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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絕不便宜白眼狼

  定的第二就是下聘,雖比起正常人家的下聘,豫王府的行事不免低調了些,但也隻是省去了鼓樂絲竹,聘禮卻絲毫沒有馬虎。


  豫王府是親王之位,迎娶王妃,加上熱孝過門到底是委屈了人家姐,所以更是在聘禮上格外厚重。連宮裏都添了不少好東西,送禮的隊伍前頭到了楚國公府,後頭還在豫王府庫房裏。


  當然,再豔羨這份聘禮,也沒人覺得楚國公府的大姐好命。


  畢竟是要守寡的,聘禮再多又有什麽用。得了便宜的不過是楚國公府而已。


  陪著慕容箏來下聘的是曲長卿和風少湮,要楚風耀對這樁婚事本身也不上滿意不滿意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隻求婚事不失顏麵即可。


  慕容箏和曲長卿毫不意外,倒是把風少將軍氣得不輕。


  在北疆軍心裏,與豫王結親就是大的榮耀,輪得到你來嫌棄?


  若非看在昨日那幅字的份上,他對未來王妃的印象大概更差。


  青蕪院的涼亭裏,楚畫梁拿著聘禮單子很有興趣地看著。


  “姐看看也好,若有喜歡的,便放進嫁妝裏帶回去,諒楚國公府也不敢不同意。”搖光傲然道。


  “喜歡的?”楚畫梁一挑眉,兩根手指在單子上彈了彈,涼涼地道,“本郡主全喜歡,怎麽辦?”


  “啊?”搖光聞言也傻眼了。


  有些摳門的人家倒是會將聘禮改頭換麵之後充作嫁妝送回去,但張氏就算再討厭楚畫梁也不敢這麽做,這關係到楚國公府的顏麵。她要是敢做,隻怕迎來的就是楚風耀的暴怒。


  然而,楚國公府既然給出了一份不遜色聘禮的嫁妝,再要將所有的聘禮都帶回去,楚風耀和張氏肯定沒這麽大方的。而楚畫梁也沒資格要求他們非這麽做不可。


  願意把聘禮陪嫁回去,是娘家寵愛女兒,不願意才是經地義。


  “你看看,你們王爺這麽窮,當初請我吃飯請的還是兩枚銅板的餛飩,這麽多聘禮給出去,沒掏空王府的家底嗎?”楚畫梁振振有詞。


  “王爺不窮啊……”搖光弱弱地著,在心裏又補了一句,隻是開銷也很大罷了。


  當然,現在的情況已經不需要那筆龐大的開銷了。


  何況,就算開銷再大,慕容春秋用來給兒子娶親的那部分也一直放在倉庫裏沒人敢動。


  “是嗎?”楚畫梁的眼神還是很狐疑。


  搖光連連點頭,這堅決不能讓姐覺得豫王府窮得出個聘禮就能搬空啊!


  “嗯……但便宜了那些白眼狼我舍不得。”楚畫梁抱怨道,“我,你們王爺怎麽就這麽實在呢?聘禮麽,是送出去的,明知道本郡主在這裏日子不好過,幹嘛放那麽多好東西?隨便放點貴重又用不上的玩意兒充充場麵不就得了,諒我那父親也不敢不好。”


  “……”搖光默默無語。


  姐啊,這話她真心不知道該如何接口。胸口憋了無數句,就沒一句合適的。


  院門口,剛剛聽到這幾句話的三人組悄悄地縮回了腳步,互相看看,麵麵相覷不已。


  半晌,風少湮舉起了大拇指,表示對這位未來王妃的敬佩,又莫名地覺得很出氣。


  楚國公的態度算什麽,隻要王妃心向豫王府就夠了!


  曲長卿則是苦笑,這位楚大姐真是越來越彪悍了,真怕慕容箏以後夫綱不正,壓不住她。


  “咳咳。”還是慕容箏幹咳了兩聲顯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


  “來啦?”楚畫梁一抬頭,毫不意外來下聘的主角怎麽走到女眷的後院來了。


  “你都翻那麽多次牆了,也不介意我翻一次吧。”慕容箏答道。


  “不介意。”楚畫梁一手托著下巴,見到他們也沒站起來,另一隻手招了招,笑道,“我剛剛的聽到了?快來幫我想辦法。”


  “聘禮,那是你的顏麵,本來就委屈你了,怎可再不上心。”慕容箏苦笑。


  難道是他願意送錢給楚風耀嗎?可聘禮虛華不實,首先丟臉的不是楚國公府,而是她!

  “顏麵怎麽了,是能吃還是能穿?”楚畫梁一聲嗤笑,不在意地道,“用在這裏,還不如換成錢糧送去北疆前線呢。”


  “郡主高義,末將佩服。”風少湮拱手道。


  “誰?”楚畫梁歪了歪頭。


  “這位是北疆軍副帥風傳鳴次子風少湮,為軍中一校尉,這次就是他送父王靈柩回京的。”慕容箏道。


  “風少將軍。”楚畫梁笑著招呼,臉上不帶一絲怯色。


  “長卿……你見過的。”慕容箏又道。


  “所以,你們三個大白的一起翻我家的牆?”楚畫梁的目光在三人間掃來掃去。


  “那個……”慕容箏心虛地瞟開了眼神道,“其實,聘禮中大部分的東西,你還是可以帶回去的。”


  “哦?”楚畫梁一挑眉。


  “因為很多東西都是郡主和親王妃級別才能用的,連張氏這個一品夫人用都是違製,除了留給你,楚國公府拿著毫無用處,不定哪還要招禍。”慕容箏道。


  “……”眾人啞口無言。


  好吧,你這是未雨綢繆,比那位大姐還狠!讓張氏是看得到吃不到啊。


  “搖光,把這個單子拿去給金盞,告訴她,務必讓我母親知道。”楚畫梁毫不猶豫地道。


  “是,姐。”搖光憋著笑去了。


  她一走,院子裏就隻剩下一個唐墨,好在是室外,倒也沒有孤男寡女的不妥。


  “王爺,您特地翻牆進來,不是隻為了看我一眼吧?”楚畫梁這才問道。


  “我……可能要去一趟北疆。”慕容箏坦然道。


  楚畫梁也被他太過坦白的話弄得一怔,隨即古怪地掃視了他一遍,好奇道,“是什麽讓你以為,我們陛下會放你去北疆?不怕你死在外麵無法交代麽。”


  話雖然不好聽,但也是事實。


  “這不是遇上神醫了嗎?”慕容箏一臉的無辜。


  “你要是真好了,陛下隻怕更不敢放你去北疆吧?”楚畫梁被他氣笑了。


  這話一出,曲長卿還好,但風少湮卻露出了一臉震驚的表情。


  能看出前者,隻能這個女子很是聰慧,但要是能看出後者,這份眼界可了不得啊。


  “所以,不好不壞剛剛好。”慕容箏答道。


  不會病死在外麵給皇帝找不自在,但也沒恢複到有能力插手北疆的軍權。作為慕容春秋的嫡子,做一個被皇帝掌控的吉祥物,想必皇帝會很滿意。


  “……”楚畫梁沉默了一下,翻了個白眼給他,沒好氣道,“王爺,您要求太高了,臣妾做不到啊。”


  “本王做得到。”慕容箏很淡定。


  楚畫梁再次被噎了一下。


  好吧,這混賬沒病,根本不需要她治。他要的,隻是借用她的名義,剩下的全靠自己的演技。


  “二公子,郡主就是你之前的神醫?”風少湮驚訝道。


  “怎麽,我不像?”楚畫梁皮笑肉不笑地看過去。


  風少湮動了動嘴唇,沒出聲。直不像,再不懂人情世故的人都不會這麽直接出口的,可要您真像,也實在太違心了。


  “郡主的醫術確實高明。”曲長卿證明道。


  “哦。”風少湮眼中還有疑惑,但也沒表示到底信不信。


  “好吧,真的,你要去北疆幹嘛?”楚畫梁把話題轉了回來。


  “一來,當然是確定大哥的死訊,二來……”慕容箏遲疑了一下,沒有馬上往下。


  楚畫梁了然,估計也是想去查那支伏擊了慕容春秋的軍隊到底是哪裏的人馬。


  想了想,她隻是道:“我也去。”


  “你去幹嘛?”慕容箏驚訝道。


  “本郡主至少能去當軍醫。”楚畫梁挑眉,“倒是王爺纖纖弱質,能幹嘛呢?”


  “……”慕容箏哭笑不得,又暗自磨牙。總有一讓你知道究竟是誰“纖纖弱質”!

  “清辰要去北疆還有法子可尋,但郡主……不方便吧?”曲長卿猶豫道。


  “他想辦法。”楚畫梁一指慕容箏。


  “憑什麽我想啊。”慕容箏委屈。


  “你要是想不出來,我就跟陛下,我治不好你。”楚畫梁笑眯眯地道,語氣甜膩,甚至完全聽不出來一絲威脅的意思。


  我要是去不了,你也別去了。咱倆誰也別想扔下誰!


  “好好,我想辦法。”慕容箏寵溺地笑。


  風少湮默默地把話咽了回去。


  半這兩人根本就是在秀恩愛,哪有一點兒吵架的意思?

  “什麽時候啟程?”楚畫梁道。


  “還需要一個契機。”慕容箏著,看了一眼北方。


  楚畫梁微微皺了皺眉。


  “姐。”就在這時,金盞出現在院子門口,直接忽略了慕容箏三人,目不斜視地道,“夫人請姐過去一趟,是為了嫁妝的事。”


  “知道了。”楚畫梁起身,伸了個懶腰,“這就去……王爺您自便,不過為了本郡主的清譽著想,還請王爺從哪兒進來的再從哪兒出去。”


  “放心。”慕容箏笑著點點頭。


  楚畫梁揮揮手走了出去,後麵跟著亦步亦趨的唐墨。


  慕容箏的眼神眯了眯,手指下意識地撫上了腰間掛的香囊。


  這繡工,若是仔細看來,每一針的針腳都是一模一樣的,仿佛用尺子量過那樣準確,就算是最好的繡娘也不會如此。並不是做不到,而是花紋不同,沒必要每一針全是一樣的長短。


  這個香囊,原本不是為了刺繡而繡的,能做到這一點的,也隻有唐家人了。若非香囊本身確實是楚畫梁縫製的,他還真不願意帶著一個男人繡的東西。


  “王爺,可要奴婢送您一程?”金盞走過來,笑吟吟地開口。


  “金盞姑娘,皇後娘娘可好?”慕容箏問道。


  風少湮嚇了一跳,這侍女是皇後的人?那他們出現在這裏豈不是很不妥當!

  金盞笑而不語。


  “好吧,溫先生可好。”慕容箏一攤手,放棄了試探。


  “自然是好的。”金盞微笑道。


  慕容箏鬆了口氣之餘,又有種不出的焦躁。


  他沒猜錯,這對雙生子果然不是皇後的人,而是溫雪浪培養出來的,皇後大概是被謝容妃不聲不響地擺了一道。隻是,楚楚和溫雪浪之間的關係,比他之前想象得更深厚啊。


  “王爺放心。楚國公雖不慈,但我家姐也不是沒有娘家撐腰的。”金盞慢條斯理地道。


  “溫先生?”慕容箏驚訝道。


  他知道楚畫梁和溫雪浪有關係,但……娘家?

  “我家姐是溫員外的四妹。”金盞笑吟吟地道。


  有戶部的宣揚,這件事根本不是秘密,用不了幾慕容箏也會聽到消息的,根本不用隱瞞。


  “戶籍?”慕容箏立即問道。


  “改了。”金盞回答得也幹脆。


  “楚國公沒被氣死真是命大。”慕容箏喃喃自語。


  結拜可不是溫雪浪一個人的事,他身邊還有花鶴翎和謝玉棠呢。先不衛將軍府,光是一個謝家就夠麻煩的了。


  至少二三十年裏,謝玉棠是掌握不了謝家的,而和他扯上關係,就是與如今的謝家當家宗婦為敵,楚風耀怎麽高興的起來。


  “聽氣暈過一次。”金盞很老實地回答。


  “……”三人默默無語。


  而此時,楚畫梁已經到了張氏的院子裏,不隻是她,還有楚縵也在。好歹,才把一臉不高興的唐墨留在屋外等著。


  “姐姐安好,怎麽不帶著侍女,反而帶了個廝?”楚縵笑語殷殷,仿佛之前的齷齪從來沒發生過似的。


  楚畫梁隻是點點頭,已經連表麵功夫都不想做了。


  別人的眼睛都不瞎,她被賜婚給豫王,五皇子立馬和楚縵勾搭在一起,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隻是不是非要裝蠢,誰看不明白呢。這會兒她就算對楚縵再好,也不會有人信,這樣半撕破臉的行為反而讓人覺得大氣。


  “繪兒,縵兒,你們過來。”張氏堆起一張笑臉,讓她們到身邊坐了,這才語重心長道,“老爺的意思,公中出兩份一樣的嫁妝給你們,不過繪兒居嫡長,理應多一些。”


  “母親安排就好。”楚畫梁淡然道。


  “繪兒的婚期安排得太急,像是家具之類的肯定是來不及打造了,幸好當年你母親還留下了一些,都是上好的紅酸枝木,重新打磨一下就不失麵子。”張氏握著楚畫梁的手垂淚道,“母親知道委屈你了,隻是委實是來不及了。”


  “母親費心了。”楚畫梁並不在意。何況,這些也確實是實話,陪嫁的家具,一般來是女兒還的時候就開始選料打造了,而原身楚繪顯然是沒人為她操持這些,加上聖旨下的急促,百日完婚,就算溫雪浪再有錢,也很難憑空變出一套家具來。


  “不過,今叫你們兩個來,主要是為了這個。”張氏故意擦了擦眼淚,從邊上拿過一匹紅布,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這是南楚貢品鴛鴦錦,如今連宮裏都隻剩下這麽一匹大紅色了,皇後娘娘賜予你們做嫁衣用。”


  “皇後娘娘真好!”楚縵又驚又喜,摸著那塊正紅色的絲綢愛不釋手。


  “娘把這匹鴛鴦錦從中間裁開,你們一人一半,足夠做嫁衣了。”張氏道。


  “謝謝娘親。”楚縵紅著臉,眼底蕩漾著春水。


  楚畫梁卻皺了皺眉頭。這塊料子好看是好看,但似乎……不夠做整套嫁衣的吧?就算她不懂裁衣,可至少看得出來,自己手裏的,比楚縵手裏拿半匹輕薄了不少。


  “繪兒不喜歡?”張氏驚訝道,“這麽好的料子,如今就是陛下的內庫裏也沒有了。


  “謝謝母親。”楚畫梁隨口應了一聲。


  反正就算料子足量,她也沒興趣和楚縵共用一匹衣料——她都在暗自謀劃要弄死五皇子了,這婚肯定是結不成的,可別帶累她也不吉利了。


  “還有這些衣料和胭脂水粉。”張氏拿過嫁妝單子,不慌不忙地道,“繪兒上回已經挑了不少,就用那些吧,不足的數公中再補一些,不過豫王新喪,不宜太過濃豔了,就多添些素色的料子和銀飾吧。”


  “但憑母親您做主便是。”楚畫梁一聲輕笑。


  張氏顯然很滿意她的識趣,又翻開賬本:“你母親陪嫁的鋪子和莊子土地當然都是留給你的,另外,公中再劃四間店鋪與你。”


  楚畫梁不太在乎衣服首飾這些,橫豎她已經自己置辦得差不多了,張氏也插不了什麽手,不過商鋪她肯定是要挑一挑的,不可能自己認了啞巴虧,由著張氏將那些虧損的鋪子全扔給他。


  然而,一眼掃過去,看到張氏圈出的那四家鋪子的名字,她反而目光一沉,反對的話居然就這麽沒出口。


  兩間賣雜貨的也罷了,另外兩間,一間是藥房,另一間居然是鞭炮房!

  一瞬間,她就把原本想好的詞都按了回去:“母親果然最疼我了,這些就很好。”


  張氏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這賤人……居然絲毫沒有鬧騰,就這麽接受了?

  “對了,母親。”楚畫梁又仿佛不經意地道,“女兒記得,我們家在城郊有一片山地,女兒想要那塊地,用來換這兩間雜貨鋪。”


  張氏楞了一下才想起,好像是有那麽回事。那是她公公在世的時候置辦的地,當時是因為傳這片山地上有礦脈,楚國公府次高價買下,但十幾年來,不但沒什麽礦脈,甚至那汕頭氣候環境不好,基本上種不活什麽東西,也就一直這麽荒廢著了,若不是今楚繪提起,她都沒想到自家還有一塊山地。


  “母親,就給我嘛好不好。”楚畫梁牽著張氏的衣袖央求道,“女兒挺喜歡那山的,就算用來做個狩獵場也不錯啊。”


  “這……繪兒若是看上那塊地,就一並給你吧,至於用兩家店鋪換就不用了。”張氏心裏也有一把算盤。


  那塊山地毫無油水,但也不能隨意荒廢了,每年還得花不少銀子維護,送給楚繪反而是去了個包袱,挺好!至於兩家雜貨鋪,一直在虧損,原也打算關閉的,就當是廢物利用好了。


  楚畫梁看著她一副算計得逞的模樣,心裏比她更是滿意。這一趟可真是收獲豐富啊,光是藥房和鞭炮房就賺到了!


  藥房先不用,可那鞭炮房是用來幹什麽的?製作鞭炮?不,隻用來做鞭炮太浪費了,戰場才是火藥的歸宿。


  還有那塊山地,確實種不活什麽,但也不代表它毫無用處了。


  那座山道路複雜,各種地勢俱全,分明是用來練兵的最佳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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