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默契
楚紹從來沒覺得這麽憋屈過,他堂堂楚國公嫡長子,鐵板釘釘的世子,屈尊降貴親自拜訪一戶平民,卻被被拒之門外!
幽泉山莊?溫雪浪?的再好聽,不過也就是個平民,攀上了楚國公府那個丟人現眼的女兒,還真以為自己是根蔥了?
“楚公子,請喝茶。”溫和雖然心裏有些忐忑,但麵上卻笑得一派和氣,甚至在門口的空地上擺了精致的紫檀木桌、貴妃椅,為了烹茶,連火爐都搬了出來,用的茶葉更是千金一兩的明前茶。
“幽泉山莊就是這般招待客人在府門口喝茶的?”楚紹身邊的廝尖著嗓子喊道。
“公子來得不巧,莊內正在大興土木建造花園,塵土飛揚,實不敢招待貴客。”溫和答道。
“……”楚紹差點被氣笑了。
大興土木?建造花園?誰家改造府邸如此安靜,一絲異響皆無?連進進出出的仆從都沒幾個。
“好端端地造什麽花園?”廝嘀咕道。
“溫府本無女眷,如今多了一位姐,自然要建造姐所居之處。”溫和不慌不忙地道。
“什麽姐,不就是……”
“閉嘴!”楚紹黑著臉嗬斥。
在他心裏,雖然沒把楚繪當姐姐看待,可也知道楚繪畢竟是姓楚的,家門醜事豈可外揚?
“何況,我們少爺病了,姐身為女眷不便見客,公子若是覺著此地風景獨好,不妨稍坐品茶。”溫和著,一揮手,上來兩個儀態端方的少女奉茶,一舉一動優雅動人,跳不出任何錯處。
楚紹咬牙,他難道是專程跑來人家門口喝茶的麽!
還有什麽姐姐的,那女人是姓楚的!
然而,溫和表達完溫雪浪的意思,自稱要去“監工修建花園”,拍拍屁股走人,卻留下一隊千嬌百媚的侍女。
都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兩個嬌滴滴又楚楚可憐的女孩子,楚紹……沒辦法。
莊內,溫雪浪和楚畫梁在書房擺開了棋盤廝殺。
楚畫梁對圍棋是隻知道規則的程度,不過到了古代,該會的多會一些也不是壞事,下棋總比學枯燥的古琴來得有意思,倒也興致勃勃地跟著溫雪浪學。
“你對棋倒是很有賦。”溫雪浪看著棋盤上的一片白子若有所思。
“大哥,你確定不是在諷刺我嗎?”楚畫梁把一枚黑子丟回棋盒裏算是直接認輸了,以免抱怨道,“明知道我是初學者,就不能讓一讓嗎?這麽不留情,會打擊我學棋的積極性的!”
“已經讓你九子了,而且你下一局棋,悔棋三十餘步。”溫雪浪用棋子敲敲棋盤,微笑道,“最後,你有被打擊到嗎?”
“好吧,沒有。”楚畫梁一聳肩,將棋盤清理一空,堅定道,“再來一盤!”
“讓幾子?”溫雪浪好脾氣地道。
“九子不夠,多讓一點。”楚畫梁理直氣壯道。
溫雪浪一攤手,示意她落子。
楚畫梁抬頭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
溫雪浪一愣,卻見她抓起一把黑子,連數都沒數,密密麻麻地擺在棋盤上,起碼二三十枚。
“來吧!”楚畫梁信心滿滿。
“……”溫雪浪失笑地搖搖頭,拈起一粒白子,廣袖輕揚,優雅如初。
片刻之後,楚畫梁看著雪白的棋盤扶額哀歎,“大哥,你真覺得我下棋有賦?”
“是。”溫雪浪回答得斬釘截鐵,一邊收拾棋子,一邊道,“雖然棋路稚嫩,但偶爾的靈光一閃便有妙手偶得,若非你是初學,我未必能應付——下棋和別的才藝不同,靠賦,所以有二十歲不成國手則終生無望的法。擅棋者必胸有丘壑,吾妹非尋常閨閣女子。”
“可我喜歡悔棋。”楚畫梁道。
“你悔棋,我同意,便不算是作弊。”溫雪浪答道。
“好吧,那再來一盤。”楚畫梁笑道。
“少爺,姐,紹公子走了。”溫和走過來稟報。
“一個時辰,這回耐心好了不少。”楚畫梁道。
“然後呢?”溫雪浪問道。
“溫伯,麻煩叫搖光過來。”楚畫梁道。
“是。”溫和應了一聲,很快把搖光帶了過來。
“換身衣服,在楚紹入城之前追上他,然後……揍一頓。”楚畫梁輕描淡寫道。
“啊?”搖光傻眼。
倒不是她不敢打楚紹,豫王府出身的暗衛哪會在乎一個紈絝子弟,可姐好端端打楚紹做什麽?
“雖然沒有北疆軍的衣服,不過豫王大喪,你便穿一身麻衣孝服也使得。”楚畫梁道。
“可……為什麽?”搖光結結巴巴地道,“姐是要冒充北疆軍毆打紹公子嗎?這不是挑起北疆軍和楚國公府的矛盾嗎?”
“去辦事就是,之後王爺自然知道該怎麽利用。”楚畫梁道。
“是,姐。”搖光見她已經把話到底了,隻能咽下一肚子的疑惑去了。橫豎姐總不至於故意扣黑鍋給北疆軍吧?
溫雪浪讓溫和也下去,這才抬了抬眼,“你是意在楚紹身後的五皇子沐千華?”
“五殿下和北疆軍,必須不合。”楚畫梁隻了一句。
都是聰明人,溫雪浪會意,笑著放過了這個話題,把注意力移回棋上,輕描淡寫道:“這幾日楚國公府怕是顧不上你,就在這兒住幾日吧,正好見見鶴翎,他念叨你很久了。”
“好啊。”楚畫梁爽快地應了。何況她對那個能製作出如此精湛的麵具的花鶴翎很有幾分好奇。
至於楚國公府的意見——楚風耀大概想不起他還有個長女,而張氏,兩個女兒昏迷,其中一個可能還會落下毛病,兒子再被人打了,哪兒還會有空來理會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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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豫王府裏,聽到消息的慕容箏難得毫無形象地一口茶噴了出來,要知道平時被逗得炸毛的一向都是曲長卿。
“楚紹還在床上躺著呢,聽一條腿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醫,要是成了瘸子,本朝還從來沒有一個殘疾者能繼承爵位的。”曲長卿幸災樂禍道。
“不會瘸,楚楚有分寸的,不會想把事情鬧大。”慕容箏擦了擦唇邊的茶漬,胸有成竹道。
“我好像還沒到這是幽蘭郡主指使的。”曲長卿一愣。
“還用你?”慕容箏一聲嗤笑。
“好吧,那我們怎麽辦?”曲長卿一攤手,又實在忍不住笑,“楚紹回城途中衝撞百姓設置的先豫王靈位,被一位‘義士’打斷一條腿,壓著在靈位前磕頭賠罪才罷休,這事已經傳遍京城了。”
當然,他沒的是,楚紹已經快把楚國公府給掀翻了,無奈這個事,就連楚風耀也沒辦法明著給他出頭——人死為大,如果慕容春秋還活著,或許要承擔兵敗之責,可他父子皆亡,百姓就隻記得他守衛北疆三十年的功績了。在這個時候,誰敢對先豫王不敬,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要那人折辱楚紹,可跪一跪豫王的靈位也算是折辱?應該的好嗎?豫王靈柩回京那日,連太子都代表皇帝行了半禮,楚紹一介白身,磕個頭還委屈了?
“告訴少湮,再去加把火。”慕容箏道。
“不怕引火燒身?”曲長卿遲疑了一下。
“他會把握分寸。”慕容箏挑眉,“沐千華督戰北疆,我要去雁門,總要有個理由?還是楚楚最懂我。”
“最關鍵還是在陛下,他許不許你離開京城才是最重要的。”曲長卿歎了口氣。
“陛下會準的。”慕容箏抬起頭,語氣中帶著絲絲涼氣,“如果他放心我,我願意去北疆他應該求之不得,畢竟我比沐千華效果更好。如果他不放心我,那我自己請纓,不是正好讓我名正言順死在北疆嗎?”
“……”曲長卿啞口無言。
話回來,你們夫妻倆根本沒商議過吧?哪兒來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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