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恐怕,都不一樣了
青未的眼中仍是一片茫然:「受傷?我的頭……我的頭很疼……」
「你用手摸了自己的頭髮嗎?手上是否看到有血跡?你回家之後,睡覺醒來,枕上是否有血跡呢?」連城緊張地看著青未。
「血跡……血跡……我不知道啊……」青未雖然能跟連城進行一些對答,但顯然神智還是沒有完全清醒:「我只知道……我醒來之後,床上……那個床上,好多……」
連城伸手抱住了青未:「別說了。」
「是的,好多血……好多血啊……」青未的情緒又一次激動了起來:「對了,對了,枕上是有血跡的……一大片,很大一片……表嫂,那是我的嗎?」
連城的手指收緊,骨節畢現。
毫無疑問,那地上的碎玻璃,想必曾經是,一件可怕的兇器。那個人奸*污青未的時候為了防她叫喊,曾不住毆打她,尤其是打她的頭部,可是青未也說,這其中她是恍恍惚惚,幾度近乎昏暈又幾次緩過了神,那麼那個人當時並沒有下狠手,如果他加大了力道,那麼在那種青未無法抵抗的情形下,他用自己的拳頭,也可以將青未徹底打暈。
可是他沒有。
他在侮辱了青未之後,才用拳頭將她打暈。想必在青未暈倒之後,他又將青未拎了起來,讓青未的頭垂在床邊,用一個玻璃瓶子,再次擊打。
難怪青未會不停地說頭疼,難怪青未失去了一段記憶。
退婚,被劫,又受到了那極慘的經歷……
這些足以讓青未的心靈痛受創傷,讓她不願意再想起,但連城終於明白,這其中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因為青未的頭部,曾受過這樣的重擊。
「那你的臉上呢?沒有人說你臉上有血跡那?你的頭一直很疼,你都沒有跟姑母說嗎?」連城心中痛惜無已。
為什麼不是一開始,就直接將青未用瓶子打暈過去呢?
若非青未始終在半昏半醒之間,眼看著那個人對自己做下的種種事情,若是青未一開始便是昏迷,那麼或許她不會有這麼痛苦的記憶。可是他偏生要讓青未保持著半清醒的樣子,親眼面對這些痛苦卻又無力掙扎,一旦叫喊又會有毆打隨之而來,但只要青未不發出叫喊,他便又允許青未漸漸清醒,眼睜睜地看著。
「我不知道啊……」青未哭道:「我只是往我被拉到車上的地方跑去……我什麼都不知道了……天已經黑了,我很害怕……後來我看到了舅父家的汽車,我看到了車裡坐著管家……我回到了家裡,我見到了母親……我真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表嫂,我的頭好疼」
連城連嘆息都覺得無力,就是那樣的情形,當天傅家的人沒有察覺,連姑母也沒有發現女兒的異樣,縱然有人覺得青未有頹喪難過的樣子,也都將原因理所當然地歸結為退婚。姑母氣惱傅家,更加氣惱女兒這樣任性地跑出去,似是一點硬氣也沒有,心中多少也在氣著青未,不願搭理她那幅可憐的模樣。而第二天之後,姑母便又帶著青未離開了郾城。
如果當時有人發現……
如有當時有人及時發現,那麼青未固然可以被及時送到醫院,身體頭部的損傷進行治療,而及時的關懷與醫治,可能也不至於讓青未的內心獨自承擔這麼重的創傷,也不會讓青未因為無盡的害怕和頭部的創傷,而至於神智失常。
「青未,你是否還記得那個人的樣子?」
青未搖頭:「我不知道……我記不起了……好像就在我腦中哪裡,可是我怎麼看也看不清楚……表嫂,我的頭好疼啊……我只記得,他說話的聲音很怪,很怪……他說了很多話,我當時聽不清楚,所以也沒有記得多少……可我覺得他不是郾城人,也不是中部哪個地方的口音……也不是我們南邊的口音……可是那個人的樣子……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表嫂,我的頭好疼啊,我的頭好疼了……」
連城忙道:「記不得就算了,青未,不要再想了,不管他是什麼人,表嫂一定會幫你處置此人。青未,不要再想了……」
連城見青未的神情十分痛苦,一面極力安慰,一面招手叫了司機來,說了張醫生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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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青未……」看到青未雙眼緊閉,手臂卻忍不住想要揮動,而臉上的神色更是十分掙扎,連城忙喚了幾聲,拍一拍她,輕輕撫慰。
「張大夫,你說她還要多久才能醒來?」連城急道。
張大夫道:「魯小姐一下子想起了那麼多的事情,當真不容易,這一次她不是因為受到了什麼刺激,而是因為頭腦過度勞累,情緒過於激動,且頭腦中受過舊創,所以才疲累昏暈。此刻當然還是會發夢,不過這一次想必夢到的東西會更多更複雜。」
張大夫說著嘆道:「不想這位小姐不僅受過精神刺激,頭部還受過如此重創。大小姐,用拳頭捶打頭部,力道可輕可重。如果是以魯小姐描述,能讓她暫時昏暈,力度也不算得輕了。大小姐可知道,外國研究有一種病案,若是對頭部進行連續擊打,力度不需要很大,但擊打的次數若是多了,會讓人產生腦震蕩,腦震蕩的程度,視擊打的力度跟時間而定。」
連城咬牙道:「在青未輕度昏迷的時候,她還被一隻玻璃花瓶打過,花瓶打碎在地,根據青未所說的樣子,我以為,花瓶不是擊打她的時候被打碎的,而是在擊打青未之後,被摔碎在了地上。」
張大夫點頭:「應是這樣,若是花瓶擊打頭部而被打碎,那魯小姐所受的傷,便不是幾個小時能夠清醒過來的。」
張大夫說著沉吟道:「只是不知道魯小姐被擊打的是何處,這道有點難以準確判斷病情病勢了。」
「後腦。」連城道:「枕上有血跡,但額頭臉面上卻沒有,傅家的人沒有發現,她的母親也沒有告訴我,證明頭腦上的傷不在明面上,那人下手兇殘,顯然是不管魯小姐的死活,若是她臉面上流了血,那人也絕不會幫她清理。所以受創傷的地方,應是後腦,不是擊打在頭角,或者頭頂的地方。」
張大夫點頭道:「大小姐能推想出這些話,著實是十分不容易。後腦受傷……後腦受傷,也是腦震蕩的起因,若是下手更重一些,只怕魯小姐當時就……當時就……」
「是,後腦受到重擊,很可能致命。」連城道:「不過我想,那人當時沒有重手殺了魯小姐,肯定有他的用意……」
看著連城陷入了沉吟,張大夫微笑道:「這其中的動機,就要靠大小姐慢慢去查證了。我是個醫生,想這些東西,可是一點忙也幫不上大小姐的了,慶幸那人當時未下重手,魯小姐才保住了性命,今天的事雖然有些突然,但好在有大小姐在,想必魯小姐十分相信依賴大小姐,否則今天的事情,可是十分兇險了。比如是別人帶著魯小姐路過那裡,如果是一晃而過,那麼魯小姐可能只是重重昏迷過去,再受一層創傷,若是緩慢經過,勾起了魯小姐的一些記憶,那麼只怕她當時便要……便要發瘋了!」
連城道:「是我魯莽了,其實我雖然想著幾日之後跟張大夫你商議好開始治療之後,仍是按著這個路線去讓青未尋找回憶,可是根本沒有想到今天便能找到那個地方。我其實只是想,或許今天帶著青未逛一逛,能排除一些路線也好。誰知……當時張大夫你不在,我先生傅少爺也不在,我當真也是有些慌了……」
「唉,是有些太突然了。總算一切還算順利……」
「是否有什麼不妥嗎?」連城緊張起來。
張大夫道:「也不是大小姐做得不妥,只是魯小姐這病,精神與身體同受重創,我是有些擔心,或許她日後漸漸痊癒,性情會跟以前大不相同。」
「以前?是魯小姐未發病以前正常的時候,還是她精神失常這一段的性情?」
「恐怕,都不一樣了。」
連城不由得黯然:「經過這一番重創,又經過這一年病痛,她的性情,自然要變得孤僻許多了。只盼日後時間慢慢過去,可以讓她再次開朗起來。」
「唉……」張大夫長長嘆息:「若是這樣簡單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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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這麼晚了,你還來此,實在是太辛苦了。」
倉庫之內,波子帶著幾名探子,對連城道。
「你們日夜監視季啟祥,自然比我更辛苦。」連城道。
「大小姐可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了嗎?」波子帶著些驚喜,又有幾分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