不要命的鞭策著身下的馬匹,原本熙攘四十多人的隊伍此刻不到二十。離開客棧後,李爭等人就不斷遭到刺殺,從客棧到鎮口留下一路屍體,最後還是李爭斷後,拚著最後一點內勁使出‘天地急’才暫時擺脫追殺。
忍著胯間不適的葉學富低著頭緊緊地抓著馬韁,來不及束起的頭發遮住了蒼白的麵色,但眼中的仇恨沒有一絲消散,偶爾抬頭看著領頭的李爭。
當再次注視李爭時,李爭有感地轉頭對視,葉學富閃過一絲慌亂急忙低下頭。李爭皺著眉,他能感到葉學富眼中的仇視從客棧開始一路就沒停過,對於這個人李爭沒有興趣所以了解不深,換句話說李爭從未將葉學富放在心上,所以隻是有些不解好奇但也僅此而已。
恐懼,悲傷的聲嘶力竭回蕩在原本寧靜和諧的小鎮中,斷肢,內髒,鮮血傾染了原本古樸單調的街道,淳樸的鎮民抱著被誤傷的親人傷心欲絕,蒼顏,垂髫看著這人間的煉獄嚇得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一大一小兩條身影在血腥衝天的街道上奔走著,忙碌著。
“小紫,快,快去多買些傷藥和繃帶。”
“好”邊跑邊將滿是鮮血的雙手隨意的在自己紫色的裙子上擦拭幹淨。
黃戚冕則頭也不抬地救治著斷了一臂的鎮民:“大牛叔,你忍著點我要替你傷口消毒,會有些痛!”
麵無人色的大牛叔‘呼哧呼哧’得喘著粗氣,黃戚冕也不待同意,拿出帶來的燒酒澆在傷口上,“啊……”,黃戚冕用力地按著不讓大牛叔亂動,待疼痛過去後快速抹上傷藥包紮好,然後迅速地跑到另一位傷者身邊救助。
專心救助的黃戚冕沒注意到身邊不遠處的一處殘垣斷壁上站著兩人,為首雄壯之人看到此景有些不忍,身後蒙麵之人努力壓製住體內的混亂真氣,有些虛弱:“生死有命,怪不得他人!”
“什麽!”雄壯之人須發皆揚,一股恐怖的威壓壓得身後之人骨骼‘嘎嘎’作響,但身後之人努力得挺直身體,眼,鼻慢慢流出鮮血仍不自知般平淡道:“做大事者,生死應看淡,就如師父你造劍一樣,總得有一些‘祭品’。”
這句話就如一枚細小但又堅不可摧的細針一樣紮破蒙麵人身上的威壓,突然的消失令蒙麵之人一下跌坐在地,不顧身上的疼痛看著身前之人:“師父,我隻是領了個頭,其他之事皆是命數,怪不得我們。”
“你跟我有二十年了.……”雄壯之人停頓了好一會才開口:“罷了,此次回去你就到閣主身邊做事吧!”說完也不見任何動作,身形拔天而起,幾個借力後消失不見。
看著眼前的瓷瓶,蒙麵之人痛苦的閉上眼仰著臉,好一會兒後睜開雙眼,蹣跚地撿起瓷瓶轉身消失在街角。
當小紫買完跑回來時,縣衙召集的人馬才斷斷續續的來到加入救助的行列。
王莽意氣風發得摧打著胯下的駿馬,心中豪情萬丈,撇頭看著身後的浩浩蕩蕩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兄弟們,財富,武功,名劍就在眼前了,再加把勁這些就是我們的了,他們已經沒有什麽威脅了!”
“嗷……嗷.……”
這一切就如夢幻般,到現在王莽仍有些不敢相信。原本他們這些不入流的人隻有賊心沒有賊膽,隻敢眼紅的看著,沒想到卻被一個黑衣人賦予的賊膽!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看著重傷的李爭等人殺退一波攻擊後,王莽聚集一些領頭之人商討著應該團結一致共同先解決李爭等人,利益等最後再商量著平分。憑借著自己的三寸之舌與圓滑,不出意料的自己被推舉為領頭之人,假意推脫一番後,自己“無奈”的成為領頭人。
看著快要消失的模糊身影,王莽馬鞭揮打的愈加有力。
下山途徑興隆鎮的耿釗,姬清水,了塵等人看到慘烈場景後都自發的吩咐弟子救助傷者,好不容易忙完後,天色已晚都選擇住在來往客棧中。
“樓主,我等要不要也參與?”已經回到耿釗身邊的春暖無聊的擺著腿一臉乞求的看著耿釗。
“你這小妮子,看來是跑野了,回到樓中禁你一年足。”秋瑟善解人意的為耿釗打好洗腳水伺候著,回頭對著春暖皺著瓊鼻。
“秋姐姐,你欺負我,樓主你得幫我。”春暖跑到耿釗身邊撒著嬌。
不堪撒嬌地耿釗無奈的白著眼:“好吧,那罰她晚上伺候你我,怎樣?”
羞紅的春暖重重地搖了一下耿釗的手臂,嬌羞道:“樓主,你欺負我!”說完就快速地跑到床上蒙上被子不再露頭。
“小妮子春心蕩漾了。”似撲上胭脂的秋瑟對著耿釗笑著。
舒服的閉眼的耿釗發出一聲舒服的歎息後,緩緩說道:“你等會飛鴿傳書回樓裏讓夏熾發布一則消息:‘有人出白銀萬兩尋求‘千重影’這本秘籍’。”
“那名冊和‘如是’呢?”
“那劍已認主,有或沒有意義不大。那本名冊官府勢在必得,沒必要惹麻煩。”
“是,屬下這就去。”
“嗯,快去快回,你還有懲罰呢!”
“幫主,畢竟他們是官府之人我們沒必要與之為敵。”
姬清水慢斯條理得喝著茶,轉頭問著身邊的風宓:“你怎麽看?”
“屬下認為那本名冊對我幫好處甚大,值得冒險一試,再說也不一定要親自動手,我等隻需派人緊盯著從中撿漏即可,畢竟他們現在處境很危險。”停頓一會後看到幫主繼續的眼神後,風宓接著說道:“屬下相信天意樓也會有興趣插上一腳的,可與天意樓合作。就算出了事,憑我們兩家的勢力足以全身而退。”
“憑耿釗的性子肯定會出手的,但我們卻不能與他合作,畢竟本幫還是要仰仗官府的,若被他拿到把柄,是死是活就由不得我們了。”姬清水放下茶杯,看著馮夷:“你回去召集風鷹組秘密與我匯合,沿途我會留下標記的。”
“是”
涼爽的晚風並沒有消除李爭等人的焦躁,借著天上的月光聚集在一起商討著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馬匹必須要休息,否則半夜之後我們就得靠雙腿了。已派人回去求援了,但他不會比我們快多少的。”謝安看了所有人一眼,說出了現下最不想聽得事實。
一時間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李爭等人都是聰明之人知道如今這種情況必須有人站出來甘當誘餌以保證其他之人的安全,但當誘餌之人必定是九死一生。
早春的昆蟲借著夜幕歡快的在綠油的世界裏蹦躂著,鳴叫著,絲毫不理會身邊沉默的一群人。
葉學富不斷地攥緊拳頭,內心狂喊:“站起來!站起來!葉學富你要站起來!葉學富你他媽的要站起來!不要被人看扁!不要隻會拖累大家!”拳頭被攥得慘白,但雙腿猶如灌鉛般沉重。
這時,墨彼岸的眼光望來,葉學富臉色漲得通紅,欲要大喊:“我去”時,李爭與墨彼岸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我去當誘餌。”
當李,墨兩人爭辯誰當誘餌時,葉學富深深地低下頭,覺得兩人爭論的每一句話就如重錘一下下捶打著自己,將自己捶打進深淵。
“不用爭了,我帶陸軒與柤重當誘餌,你回去稟告大人後立即帶人來救援。”李爭擺著手阻止了墨彼岸:“馬匹我們帶走大部分,也好裝的像點。”說完,轉頭看著陸軒威脅著:“不跟我走,你死的時候會很痛苦。”
看著身前的墨彼岸凝望著疾馳而去的李爭,葉學富的眼神變得瘋狂又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