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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離開你的痛

  第213章離開你的痛

  「嘭……嘭……嘭……」連著數聲的悶響,震得莫曉竹全身都僵疼著,灼痛席捲了身體,她的意識也開始混亂……


  「曉曉……曉曉……」耳邊傳來木少離的聲音,她覺得那是他的聲音,可,為什麼剎車會失靈?腦子裡電光火石般的閃過這個問題,這真的很奇怪。


  空氣里傳來了喧囂的聲音,還有木少離一聲接一聲的「曉曉……」,那麼的焦慮,焦慮中帶著心疼。


  她要死了嗎?

  呵呵,看來她是要提前死了。


  「救護車……救護車……」木少離的聲音如吼的傳來,震得她的頭真痛呀,想讓他小點聲,卻發現自己根本連話也說不出了。


  車身在動,她聽到了什麼響聲,好象是車門被鋸開的聲音,身子軟軟的歪靠著,眼睛怎麼也睜不開,那響聲就在耳邊,近在咫尺,忽的,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隨即,有一隻手落在了她的身上,摸摸她的胳膊摸摸她的腿,「曉曉,告訴我你還活著,好不好?」


  「曉曉,對不起。」


  「曉曉,為什麼會這樣?」


  她聽著木少離一句接一句的自責,她卻沒辦法回應。


  周末,要去渡假。


  她和孩子們要去渡假的,薇薇,強強,她突然間的好想他們。


  現在,真的去不成了。


  「薇……薇……」低低的一喚,就是覺得自己虧欠了那孩子,薇薇少了多少的母愛呀。


  「曉曉,你說什麼?你大點聲……你再說一遍……」


  「薇……薇……」她只是想喊薇薇的名字,如此而已。


  「薇薇,我聽到了,謝天謝地,你還活著,救護車馬上就到了,曉曉,你挺住,挺住呀。」那帶著薄繭的大手緊握著她的手,帶給她力量帶給她溫暖,眼睛還是睜不開,可她能聽見木少離的話,他的聲音讓她踏實著,是呀,還活著就好,至少可以多看一天的太陽,也可以多看一眼薇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沒了呼吸的時候,她終於聽到了救護車刺耳的尖叫聲。


  「快救人,在這兒,快抬擔架過來。」


  人來了,她嗅到了護士身上的那股子熟悉的醫院的味道,她被小心翼翼的從車上抬起,可木少離的手始終都沒有鬆開她的手,一直一直的緊握著,「曉曉,你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身子一輕,她被放上了擔架。


  救護車很快呼嘯著開走了,車上,躺著她,還有一直伴在她身旁的木少離。


  「曉曉,堅持,會沒事的,會沒事的……」他一直帶著些慌亂的說著這幾個字,真想告訴他她沒事的,她什麼事也沒有,她現在身體里的痛與從前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不算什麼的,只是,她說不出話來,於是,只能聽著他一遍又一遍的焦慮的重複著那句話。


  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那聲音就在她的耳邊,她聽到他窸窣的拿起手機的聲音,「姓水的,吵什麼吵,曉曉還活著。」他吼著,然後應該是掛斷了電話,兩隻手一起握著她的手,他的手真暖真熱。


  「曉曉,是不是老天爺不許我們離婚?是不是呢?曉曉,現在你還是我妻子,我們沒離婚,真的沒離,曉曉,這是天意,真的是天意,那我們不離了吧,好不好?」他低低的說著,也不知道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


  眼底湧出淚意,他終於說了實話,他還是不想離婚。


  偽裝了N多天的冷漠也在這一刻擠在一起盡情的釋放了。


  聽他不停的說著,她的眼睛卻越來越沉,也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的睡著了。


  不管他,也不管這是不是在救護車上,莫曉竹睡著了。


  醫院裡,李凌然的辦公室。


  李凌然,木少離,還有水君御。


  三個人一個面色青紫,一個手臂纏著繃帶,一個坐著輪椅,沒一個是好端端的。


  木少離鐵青著臉開口了,「李院長,你的意思是說要提前做手術?」


  「是,她一直昏迷不醒,這次的血流失得太多了,木少離,為什麼會出這樣的事故,你的車是怎麼回事?」


  木少離瞟了一眼李凌然,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李凌然發火,沒有急著回答,因為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他的車剎車會失靈,「能借我根煙嗎?」


  「醫院不能抽煙。」


  「這是辦公室,就抽一根,一根就好。」木少離煩躁的晃著受了傷的手臂,彷彿痛著會讓他好受些似的,這次,真的是他的錯,他得好好查查剎車的事了。


  李凌然繞過他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根煙,沒好氣的拋向他,「接著。」


  一隻手接過,再接火機點燃,一直沒出聲的水君御終於說話了,「木少離,曉曉這次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陪葬。」這一聲,他說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擲地有聲,讓聽者沒有不心顫的,就連李凌然都微微變了臉色。


  「呵呵,好呀,要是曉曉真有事,我跟她一起,生不能同寢,死亦同穴。」吸了一口煙,木少離帶著玩味的表情說道。


  「你……」水君御說著就要站起來,李凌然走了過去按下了他的肩膀,「先別說這些,還是決定一下明天要不要給曉曉動手術,其它的,別在我這裡吵,我不想聽。」他的聲音冷冷的,莫曉竹昏迷不醒,這兩男人居然還有功夫閑磨牙。


  水君御有些不好意思了,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他真的沒必要跟木少離爭什麼的,再去抱怨他又有什麼用,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我同意提前做手術。」他想要的周末泡湯了,就算莫曉竹現在醒過來也不可能跟著他和孩子們去渡假了,那乾脆就提前手術好了。


  「就用薇薇的骨髓?」木少離質疑的問道。


  「嗯,不然,也沒有其它的辦法。」


  「那曉曉呢?她同意?」木少離不相信的道。


  「不能讓她知道,這事,現在連薇薇也不知道。」李凌然沉聲說道,沒有誰比他更了解莫曉竹了,若是她知道了,她是說什麼也捨不得薇薇的。


  「我反對,若是真用薇薇的,只怕,曉曉一醒過來就會埋怨我們。」


  「埋怨就埋怨,這事,由不得她,木少離,難不成你還真想看著她死?」水君御冷下了一張臉,象是要殺人似的。


  「那也不能不尊重她吧?」


  「這不是不尊重,這是人命關天。」水君御吼著,吼得超級大聲,「薇薇那邊的字我來簽,我是她爹地,我做主,只要術后注意給薇薇滋補一下,她還小,不會有大事的。」


  木少離不吭聲了,人家的女兒,又不是他的,他急算哪門子呢,莫曉竹的命要緊吧。


  可,真的用薇薇的,他卻也心疼,那小傢伙,他喜歡著呢。


  「木少離,你要是沒異議就這樣定了,明天早上八點手術,你要來簽字。」


  「要我來簽?」木少離一愣,拿著煙的手一揮,燙到了受了傷的那隻手臂,他卻全然不管,緊盯著李凌然。


  「你是他丈夫。」


  五個字,木少離才反應過來他和莫曉竹還沒離婚,只要沒離,他們就還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所以,手術簽字的家屬那一欄自然是要簽他的了,「好,我來簽。」咬了咬牙,既然沒離婚,那他就還得守著莫曉竹……


  晚上,薇薇和強強一起到了醫院,園車才一停下,水君御就迎了過去,看著女兒小小的身體,他忽的覺得自己殘忍了,可是,若是算一算,以她的痛換來莫曉竹的生,這真的值得的。


  他真的不能失去莫曉竹,絕對的不能。


  「爹地,你怎麼下樓了?」兩個小傢伙一起迎了過來,強強先跑到了他的身邊,好奇的問道。


  「想你們了,薇薇,過來,讓爹地抱下。」


  強強一撇嘴,「那我呢?」


  「一會兒上樓再抱你,現在,我想問薇薇點事情。」


  「問什麼呀,一會兒也問我嗎?」


  水君御笑了,小孩子呀,想什麼都這麼簡單,那他乾脆先問強強了,「強強,你說,若是你媽咪了生了病要你來救她,可是,你會很疼很疼,你願意嗎?」


  「願意。」強強連想都不想的直接回道。


  「那薇薇呢?」


  「嗯……嗯……是家裡的那個媽咪還是醫院裡的那個媽咪?」


  天,薇薇居然把兩個媽咪分得那麼清楚,還家裡那個和莫曉竹兩個人,「不是的,是強強媽咪。」


  「那好吧,我願意,可是,不要太疼太疼喲,不然,我會嚇哭的。」薇薇的小臉一抽,做了一個害怕的表情,小女孩子就是膽小呢。


  「不會很疼的,你放心吧。」手摸摸薇薇的小臉,聽到她願意,他的心一輕,至少,他問過女兒了,薇薇居然會同意救一個名義上不是她媽咪的女人,那就證明莫曉竹在她的心裡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了。


  雖然親情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但是,孩子們卻可以感覺得到,薇薇知道哪個媽咪是真正的疼她,對她好。


  「爹地,真的要我救媽咪嗎?什麼時候呀?」


  「呵呵,爹地只是問問,別怕,沒事的。」他說著就放下了薇薇,轉著輪椅朝電梯而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對了,可,他也沒有其它的選擇,不是嗎?


  帶著孩子們上了樓,薇薇小跑的跑向莫曉竹的病房,還沒推門就喊著,「媽咪,我回來了。」


  那一聲媽咪讓水君御的心一顫,伸手一拉就拉回了女兒,「媽咪不在,她今晚有事不回來了。」莫曉竹在重症監護室,她還處於昏迷中,怎麼可能回她自己的病房呢。


  「那明天呢,爹地,明天我們要去哪裡渡假呢?」兩個孩子都不知莫曉竹出了車禍,還一心的想著明天的渡假呢。


  水君御的心一沉,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對孩子們說了,默了一下,才道:「媽咪可能要離開幾天,也不知道要多久,等她回來咱們再去渡假,好不好?」


  「好的,我等媽咪,媽咪真是的,總是出差,出差也不跟我說一聲,每次都不說。」強強嘟著嘴,很不開心聽到這個消息。


  「媽咪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有事。」誰會想到會出車禍呢,如果事先知道,他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去呀。


  「爹地,那今晚我和薇薇跟你一起睡吧,一個人睡好無聊呢,人多好,我喜歡人多。」


  「好,就聽你的。」水君御巴不得跟兒子擠一張床上,「來,讓爹地親下。」


  小臉一歪就湊到了他的唇邊。「親吧,不過只許親一口。」


  「呵呵。」他一笑,頭一偏才不管強強的要求呢,巴唧巴唧親了好幾口,這才放過強強,「去玩吧,一會兒飯就送來了。」


  孩子們無憂無慮的跑去玩了,水君御卻一心的惦著重症室里莫曉竹,一吃過了飯就哄著強強和薇薇睡了,兩個孩子才一睡著他就走了。


  到了莫曉竹的重症監護室,果然,木少離在裡面,也許是一直都在吧,他要去照顧薇薇和強強,可木少離無牽無掛的,想留就留,想走就走,推開了門,那聲微響驚動了一直站在床前的木少離,他轉過頭來,「姓水的,你來幹什麼?」


  「那你又來幹什麼?」


  兩個男人才一碰面,火藥味立刻就起來了。


  「我是她丈夫。」


  「可也是你害她現在昏迷不醒,木少離,該出去的人是你。」


  「呵呵,水君御,你管得也太寬了吧,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放棄曉曉了,她是我妻子,就一輩子都是我妻子。」


  「木少離,你……」


  「出去。」


  「不,明天她要手術了,我要看看她。」


  「讓自己的女兒來救她,水君御,你的心也太狠了。」


  水君御的臉色一白,「薇薇又不會有事,只是手術罷了,難不成你想看著曉曉死嗎?」


  「反正我不想看見你,你走,不然我報警告你騷擾我妻子。」


  那樣大的聲音,讓病床上的女人微微的一動,隨即,莫曉竹靜靜的躺在那裡,腦子裡不住縈繞著的是木少離剛剛才說過的話,水君御要以薇薇來救她嗎?


  怎麼救?

  想到這個,她突的慌了。


  薇薇才那麼小,也要陪著她一起手術嗎?


  難道薇薇不救她,她就一定會死嗎?


  「曉曉是強強和薇薇的母親,我是孩子們的父親,所以,我有權力來看她,木少離,你不能剝奪我的權力。」


  水君御他,他都知道了?


  閉著眼睛聽著,她的心緊張的狂跳著,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想到他讓薇薇和強強叫他們爹地和媽咪,難道,那時他就知道了嗎?


  她是莫曉竹,她的確是孩子們的親媽呀。


  「你覺得經過了明天曉曉還會再見你嗎?不會了,移植骨髓那麼大的事情,你讓薇薇那麼小的孩子來完成,水君御,等曉曉醒了,她一定不理你的,還會恨你的。」


  血液病,那個針管里的藥液是治療血液病的,莫曉竹想起了那些,原來水君御是要替她移植薇薇的骨髓來救她呀。


  她終於什麼都聽懂了也聽明白了。


  不,她不要薇薇的骨髓,木少離說得對,她真的捨不得薇薇的,寵著疼著薇薇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讓那麼小的孩子獻出她的骨髓給自己呢。


  「我不管,我一定要她活著,好好的活著。」


  兩個男人繼續吵,莫曉竹的頭越來越大,她什麼也聽不進去了,她只知道她不能讓薇薇為了她而開刀動手術拿出骨髓。


  不要,堅決不要。


  虛弱的躺在床上,耳邊一直是兩個男人的吵聲,後來好象是李凌然來了,他們兩個才歸於平靜,然後,一起離開了。


  床前,站著的是李凌然吧。


  莫曉竹嗅到了他身上的那股氣息,那是她之前最為熟悉和習慣了的氣息,每每有他在身旁,她就會安心,雙眼輕閉著,她聽見了李凌然的嘆息聲,「曉曉,我也不是迫不得已,我知道你愛薇薇甚至超過你自己,可是沒辦法,找了太久了,我親自去找了,真的找不到,而你,也等不及了,再等,只怕……曉曉,你別怪我。」


  那一字字,一句句,莫曉竹甚至能感覺到了李凌然的心。


  他在糾結著。


  木少離也是。


  水君御更是,她不信他捨得讓薇薇疼,她只一想就受不住了。


  不,她真的不能讓薇薇為了她而做那一切。


  靜靜的躺著,床前靜了下來,李凌然的腳步聲已經移到了門前,他走了。


  他也需要休息。


  莫曉竹輕輕睜開了眼睛,先是眯成一條縫,當確定病房裡真的沒有人的時候,她才睜大了眼睛,拔掉了呼吸機,手拄著床硬是坐起來的時候,身上是那麼的痛,她的胳膊受了傷,除此之外整具身體看起來再沒有其它的傷了,試著動一動,只是酸軟無力。


  她要去查清楚,她不要薇薇陪著她一起動手術,真的不要。


  下了床,一身的病服也不知道是誰替她換的,應該是護士吧。


  手臂傷得並不是很嚴重,她拆下了繃帶,寬鬆的病服擋著傷,如果不是知道,是誰也看不出來她受傷了的。


  她得去查一查,查查李凌然要什麼時候給她動手術。


  悄悄的蜇到門前,打開了一道縫隙,門外很安靜,夜已經漸深了。


  莫曉竹閃了出去,走了幾步看到一間辦公室,裡面沒有人,可是牆上卻掛著一件護士服,她欣喜的摘下來,比了比,有點大,不過,總比小了強,只要能穿就好,穿上,再找了一個一次性的口罩戴上,照照鏡子,這一下真的挺象一個護士的。


  出來的時候,莫曉竹大大方方的走向護士站,儼然就是這一樓的護士。


  「護士,輸液好了,快幫我拔下針頭。」一個阿婆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說道。


  莫曉竹回頭,這個簡單,這個難不倒她,按了下針頭,然後順著針頭的方向輕輕一拔,再放一個棉簽在上面,「好了,阿婆你多按一會兒,最少也要三兩分鐘。」


  「好的,謝謝呀。」


  阿婆走了,莫曉竹繞到了護士站裡面,「你是新來的?」一個護士好奇的掃了她一眼。


  「嗯。」她隨口應了一聲,「臨時叫來打替班的。」


  「哦,今晚也沒什麼事,輸液都好了,就是重症室里有一個病人要注意一下,明天一早就做手術,李院長親自交待的,要保證她不能出任何意外,你時不時的過去看一下就好。」


  「好的。」她心一沉,幸好她出來了,否則,她連自己明天手術都不知道。


  那麼大的事,雖然李凌然是為她好,可是,真的該問她一下的。


  薇薇,明天就要為了她而摘取骨髓了嗎?

  想到這個,她的心一痛。


  不,她要離開醫院,她絕對不能接受自己女兒的骨髓,薇薇還那麼小。


  「我去查房,這裡你盯著點。」


  「嗯,好的。」


  「那我先去了。」那護士說著就拿著本子走了。


  莫曉竹又在護士站里呆了一會兒,眼見沒什麼事,也沒人注意到她,她抬腿就走向電梯間,臉上還戴著口罩,誰也沒有認出來她。


  到了,可電梯還在上升中,還差幾個樓層,急呀,有一瞬間她真想去走樓梯,可是,身體太虛了,就剛剛走那幾步,她都在一直的冒著虛汗。


  眼睛緊盯著電梯上的數字,終於,到了,電梯門開,她剛想進去,迎面,居然站著木少離,他正要往外走,看到木少離的那一瞬,莫曉竹的心彷彿跳出了嗓子眼一樣,天,千萬不要被他發現呀,她要快點馬上離開,不然,只要木少離一到她的病房發現她走了,那她再想離開可就難了。


  「再給我好好查查,我就不信那車的剎車是自然失靈的,一定是哪個雜種弄的,不知道是想害我還是害曉曉,再去查,查出來立碼通知……」莫曉竹才聽到這兒,電梯門就關上了,莫曉竹祈禱著,就希望電梯快一點的到達底層,就希望木少離的電話一直講一直講,這樣他就不會那麼快的進她的病房,也好給自己的離開爭取些時間。


  「叮」,電梯停了。


  出了電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裡。


  她不能去水君御的病房,不能去看薇薇和強強,她必須要離開。


  只要離開薇薇,這樣,薇薇就不會陪著她受苦了。


  腦子裡只有這個願望,一路小跑著出了醫院的大門,看著馬路上的車,她才想到她身無分文。


  手錶,只有手錶了。


  伸手就攔住了一輛計程車,車還沒停穩,她就跳了上去,「護士小姐,去哪裡?」


  「去……」腦子裡一下子想到了木少離別墅里的自己的東西,她要帶走,如果要走就一定要帶走,於是,她報出了木少離的地址。


  車子飛快的駛向那裡,聽著車開的沙沙聲,她甚至能想象得到當木少離發現她不在了時的表現,他一定急壞了。


  可她真的不能回去,她不想薇薇為了她而受苦受疼受罪。


  車到了。


  莫曉竹不好意思的向師傅道:「師傅,我忘記帶錢了,你看這塊手錶夠不夠車錢,要是夠,就給你了,行不?我真不是故意的。」


  那司機看了看她手中的手錶,雖然不是全新的,不過一看就價值不菲,「國外的貨?」


  「嗯。」這司機還挺識貨,她這表的確是在國外的時候買的,戴得習慣了,就一直戴著,從沒有摘下過。


  「行,你願意就好了。」司機伸手就接過了她的表,莫曉竹長舒了一口氣,「謝謝了。」說著,她就跳下了車,頭也不回的直奔木少離的住處。


  眼前的大門緊閉著,圍牆也圍了高高的一圈電網,除非是從大門進去,不然,她根本進不去,心思一轉,死馬當活馬醫,就試試吧,也許能進去也說不定呢。


  莫曉竹走過去就按了按大門的門鈴,她一分鐘也不能耽擱的,不然,若是木少離打回來電話,到時,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護士小姐,你這是……」


  抿了抿唇,她故意把聲音放粗,低聲道:「哦,我是李院長派來的,是在醫院裡照顧木太太的,她明天就要動手術了,所以我來替她取點東西。」


  「原來是李院長呀,我聽說過,行,那你進來吧。」那守門的阿伯真的信了,隨手就按開了大門讓她進來了。


  莫曉竹欣喜若狂,她只是試試罷了,卻不想挺成功的。


  「是不是在二樓左邊最裡面那個房間?木先生是這樣告訴我的。」


  一聽她這樣問,那門衛更信了,「是,你說的對,快去吧,別耽誤了明天太太手術。」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原本還虛弱無力的,可是,一進了這木宅,她的力氣就來了,人也走得飛快。


  進了大廳,上了樓梯,然後直奔她住在這裡時的自己的房間,沒有誰比她更熟悉這裡了。


  門沒鎖,推門進去,她的房間里纖塵不染,一切都是她離開時的模樣,什麼也沒有變。


  翻了翻,她的東西都在。


  鬆了一口氣,然後迅速的整理著,一忽的功夫就整理好了,有了這些,以後不管她到了哪裡,只要身體受得住,她就可以憑自己的本事和力量活著了。


  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吧。


  所有的東西都放在了一個大袋子里,匆匆的下樓,臉上還戴著口罩,儼然就是一個護士。


  幸好夜深了,沒遇見熟人,否則一說話就穿幫了。


  莫曉竹拎著袋子就到了大門前,「阿伯,都整理好了,你開門吧。」以前她與這阿伯很少有交集,也沒說過什麼話,現在想想這是自己幸運了,不然,她不可能這麼順利的進來又要出去的。


  「好,馬上給你開呀。」阿伯說著就要去按大門的開關了,正要按下去,他桌子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莫曉竹的心跳得快極了,是不是木少離?

  有種感覺這打電話過來的人一定是木少離,算一算她離開的時間,也有十幾分鐘了,木少離一定是發現了,眼看著阿伯還沒有拿起電話,她的手一伸就觸到了那個開關,大門開了,「阿伯,我自己開了,你忙你的,快接電話吧。」


  「好的。」阿伯一揮手,她就閃身出了大門。


  「先生,你說什麼?太太要回家嗎?你不是讓一個護士來……」


  莫曉竹聽不下去了,她必須要走,不然,穿幫了,隨手就攔了一輛計程車,還沒坐穩就道,「去蓮花。」


  「好的。」


  蓮花是T市近郊區的一片舊城區,她從小就是在那裡長大的,也是在那裡遇見木少離的吧。


  她現在去哪兒都有可能被木少離找到,也許,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一瞬間,她想到了那裡。


  只要不手術,只要不要薇薇的骨髓就好。


  如果她還能活下去,那就是她的命。


  而且,只要留在T市,她隨時都可以想辦法知道薇薇和強強的近況,水君御已經知道強強是他的孩子了,他一定會好好的對待強強的,想到這兒,她些許的不放心終於能淡去些了。


  有什麼比把孩子交給自己的親生父親更讓她放心的呢。


  真的放心吧。


  她累了。


  她需要休息一下。


  她的病,好與壞她都要一個人去承受。


  孩子們,只想他們快快樂樂的度過每一天。


  眼看著計程車離蓮花已經沒多遠了,莫曉竹突的想到一種可能,如果她上這部計程車被監控錄像錄到,那麼,木少離是不是也會跟蹤到這裡呢?

  「師傅,前面那家店前面停一下。」


  「好的。」


  急忙的在車裡換下了護士服,換上了袋子里的一件外套,口罩也摘下來了,看到車停了下來,她付了車資,這才低著頭往另一個路口跑去,這裡沒有監控攝像頭,木少離想找她沒那麼容易的。


  轉了幾個路口,莫曉竹再也走不動了,又打了一部車,繞了T市足有半圈,這才讓車子繞進了蓮花區。


  下了車,眼前的一切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她才發現她有很久沒有來到這裡了。


  從前的四合院早就翻新了,她記得前面有一個小旅店,小小的那種私人開的,大多數都是租給那些經濟比較拮据的人的,就這裡吧,她真的累了,累得一動也不想動了。


  她想睡覺,這是她的病症之一。


  小旅店的人很少,讓她可以隨便選房間,她選了一間位置比較偏僻的,然後住了進去,房間還算乾淨,最主要的是這裡清靜,把東西放下,門反鎖了,澡都沒洗,她也沒力氣洗了,身子一歪倒在床上就睡。


  她不是故意要讓他們找她的。


  可她必須要離開。


  身體一直都是緊繃著的,即使是睡著也是緊繃著的,莫曉竹蜷縮成一團的躺在被子里,那樣子絕對是沒有安全感的寫照。


  她什麼也不知道了,就只是安靜的睡著。


  一夜,在睡著的人的世界里走得飛快,可是在沒有睡的人世界里,那根本就是煎熬。


  木少離在找她。


  李凌然在找她。


  水君御更在找她。


  莫曉曉,都在找莫曉曉。


  幸好,她在小旅店登記的時候隨口報的名字是莫曉竹。


  是的,她住在蓮花區的時候一直都是叫做莫曉竹的。


  出入都是戴著口罩,冬天了,天有些涼,再加上戴口罩是有些人的習慣,或者是潔癖吧,所以,小旅店的人也不以為意,也從沒有讓她摘下來過。


  一個纖瘦的女人罷了,誰也沒想到她就是木少離和水君御都在瘋狂尋找的女人。


  莫曉竹去了幾次藥店,買了一些與打的那一針相類似的治療血液病的葯,不知道能堅持多久,堅持一天是一天吧。


  幾天下來,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


  小旅店不能再住下去了,她覺得自己應該租一間房子,這樣,做起事來才更方便。


  就在那附近找著房子,卻總是找不到中意的,不是太破舊就是太吵,可她現在喜歡安靜。


  報紙上常常看到找她的尋人啟示,每次看到都讓她心慌,只不希望被人認出,所以,她真的需要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住下來。


  「麗芬,幫我問問有沒有人合租的,不然,我一個人真的負擔不起那房租了。」推開藥店的門,迎面的一個售葯員正對著她對面的女子說道,莫曉竹不在意的走到葯架前查看著一種一種的葯,她的葯沒了,不買不行,她的臉色越來越不好了。


  「才幾百塊你就負擔不起了,切,誰信呀。」


  「我說的是真的,我爸病了,家裡缺錢,我現在是能省一分是一分,你去問問你那幫朋友,要合租的一定幫我問呀,唉,我是真的缺錢。」


  「你那出租房太偏僻也太安靜了,除了你這種老處`女沒人願意去那鬼地方的,我可沒功夫幫你問,問了也是白問,浪費時間呢,你要是缺錢,我借你。」


  「借了總要還的,我還不是一樣緊巴,麗芬你就幫我問問吧。」


  「多少錢一個月,位置在哪兒?」莫曉竹輕聲的問了出來,她正找房子呢,她就喜歡偏僻的地方。


  「一個月六百,就在這藥店後面,往後走三條街就到了,你想合租?」售葯的女子一聽她問起立刻來了精神。


  「那對半嗎?」


  「嗯,你要是想租就你三百我三百,你看行不?」


  莫曉竹動心了,她真的沒力氣去跑房子了,有現成的住也挺好的,她是真的懶了,什麼也沒想的就答應了,「行,你帶我過去吧,我去看一下,沒問題就搬過來。」


  「麗芬,那你先看著店呀,我帶她去去就回。」


  女子真的挺熱情的,立刻就帶莫曉竹去看房子了。


  位置是有點偏,不過很乾凈,兩房一廳的那種,很寬敞,住進去也不需要兩個人共用一個房間,只是廚房衛生間什麼的要共用。


  她喜歡這位置,鳥不拉屎的地方才安全,只看了一下就相中了,也定了下來,交了錢就去搬東西,她也沒什麼東西,一次就全拿過來了,女子叫安陽,有點男性化的名字,她這套房原本也是與別人合租的,後來那人搬走了,她覺得能負擔得起就沒有再找人合租,莫曉竹覺得有這樣一個二房東也挺不錯的,人家是藥店的店員,那她以後買葯也方便了。


  要什麼葯安陽說下,就什麼都有了,她是真的不喜歡總往藥店跑。


  莫曉竹總算安定了下來。


  她開始看電視,看報紙,奇怪,經過了幾天,水君御和木少離尋找她的力度好象弱了些,報紙也不登了,電視上也沒有再看到了。


  這讓她鬆了一口氣,也許是怎麼也找不到,所以他們不想鬧的人盡皆知吧。


  又或者,兩個人已經派了人在四處的悄悄的尋找她的蹤跡了。


  她看電視看報紙,只想多了解一下現在薇薇和強強怎麼樣了,可是關於兩個孩子,卻是一點新聞都沒有。


  每每看著,她的心都飛到了強強和薇薇身上,他們還好嗎?


  才離開幾天而已,她就開始想他們了,很想很想。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想念,她想念孩子們。


  小套房有寬頻,她帶來的筆記本插上網線就可以上網了,什麼都很方便,為了壓去心底里的想念,她開始拚命拚命的去工作,莫家的公司一定要辦下來的,她早就準備的差不多了,只差實行這一關了,卻不想,意外的就小產了,然後住進醫院裡就再沒出來。


  身體還是很糟糕,常常都是一天睡十幾個小時,吃了葯也沒用。


  出租房的後面有一個小菜市場,她偶爾去買點菜,然後自己煮來吃,還是自己煮的好吃,又放心。


  只是,一個人吃真沒什麼胃口。


  天黑了,她煮了面,打了一個荷包蛋,吹著熱汽吃著面,門響了,安陽走了進來,「竹子,你要的那種葯今天沒貨了,明天再給你拿,行不?」


  她咽下了面,隨意的點點頭,「行的。」吃不吃她的身體都是一樣的糟糕,吃了,就是讓自己心裡踏實點吧,其實,也沒差了。


  「竹子,你有血液病嗎?怎麼總吃這種葯,這葯吃多了不好,吃久了會抗藥,然後再吃就不管用了。」


  安陽叫她竹子,那是因為搬進來的時候她就告訴安陽她叫竹子,安陽也沒細問,就連姓什麼也沒問,大咧咧的一個女孩子,不過對於葯她可是很在行的,這一說倒是挺細緻的。


  「嗯,我是有血液病,沒什麼的,老病了,習慣了。」


  「我瞧你臉色很不好,要不要我帶你去找個中醫看看?我這個周末要回家,我家裡鄉下就有一個老中醫,很厲害的。」


  「呵呵,不用了。」她這病就連李凌然都沒辦法,其它的人更不會有辦法了,有誰比李凌然還對她更用心呢,想到李凌然,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希望他好端端的活著,好人,要長壽呀,不然,真的讓人很心涼的。


  「隨便你啦,我只是隨口說說,以前我媽病了都是那老中醫給看的,我爸現在也是,我爸是肝癌晚期呢,就上個月才知道的,當時醫生診斷說我爸沒幾天活了,可你瞧瞧,這都多活了一個月了,人還挺精神的,不過,就是那藥方開的葯有些貴,所以,我最近手頭才緊。」


  原本,一點也不動心的,被安陽這一說,又聽到她爸是肝癌,莫曉竹想到了李凌然,若是能給李凌然找個偏方治治病,那該多好呀。


  「那我去會不會麻煩呀?」


  「不會的,就是吃飯多添一雙筷子罷了,到時你跟我擠一張床,沒事的。」


  「好吧,那我跟你去。」


  「行,我提前跟我媽打個招呼,我媽她那人最愛羅索了,等你到了我家,不用理她。」安陽在碎碎念,莫曉竹笑著聽著,安陽多幸福呀,還有媽媽在照顧著,她卻沒有了。


  許雲,已經走了那麼久了。


  「喂,想什麼呢?對了,我有件事要問你呢,你是不是姓莫?」


  莫曉竹一怔,「怎麼了?」


  「今天有人到我們藥店尋人,找一個姓莫的,我瞧著那照片有些象你呢。」


  心底,「咯噔」一跳,她立刻回身就抓住了安陽的手,「麗芬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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