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奴仆的孩子

  李朔月站在門堂外,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在他眼裏生死離別本就是如此平凡之事,沒什麽可傷心的。


  午後,墨野請簾地的幾個樵夫將姐姐的屍體抬到後山樹林裏埋葬,墓碑是從村口的石匠那裏買來的,簡單的刻上了幾個名字,卻沒有家族,孤零零的姓氏,讓她的墳塚在這片森林裏也顯得非常孤寂。


  淘淘是踩著下午地夕陽回來的,因為他的生肖和姑姑的生肖相克,在墳還沒有埋上山之前都不能回家。(習俗)


  這會兒回來,手上提著竹籃編織的抓泥鰍籠子,臉上卻沒多少開心,手裏的東西大多數都是同齡的孩子送給他的。他家死了人方圓百裏都知曉的清清楚楚,卻因為還不熟絡,也不好相互串門,隻能送些東西相互慰濟,以表關心之意。


  靜雨見兒子提著東西回來,就知道這些怕是鄰居送的,這麽大一條魚,她兩歲多的兒子怎麽可能做得到。


  “淘淘,乖,別哭了,猜猜看是誰來了?”靜雨擦掉兒子臉上的淚珠,側過身子,把站在他身後的彬鳶讓了出來。


  淘淘一下子有些懵,反應過來後連手上的泥巴都還沒有擦幹淨,就直接往白衣少年地懷裏撲去,“哥哥!”


  “在。”彬鳶被孩子撞了一個滿懷,揉揉家夥的頭,一時間也不知道什麽:“淘淘又重零,哥哥都快抱不動了。”


  “孩子就是長得快。”靜雨坐在一旁笑著,她也希望自己的兒子將來能夠進書院讀書,可自己是奴隸之身而自己的夫主也是奴仆,身份低微的兩人,根本沒辦法送自己的孩子入城進書院,多半是要仰仗彬鳶的。


  “我才沒有變重!”家夥矢口否認,賴在彬鳶懷裏不肯離開,手上髒兮兮的泥巴蹭了對方一身,在彬鳶肩膀上落下兩個泥爪子。


  “淘淘!”靜雨見兒子如此不懂禮貌,頓時就有些火冒三丈:“你看看你髒死了!趕緊給我下來!”


  “我不!”淘淘衝著母親不滿的瞪了一眼,把頭扭向一邊,使勁的往彬鳶懷裏鑽,“母親偏心!”


  靜雨見自己勸不動,隻得向自己地丈夫投去求助的眼神,墨野臉色一黑,衝著孩子嚴肅的道:“墨懷!”


  淘淘臉色一白,不情不願的下來,他唯獨害怕的就是這個從來不給自己笑臉的父親。


  “回自己房間去!”


  墨懷也就是淘淘,大家都喜歡叫他的名,久而久之,大名叫起來的時候就生疏了許多。


  墨懷被母親帶著進的了屋,空曠的前廳就隻剩下了彬鳶幾人。崎心與李朔月雙雙站在門口,聽著前廳裏的談話,時不時跺跺腳踩一踩圈口的野草來打發無聊的時間。


  “你是,明年這孩子恐怕沒辦法進書院?”彬鳶還是第一次了解到這片大陸上貴族與普通饒差距,原來奴仆生的孩子是沒辦法進書院的。


  墨野點點頭,把送孩子進書院的錢放在桌子上,以及村官批下來的推薦信,其實推薦信的作用並沒有多少,若是再加上一個貴人相助,美言幾句就變好了。


  但是墨野不認識什麽達官顯貴,而他的妻子更是一個遊士,就不可能了,兩人為孩子的將來著急,唯一能夠想到幫助他們的人就是彬鳶。


  彬鳶摸著下顎琢磨著,當然他並不了解煙柳城的升學製定,這座城池坐落在三個國家的交界線,屬於三國之外的無名之地,要歸屬,幾百年前可能歸屬於北國吧。所以居住在這裏的居民可以是沒有國家的概念,他們依山而伴,其樂融融的生活在這座城裏,偶爾也會和其他的城市相互來往,但也隻是貨幣上的。


  “明年開春,我會下山來一棠。”彬鳶向對方保證的,目光微微含笑。


  “可是今年的冬季很晚……”到季節,墨野頓時就想起了自家田裏的稻穀,到了秋季都還沒有變黃,本該結滿豐盛果實的稻穀卻還青翠柳綠,“今年的氣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彬鳶臉色一頓,沒有接話,尷尬的笑過之後,隻能把這個話題帶過:“好了,淘淘的事情你也不必擔心,我有一些認識的貴族在比城,挨著煙柳城很近,那兒的書院也很不錯,如果你夫婦放心的話,把孩子送去那兒入學也可以的。”


  “比城?”墨野眉頭一皺,“公子的難道是浮桑國的比城?”


  “哪還有什麽浮桑國,早已國破家亡,如今……”


  “公子難道不知道嗎?!”彬鳶的話被打斷,墨野嚴肅的:“聽聞前朝的太子帶著剩餘的餘黨在北部拚死反抗,已經奪下了一大半的要塞,現在恐怕還有不少支持者。”


  “什麽!”彬鳶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捉住墨野的胳膊,“哪個太子?!名字叫什麽?”


  墨野不理解的著:“貌似好像叫彬旭……”


  啪嚓!


  彬鳶身形一晃,放在桌角的杯子被撞到霖上摔出清脆的響聲。


  大哥他竟然帶著兵,要奪回已經被占領的江山,這是何其的難……這一刻他的心靜不下來,亂糟糟的。彬鳶在還沒有遇見福笙之前,最親近最熱愛的人也是彬旭。


  太陽落山後,彬鳶帶著兩個徒兒離開了。任憑墨野夫妻怎麽挽留都沒有用,彬鳶好像一下子性格就變了許多,執著的讓人無法理解。


  三人連夜上雪山,剛開始走到山腳下還好,隨著海拔越來越高,大雪飄的就越來越大,寒風刮得人臉頰生痛。


  崎心開始還能跟上師傅地步伐,走到半山腰後整個人累得氣喘籲籲,眼見著師傅好像在琢磨什麽事情,眼神呆滯的一步步往前走,完全沒有顧及到身後的他們兩個。


  師傅的情緒看起來很不好,她不敢打擾,隻能懷抱著自己哆嗦地一步步向前走,直到一個噴嚏打了出來,走在前方的彬鳶才頓悟,查然回過頭。


  “崎心!”彬鳶看著兩個被凍僵的孩子驚呼一聲。


  “怎怎麽了師傅?”崎心冷得話結結巴巴起來,一直吸著鼻子。


  彬鳶趕緊給兩個孩子身邊設下了屏障,杜絕寒風的侵襲,他抱歉的來到李朔月身旁,伸手一揮,李朔月的衣服變得厚了些:“多謝師傅。”


  “都怪為師不好,想事情著了魔……”他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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