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是軍人
氣氛沉默了片刻。
“我一定要去看他。”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堅定說道,她雖然雙腿殘疾,但氣質出眾,從坐姿和渾身散發的凜冽氣質來看,這個女人至少是在軍人家庭長大的。
“爺爺,小冰對沈天的感情我能理解,我陪她一起去,這樣為國爭光的漢子我佩服他。”男人眼神也異常堅毅。
老人歎了口氣,“天門重地,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當年小冰知道沈天去了天門後曾苦苦哀求過我,我找過哪些老戰友,讓他們幫忙遞句話給天門,好讓小冰去見見沈天,可惜……軍令如山,天門令亦然。”
聽到這話,女人的表情似有所鬆動,她看向秦冕剛出來的那小區,外麵天寒地凍,小區裏卻是萬家燈火。
“讓我見見他的家人,至少……他救過我的命,他已經英雄隕落,那他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女人淡淡說道。
老人點點頭,舉步向前走。
然而剛邁出步子的他忽然眼前一花,心眩的感覺令他腳下一個踉蹌便歪倒在雪地裏,老人雙眼緊閉呼吸急促,嘴唇已經漸漸開始發青。
“老爺子病犯了,快看看!”推著輪椅的男人急道。
四個保鏢也如臨大敵,忙朝後麵停車的方向叫了一聲,很快一名手提便攜藥箱的軍醫便急匆匆趕過來,他跪在雪地裏替老人把脈,然後取出聽診器聽過老人的心跳,之後從藥箱裏取出藍色藥瓶打開倒出一片藥丸喂給老人。
軍醫慶幸自己今天跟著一起來了,老人心髒病多年,手術都做了兩三次,如果今天要是忽然發病沒有及時吃藥,怕是麻煩就大了。
“氣溫低引起的血壓上升,這藥治心髒病,治不了他現在的情況,有針嗎,把十指和十腳趾上各紮一下,擠出點血來。”軍醫剛把藥塞進老人的嘴裏,還沒來得及喂水強製老人吞下,耳邊就忽然傳來個男人的聲音,這忽如起來的聲音把這群人嚇了一跳,幾個保鏢已經呈戒備狀,緊緊盯著走過來的男人。
“站在那裏不要過來!”有保鏢上前擋住老人,剩下三個則是將青年男女和軍醫圍在中間,同時右手下意識的摸向腰間,四人腰間都有輕微隆起,看上去應該是帶了槍。
“不按照我說的做,他可能撐不到醫院。”秦冕說道。
“你是什麽人?”擋在秦冕眼前的警衛警惕道。
如果不是秦冕表情淡然,神色之間如常,他們甚至懷疑此人是有意在這裏等待老人的。
“我是什麽人跟你們在意的人有病沒有關係,情況危急,如果不想他早點死,你們就按照我說的做,你是軍醫,不會不知道我在說什麽吧?”秦冕凝視著半蹲在地上的軍醫說道。
“胡說八道!”軍醫皺眉,接著半信半疑的替老人把脈。
這一把,果然吃了一驚,見軍醫慌忙打開藥箱找針,幾個保鏢便對秦冕的警惕性降低了一些,這時候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忽然對保鏢說道:“你們讓他過來吧,有刀亮在,他就算有圖謀也不會得逞的。”
“是!”
幾個保鏢迅速撤回到女人和男人的身後。
“你能確定我爺爺不是心髒病發?”女人看向秦冕,眼神冷冷清清,這種冷清和方影那種冷清不一樣,方影的冷清來源於她對這個世界的大部分事情已經失去興趣,而這個女人眼裏的冷清是因為她背負了太多經曆了太多,所以看穿了看透了也就無所謂了。
秦冕掃了一眼輪椅上的女人雙腿,“腰間有傷,傷在脊柱的位置,腰部以下癱瘓,而且看肌肉萎縮的程度你這種情況至少持續一年以上了。”
醫生為患者診治的基礎是望聞問切,秦冕隻用了忘,而且還是在三步開外,就能斷定輪椅上的人身體狀況?
這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吃了一驚,但所有人都沒出聲。
“知道這個不奇怪,小冰的身體情況不是秘密。”刀亮警惕的看著秦冕,這個能準確說出小冰病情的男人如果不是神醫,那就是企圖接近他們的有心之人。
刀亮暫時沒理秦冕,而是對軍醫說道:“先按照他的辦法給爺爺醫治。”
“我來吧,他看上去像西醫,估計拿不準下針的位置。”秦冕說完便走到老人身邊蹲下來,他先是替老人把脈,然後從藥箱裏取出用於注射的針頭,接著讓人脫掉老人的鞋襪找準位後接連將老人的十指和十個腳趾全部紮破,又分別擠出一部分血。
這個過程持續了大概二十分鍾,隨著血珠不斷從十指和腳趾擠出,老人呼吸平穩臉色也逐漸緩和起來。
“拿件當風的衣服來給他披上,他不能再受寒了,無論你們要去做什麽,我建議明天再做,現在回車上好好休息一下。”秦冕說道。
很快有人取來一件黑色的棉服,看到這棉服秦冕微微一驚。
這黑色麵料的棉服看上去平平無奇,實則是華南戰區獨有的製式,而且能有這樣的衣服,軍銜不會太低,怪不得這群人看上去氣質不同,原來有這一層身份。
此時的老人悠悠轉醒,秦冕鬆了口氣,“回去後用薑水泡腳,如果允許晚上睡覺前可以少喝一口白酒,多注意血壓穩定。”
看到老人轉醒,所有人鬆了口氣,剛才的軍醫此時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小夥子,多謝了。”軍醫感激道。
老人身份特殊,如果剛才不是秦冕及時指出自己大意誤診,那今天的事情恐怕就嚴重了。秦冕笑了笑,雖然沒說話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他不介意了。
“爺爺你感覺怎麽樣?”老人被穿好鞋襪扶著站起來,輪椅上的女人這才關切道。
“老了老了,去年急行軍十公裏我還能撐住,今年身體就變成這樣了,真是歲月不饒人,不服老不行了。”老人在軍醫和刀亮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小夥子,剛才多謝你了。”老人向秦冕點了點頭。
“我雖然不是醫生,但是有醫術在身,救人是應該的。”秦冕說完看向坐在輪椅裏的女人道:“你是軍人?”
女人微微一怔,接著點點頭道:“是,現役軍人,我叫許冰。”
許冰?
秦冕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沈天在臨死前曾跟自己說過一個名字,是個女人的名字,他和女人在基層部隊認識,兩人本來當初說好退伍後結婚,但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女人負傷,他為了救女人左腿留下殘疾麵臨退伍,後來他被天門選中,他那條左腿還是崔鶴童給治好的。
但從那之後他和女人就斷了聯係,直到他為國捐軀都沒和女人再見上一麵。
這個女人,就叫許冰!
“你這種情況怎麽不退役?”秦冕說道:“腰部以下殘疾基本上已經沒有現役的條件了,你這種情況留下來心裏隻會更難受吧?”
“我是軍人,哪怕全身癱瘓,隻要我還對國家有一點用,我都不會苟且偷生。”許冰滿臉堅定。
即便她的傷勢決定了她無法再前往一線作戰,但她哪怕留在基層做最簡單的工作,也不願意離開,除了因為熱愛和血性,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她在等人,等那個說一定會回來的人。
這種情懷和堅韌讓秦冕對這個女人肅然起敬,他捏了兩下女人已經接近萎縮的雙腿,說道:“你是沈天的朋友?”
“你、你認識他?”從見麵一直到現在,女人臉上的表情始終沒變過,甚至剛才老人暈倒時她都鎮定自若沒有絲毫慌亂,但是在聽到沈天的名字時,女人的身子居然微微發顫,純淨的如同星子一般的眼睛終於有了別樣的情感。
“先不說這些,這裏冷,老人家剛好一些,我們找個背風的地方說話吧。”秦冕說道。
老人卻等不及了,“小夥子,我看你懂醫,冰冰這種情況還有希望嗎?”
其實老人也隻是這麽一問,以許家的資源,能找來的醫生都已經找過了,但是沒有一個能化腐朽為神奇的,國內外名醫都為許冰看過,甚至許老不惜動用自己的特權找過崔鶴童,可惜崔鶴童行跡飄忽不定,截止到現在為止,許老和許冰幾乎都已經放棄了。
“應該問題不大,不過我不是醫生,沒有行醫資格,需要找個人商量著斟酌療法。”秦冕說道。
“真的?”許老一怔,聲音都有些顫抖。
刀亮和許冰夫婦更是不敢相信,他們幾乎都已經放棄了,之所以現在仍舊還在找醫生的原因隻不過是找個心理安慰罷了,現在聽到秦冕這麽一說,都忍不住有些激動。
“當然,找個地方說話吧。”秦冕道。
許家在鄴市置辦的有房產,許老讓司機在前邊帶路,自己則是坐上了秦冕的車直奔頤和公府,沒想到,許家跟秦冕還是鄰居。
到了地方,秦冕給林如雪打了個電話,“方便的話來一趟頤和公府?有個特殊病人需要你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