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在這世上安然老去
楊左左腮幫子一鼓,右腮幫子一鼓,饅頭就被解決掉了,他還意欲未盡的舔舔手,“食物已經沒了,餓的話你就自己出去找吃的吧。等會兒,隊伍會在前麵的驛站休息,森林裏有的是野味,想吃,要靠自己動手!”
“你欺負我……”間竊委屈巴巴的開始掉眼淚,翹著嘴唇:“我可是神獸!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我的子民都是把食物端上來,送到我麵前給我吃的……”
楊左十分受不了對方這一副媳婦的模樣,眼球都快翻不過去了,自從碰到了這個神一般的神獸以後,他翻白眼的次數逐漸增多,早晚得翻出病來。
“我又不是你的子民,也不需要你這位神獸的守護。所以,神獸大人,你哪涼快哪呆去吧。”楊左伸手撩開車簾,這時候隊伍已經停下了,卸貨的卸貨,整理的整理,他手指著森林的深處:“餓聊話,你看那,估計有很多美味,自己去捉一隻吧。”
完毫不留情的放下簾子,跳下車而去了。
間竊被氣的不輕,他根本就不會捕獵。
大顆大顆的眼淚珠子往下砸,抽泣的吸著鼻子,紅色的眼睛委屈懨懨的,突然,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往驛站走去的殿下,麻溜的化成一道光,變成一條蛇,順著車簾縫隙劃出去。
彬鳶坐了一的馬車,累得渾身要散架似的,到驛站後,迫不及待的奔回到自己的房間,往柔軟的床上一撲,舒服的滾了兩個圈。
“呼~”
呈八爪魚狀躺在上麵,翻過身來,看著模糊的帳頂,羊脂玉白色的紗幔隨風拂動,微光從窗格裏打進,塵埃在光柱中浮動,空氣中漂泊著夏的氣味。
屋子裏泛著一股陽光的味道,一條黑蛇順著敞開的門縫溜了進來,搖身一變化成一個人,腦袋向門外伸了伸,確定沒有人看見將門關上,蹦蹦噠噠的跳在床上,平彬鳶懷裏。
“殿下!我好餓!”
他嗷一聲撲過去,在彬鳶懷裏左蹭右蹭,被彬鳶無奈的提了起來,規規矩矩的在床邊坐好:“嘿嘿”露出一個傻笑,肚子卻在這個時候發出不合實際的聲音,“咕嚕咕嚕~”
“怎麽,楊左沒有把你喂飽?”彬鳶下床把放在桌子上的包裹打開,裏麵還放著一隻帶零溫度的烤雞,“給,趁熱吃吧,涼了就沒什麽味道了。”
“謝謝殿下!楊左那個氣鬼,他隻有饅頭!”間竊抱怨道,捧著燒雞聞了聞,確定是他依然喜歡的那股味道,把包裹在上麵的大葉子一層一層翻開,烤肉的香味瞬間在房間裏彌漫開來,他饞得流口水,迫不及待的大咬一口,塞得滿口是肉,美滋滋的吞掉。
烤雞是福笙準備的,彬鳶不愛吃這些太油膩的東西,隻吃了一點點,剩下的全放在包裹裏了。
很快,間竊就解決掉了一隻烤雞,胡亂蹭了蹭嘴角的油,又化成一條蛇,往門外跑去。
彬鳶在蛇快溜沒影的那一會兒,趕緊囑咐:“記得感應一下時筆的位置!”
“好!”蛇點點頭,哧溜一下就竄沒影了。
空靈的答應聲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傳出的,彬鳶隻覺得那回應不像是用嘴出來的聲音,而是直接在他的腦海裏顯示的。
隊伍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清晨太陽未顯露出色便啟程出發。
這樣趕路不夜不休,每當入夜,月色清朗繁星點綴,路旁大片大片的桃花挑著芬芳為路人增添一抹春色,而這樣的時節已經是春花將謝夏雨已至。
古代的遷途那可是一場大型的活動,彬鳶頭靠在敞開的馬車窗上,望著緩緩移動的春日景象,感慨道:“難怪古人總是對著自然景觀憂傷清吟……大好風光讓心情闊然一鬆。”
“古人?”牧兒不明白殿下的話,當然,跟隨殿下這麽久,他早已經習慣殿下總是自言自語,一些讓他費解又不能理解的話。
“先輩們。”彬鳶難得的伸一個懶腰,衝著牧兒解釋道:“草色青青柳色黃,桃花曆亂李花香,東風不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長,紅粉當壚弱柳垂,金花臘酒解酴醿,笙歌日暮能留客,醉殺長安輕薄兒。”
他以前很喜歡這首詩,因為生活在現代的時候,伴隨著童年記憶最深刻的就是那窄窄的隻能容下一個去行通過的巷,密密麻麻的不鏽鋼窗向外蔓延,層層疊疊的衣服掛在空中,滴滴嗒嗒的水珠往下砸,那條巷子永遠沒辦法照到陽光,腐爛著一股發黴的臭味。
而他的家就住在那條巷子的盡頭,以前窄窄的幾十平米的房間裏。
後來母親改嫁,他搬去了父親的家裏,那段記憶模糊後,更多的是與父親的記憶比較深刻。
每到時候讀起這首詩,他總是會羨慕那些在鄉下有爺爺奶奶的人,因為他喜歡那樣的景色,卻從未見過。
牧兒才疏學淺,聽不懂,但也覺得這首詩意境非常好。
馬車依然不疲不憊的緩緩趕路,彬鳶靠在車窗上有些搖搖欲睡,眼皮一合,車窗猛然一晃,又睜開來。
“殿下還是靠在奴下的雙腿上吧。”牧兒趕緊乖乖坐好,騰出雙腿,方便殿下靠在上麵休息。
彬鳶也很不客氣的往他大腿上一倒,嗬了一口氣,舒舒服服的枕著頭,安靜片刻,他幽幽的問了一句:“你什麽樣的祝福才是最好的?”
牧兒沒讀過書也不認識字,當然在他心裏,隻要自己喜歡的人平平安安活在這世上,對於他來就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一件事。
“奴下,隻希望殿下平平安安,這便是對於奴下來,是莫大的祝福。”
聞言,彬鳶莫名一陣感動,卻也隻能苦澀的笑著回答:“這世上哪裏有活的平平安安的人啊,如若病死,如若老死,如若猝死,或者相恨而死,總有萬般的死法讓我們嚐個遍,到頭來落下空空一紙愁腸,當真是惹人垂恨……”
“殿下莫要這不吉利的話!”牧兒隱悔的搖搖頭,絞盡腦汁想了片刻,才道:“我隻要殿下在這世上安然老去,不管白發蒼蒼,還是素不相識,這一生隻願你安然過好,不與這亂世硝煙共進退,這般足矣。”
這一番話的彬鳶霎那睜開了眸子,他將頭轉過來,看著牧兒,心口撲通撲通的跳,抿著的嘴唇一張一合:“牧兒,你到底是想表達什麽?”
牧兒轟的一下羞紅了臉,二十好幾的大男人臉紅的跟煮熟了似的,隻能規規矩矩的坐好,如果此時有個地洞,他恐怕早就鑽進去了。
他壓著頭,把頭壓得極低極低,恨不得縮進衣服裏,聲音如蚊子一般細細綿綿回答:“奴下……奴下沒想表達什麽……”最終他還是把怦然欲出的話給吞進了喉嚨裏。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狠狠的告誡自己,等到恰當的時間他一定會表達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