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睜眼說瞎話
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繁榮景象。雖然索洹城地處交易貿易總站,治安還是非常的嚴格,沒有那些雜七雜八烏煙瘴氣的壞景象。兩人騎著高馬走在黃土修建的道路上,一路通暢無阻。
街道兩邊很熱鬧,有挑著擔子賣東西的商販,也有貴族攜家帶口遊景,身後跟著一大批仆人,就像鴨子媽媽後麵跟著一大串鴨子。
他倆並沒有下馬隻是慢悠悠的觀察著,走著走著,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一片空曠的廣場上。
彬鳶詫異了一下,隻瞧見廣場的正中央堆積著許多鐵籠子。隻是瞧上一眼,他便怔住,因為那些鐵籠子裏關押的不是什麽物件或者野獸,而是活生生的人。
這又是為何……彬鳶翻身下馬,對著身後的墨野道:“你去打聽一下,那些關在籠子裏的人是怎麽回事?”
“是。”墨野領命,牽著馬走到不遠處向一個賣豬肉店鋪的老板打聽事情去了。
那些鐵籠子很高很大,一個籠子裏麵關押著許多人,他們或躺或坐,有些身上還帶著血腥的傷。如此寒冷的氣,即使不會餓死,恐怕也會凍死。彬鳶搖了搖頭,強行別過眼,他不是聖人,也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可以救那些人。
而且,據他細細觀察,那些人大多應該都不是什麽善哉。畢竟那些人即使被關在籠子裏,可是看向行饒目光帶著濃濃的殺氣。
沒一會兒,墨野帶著打聽到的消息又回來。他沒有絲毫隱瞞,直接了出來。
“他們便是那圍剿了一月的妨。”
“哦。”彬鳶驚訝了一下。他設想了許多身份,唯獨沒有想到,那些被關在鐵籠子裏的人竟然會是太寒山的妨。
“他們被關在這是要幹什麽?斬首嗎?”彬鳶皺了皺眉頭,實在是不太喜歡這樣血腥的場景。
“那賣肉的老板,他們的匪首早已斬首。這些留下來的都是要充當奴隸,年齡一點的會被當成貨物賣掉。那些應該是商品……”墨野擔憂的瞧了一下自家殿下,害怕殿下一時心軟,又買上幾個奴隸。
妨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們手上沾過普通饒血,見過死人,很難心悅誠服的忠誠於新主。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彬鳶並沒有同情心泛濫到要插手這些事情。在他的貼身侍衛慶幸的眼神下,漠然的轉身,牽著馬朝著提前約定好的酒樓走去。
馬兒被酒樓的二牽走,兩人麻利的上了二樓。
在二的帶領下,來到了一間被隔絕出來的廂房。廂門推開的那一瞬間,月琴撥動的樂章幽幽傳來。
月琴是一種類似於阮的樂器,比阮簡化,琴杆變短,音箱呈滿圓形。廂房內,一名妙齡少女正抱著月琴低聲唱著。
歌聲雖,但音色清脆柔和,非常適合這種異域民族匯集的地區。
目光一移,那散雅閑坐在茶桌旁的異國男子露出笑容,衝著身旁的翻譯官了一句話。他身旁的翻譯官很快笑容滿麵的將兩人請了進去,殷勤道:“我家公爵大人,已經恭候多時,快快入座。”
在異國男子對麵的椅子上入座,彬鳶拱手道:“不知公爵大人將彬某約出來,是有何事要談?”
那站在異國男子身後的翻譯官俯身,在男子耳畔翻譯著。那是一種類似於古典英語的語言,彬鳶盲打莽撞隻聽懂了‘公爵大人’、‘出來’幾詞。
那金發碧眼的男子有著一對深沉的雙眼皮,唇齒輕啟一段歡快的語言發出:“彬公子年紀輕輕就出來闖蕩,實在佩服。能與你這樣的同行交朋友,我感到很開心!”
“公爵大人,幾位來自遙遠的浮桑國,路途遙遠,實在是辛苦。不知有什麽貴國特產販賣,公爵大人實在是想買一些回去。”
彬鳶看了翻譯官一眼,心裏實來震撼。若不是他剛好能夠聽懂一些英語,可謂是真的被坑的好慘。剛才那金發碧眼的男子明明的不是這個意思,而這翻譯官真是青白日瞎話。
不過即使心裏明白,他也不能表露的太明顯。
彬鳶笑了笑,假裝什麽也沒有聽懂的回答:“與公爵大人伐山闊海比起來,彬某這點路程何足掛齒。嗬嗬,公爵大人如此喜愛我國的商品,實乃是彬某的榮幸。”
那翻譯官又俯身低語,而且還扭曲了彬鳶剛才話裏的意思。隻見他道:“公爵閣下,那浮桑國商販實在是貪心也。他,公爵閣下若是不買東西,就不要打攪他做生意。公爵閣下……你此番誠意而來,這人實在是心掉到錢窩裏去了!”
聽完這一段話,艾爾普·德斯伯特臉色微微一僵。他碧綠的眼眸一直看著溫文而笑、舉止端莊的彬鳶,總覺得那一段話和麵前的男子搭不上邊有一些違和。
接著,艾爾普·德斯伯特笑容沒有先前那麽燦爛,但還是愉悅的回答:“彬公子有一些什麽?聽貴國的綾羅綢緞盛行,不知價錢是怎樣算的?”
彬鳶端著茶,假意裝聽不懂,疑惑的目光看向那翻譯官。隻見那翻譯官的眼眸中流光一閃,富得流油的臉頰上掛著假惺惺的笑容,阿諛奉承的道:“我家公爵大人,不管是綾羅綢緞還是瓷器,越貴越好,價錢不是問題!”
“這樣啊……”彬鳶眯起他那對好看的瑞鳳眼,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金發碧眼的西洋人,隻覺得這家夥實在是蠢得夠行,不知道被這貪汙的家夥坑了多少錢。看在這家夥這麽可憐的份上,彬鳶決定幫上一把。
他捧著茶杯,賣著關子,就好像在思考著該報出什麽樣的價格。
翻譯官好整以遐的正了正身子,一對看似快要發光的目光裏帶著讓人難以忽略的算計。他是不害怕的,不管彬鳶報上什麽價格,他都會抬高兩倍,而那多餘的錢會進誰的口袋,這就不得而知了。
茶杯往桌子上一按,發出清脆的響聲。
彬鳶爽朗的回答:“公爵大人竟然如此喜愛,不妨去我臨時租下的店鋪裏轉悠一圈。實在是商品繁多,一一報上太麻煩,大人看上哪些記下便是,這樣豈不方便一些?”
聽到這話,那肥頭大耳的翻譯官眼睛又是一亮。畢竟他的這位雇主可是看不懂南蠻國的文字,若是他在商品的數量上動個什麽手腳,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想通這一點,翻譯官笑盈盈的俯下身子,略帶討好又婉轉的解。
“公爵閣下,那彬公子,他鋪子裏的商品繁多,閣下要買自己去看便是。”
艾爾普·德斯伯特蹙眉,他是真心實意想要結交一個朋友,並不是打著客人與店主的目的而來的。若不是在慶功宴上這年輕人一展身姿,性格頗對上他的口味,他才不會冒著寒風特意請人來酒樓相聚。
看來這的確是一個空有皮表的錢鬼,他想起了父親曾經囑咐他的話,這些外表看似驚豔的家夥就是一身披著羊皮的狼,恨不得啃掉他們的骨頭。
“彬公子如此見錢眼開,當真是我眼拙了。那就在此告辭。”罷,艾爾普·德斯伯特鄙夷不屑的看了一眼彬鳶,站起身來直接朝門口走去,絲毫不顧翻譯官還沒有把話完,就已經走沒影了。
彬鳶若無其事的端起茶杯,飲掉最後一口。
接著,站在他身後的貼身侍衛,略帶生氣的道:“這西洋缺真是無禮!殿下,約咱們出來的明明是他們,話還沒幾句走的也是他們,還有剛才那饒眼神……”
“墨野,那公爵大人根本沒有聽懂我們什麽。”彬鳶舔舔嘴唇,享受著音樂叮叮當當穿過耳膜的聲音,接著道:“他身旁的那翻譯官一直在扭轉乾坤,可謂是居心不良,養虎為患。”
“什麽!”墨野一驚,他根本沒有看出來那翻譯官竟然如川大包,當著他們倆的麵假話。
可是細細一想,他們聽不懂那金發碧眼男子在什麽,金發碧眼的男子也聽不懂他們在什麽,如果這個時候翻譯官從中搞鬼,還真是無力挽回。
“殿下是怎麽看出來的?”墨野好奇道。
“這有何難,”彬鳶笑著看了一眼墨野,回答:“Hey,thishandsomebrother,ouldyouliketohaveadrinkithme”(嘿,這位英俊的哥哥,有興趣和我喝一杯嗎?)
“殿下!”墨野驚了一跳,呆了片刻,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直到感覺到疼,才恍然回神,不可思議的看著彬鳶回答:“殿下你竟然會西洋話!”
“好了好了,別一驚一乍的。略懂,略懂知道不?其實有一些還是不太懂,但大概的意思聽得懂。”彬鳶慶幸的搖了搖頭。古典英語有點像德語,與21世紀的英語相差太遠,他能聽懂都得歸功於自己爺爺當年上學的時候學的是德語,他從受到啟蒙也略懂一些。
墨野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隻覺得那在擋板後方彈琴的女子剛才音律好像斷了一截,現在才悠悠接上。
彬鳶也察覺到剛才的那段話估計是被那彈琴的少女聽到了,兩人對視一眼,彬鳶衝著擋板後方的少女了一聲:“姑娘,方才之言還望姑娘保守,謝謝!”
琴聲悠然而止,接著,擋板後麵傳來了如靈雀一般婉轉的聲音回答:“是,奴家省得。”
見對方欣然答應,彬鳶從袖口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案上,離開了廂房。
兩人走後,抱著月琴的少女步步來到桌旁,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銀子,覺得去拿不是不拿更不是,懊惱的糾結了片刻,還是伸手將銀子收進了錢袋裏。
靜雨每的收入並不高,因為這酒樓裏會彈會唱得遊士多了去了,像她這種唱得不出眾又無人抬舉的,每個酒樓裏有那麽一大堆。
原本要來這上等廂房彈唱的並不是她,而是她的孿生姐姐,隻可惜姐姐近日生病臥床不起,所有姐姐的工作,她都要一一代勞不能露出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