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布凡的故事(二)
15歲那一年,高一暑假,我去親戚家做客,一群人邀約到了網吧。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她。
那時候她就已經開始帶麵具了。隻不過那時候的麵具很是滑稽,整張臉除了兩隻眼睛以外,什麽都看不到。
我們進那家網吧的時候,裏麵正在發生一場鬥毆事件。就是我們常說的打群架。一看我們來了,雙方都以為我們是地方派來的援兵,竟然將矛頭一致性對向我們。
都是一群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對方動手,我們當然也不是軟柿子。男孩子,急紅了眼的時候,什麽都敢做,拿凳子,拿椅子,甚至拿電腦的都有。
眼看事情就要進一步鬧大的時候,門口來了一聲:大姐大。就那個瞬間,不管是砸向我們的,還是被我們砸的,都瞬間停了下來。
我當時拿著的是把椅子,慣性使然,就算對方停了手,可是我手中的動作卻不能立馬停下來。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帶麵具的人,衝了上來,在即將發生慘劇的前一秒,手中的椅子被人拿鞭子,抽偏了。
你們知道我當時的心情是什麽嗎?”
布凡這人竟然還有問有答的,看起來上場經驗很足嘛。
底下的人倒也還算配合,有人說是:”感激“,有人說是:“佩服”,有人說是:“後怕”。
每一種回答,布凡聽了都搖搖頭。在大家的催促下,他繼續開始說:“我當時的心情是‘埋怨’,如果不是當時她的出現,說不準什麽都不會發生,更不用她的出手相救。
你們可能很驚訝吧,這不就是現代版的農夫和蛇麽。但即便冒上被你們質疑人品的危險,我也要老實講出我當時的感覺。
大家都叫她大姐大,聽起來很俗很好笑。但是沒有一個人敢置喙她的名號,所有大姐大是個“取名廢”的點也從來沒人指出。我就是不怕死的第一人。
當時我嗤笑一聲,說道‘大姐大,真俗,名號和你的麵具一樣俗。’周圍的人都是一臉憤懣,尤其是那個被她救下的人,更是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表情。
但是沒有一個人動手,所有人都看著她,隻要她一聲令下,我保證那天我絕對不會全胳膊全腿回去的。
我當時多傲慢啊,一句示弱的話都不肯說。同行的人也有勸我的,但是沒一個能夠勸得動我的。
她當時隻是靜靜地坐下,問了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聲音從麵具裏傳出了,有些失真,還嗡嗡作響。她全然把我當作空氣一般,冷處理掉了。
我就覺得我這麽一大帥哥,怎麽可以就這樣被無視。
逆反心出來的我就一直跟她對著幹,她說話,我故意發出噪聲。她問他們是不是都不把他放到眼裏,所有人不敢說話,唯獨我說了個是。
我在她的小弟麵前,挑戰著她的權威。傻傻隻為了得到她的注意,卻從來沒想過得不到她的注意才是一間安全的事情。
那一刻,她的眼神,我保證你們都想象不到,又利又銳,一瞬間像尖利的冰錐一樣射過來。隨著而來的是我想要的注意:一鞭子。一鞭子揮上了我的右手,到現在還有一個不太明顯的疤痕。”
布凡舉起自己的右手揮了揮。不過沒有刻意展示自己的傷疤。
“刹那的感覺,她想要廢了。我第一次感謝自己出生於和平時代。
如果再問一次我當時的感覺,你們肯定都會我恨她,討厭她。其實不然,我佩服她,佩服的她的冷靜,佩服的禦下有方,佩服她什麽時候都沉的住氣。
可能你們會覺得我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或者其他什麽精神病。但是她本身就有那種令人臣服的力量。之後的事情我就不便再說了。因為太丟人了。
大家可能好奇,她為什麽帶麵具,我也好奇。我問她,為什麽要帶麵具。
她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我,說了一句,當然是不讓大家知道她是誰。
她喜歡這樣的自己,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認同這種生活方式。這樣不管是對她本人,還是她的家人,都要好。
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話是:戴上麵具,我在用心感受生活,恣意而快樂。摘下麵具,我就鎖上了自己的心,冷靜而客觀。
我講出這些話隻是想告訴她,即便你在黑色的世界活得恣意,但你的心依舊是白的,你可以大方地站到台前,告訴別人你喜歡的生活方式,你要相信你的朋友們,最起碼要相信我。
我隻是期待著有這麽一天。”
淩霄在場下也聽到了這個故事,他知道布凡應該在講他和那個人的故事,於是一個勁地觀察者台下所有人的表情。有羨慕的,有不讚同的,有花癡布凡的,有目不轉睛的,還有眉頭緊鎖的。
而那個眉頭緊鎖的正是尤裏。布凡說完後,就是尤裏上台串場的時候,擦肩而過,尤裏不經意間捏過布凡的胳膊,一瞬間的功夫,布凡的表情龜裂了。
不過很快,表情管理戰勝了身體上的發麻發酸。這一瞬間沒有被淩霄捕捉到,但是蕭宇卻是看見了,隻不過他沒有想太多。在他看來,這就是個意外。
接下來就是淩霄上台,他其實很想講左淩天的故事,隻不過沒有被同意,隻能不痛不癢的講了一件自己小時候的糗事,顏值加持的情況下,最後的氣氛沒有太過於慘淡。
整場比賽之下,布凡當之無愧的第一名,這場比賽也算是結束了。尤裏輕歎了一口氣,走到陳宇寧旁邊。
淩霄剛剛好路過,隻聽到“明天”、“遊樂場”、“自己”、“好”這些個字樣,當下就覺得要遭,趕緊就跑回了宿舍,一進門就衝左淩天嚷嚷:“你還有閑心看書,尤裏明天就要和陳宇寧約會了。”
左淩天放下書,露出來的是一張麵無表情的臉,隻是臉上的黑眼圈,暴露的主人這幾天的心情不佳。“噢,我知道了。”
淩霄一腔熱血喂了狗。憤然轉身離開。意外的錯過左淩天越皺越深的眉頭,和已經被指甲扣壞的書脊。“好,很好。尤裏,算你有本事。”陰沉的能嚇哭小孩的話,讓屋裏的溫度驟降,在得不到回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