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苗一刀

  鄧朗悶悶不樂地瞪了一眼那個女醫生，掏出了煙，給車裏的眾人旋了一道。


  女醫生急了，道：“現在病人這個情況，你們還抽煙？！”


  她這邊才罷，那邊梅林已經默默地塞了一支煙在周鎮鑫的嘴裏。


  梅林一時摸不到火機，雷清安看見了，伸手過去給點著了。


  梅林抬頭和雷清安對望了一眼，雷清安扭開了頭不話。


  女醫生看見這一幕，又叫了起來道：“病人更加不能抽煙！”


  鄧朗此時顯然心情十分不好，他此時哪裏還有原來萬人迷的形象，他不耐煩地點著了煙，道：“我們這弟兄，要是死不了，那就一定死不了，要是要收他，抽個煙有什麽要緊的。”


  女醫生卻有點不依不饒，加大了音量道：“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救護車內本來就不能抽煙！更何況病人現在傷成這樣！等一下要是有痰堵住，上呼吸機時浪費了時間怎麽辦？你可以投訴我，但是我一定要製止你！”


  鄧朗瞟了一眼女醫生的胸卡，冷聲道：“苗醫生，我記住了。”


  這位姓苗的醫生傲然地抬起頭，道:“我叫苗嵐，隨時恭候！”


  這時，汪磊出來打圓場，他澀聲道：“苗醫生，請你原諒，我們現在心裏煩躁，沒辦法不抽煙，可這弟兄幾個，平日裏有煙都是一起抽，我們實在做不到扔下周鎮鑫一個人不抽煙……如果他不點上，就好像，那感覺就好像，他已經不在我們身邊了。”


  汪磊到這裏，眼淚已經盈滿了眼眶，這個正義感爆棚的大男孩，此時淚點降到了曆史最低點，他就這麽看著苗嵐。


  條苗嵐張了張嘴，終於什麽也沒有。


  一車的煙氣，一車的沮喪，一車的沉悶，終於到了醫院，周鎮鑫被火速推進了急救室。


  他們幾個人就呆在手術室的外麵，一根煙接著一根煙抽著，手術室外走廊上的防火煙霧感應裝置早就被梅林直接廢掉了，此刻，走廊的地板上，一地的煙頭。


  走廊上的白熾燈在煙霧中，顯得如此蒼白無力，遙遠而旋轉著如同我們卑微的希望。


  嚴林傑聞訊趕了過來，帶了一條中華，默默地遞給了韓夢，韓夢拿了煙，揮手讓他走。


  嚴林傑哦了一聲，轉身走了幾步，又被韓夢叫了回來。


  韓夢看了看嚴林傑，什麽也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手術室的門開了，大家的眼睛頓時集中了過去。


  “苗醫生，怎麽樣？情況怎麽樣？”


  苗嵐緩緩地舒了一口氣，低聲道：“你們想和他點什麽就趕緊吧，再晚一點的話，病人可能就……”


  到這裏，苗嵐似乎不下去了，搖搖頭穿過了他們的包圍，緩緩順著走廊離開。


  “周鎮鑫——！”


  他們當下在沒有任何遲疑，全部衝進了手術室裏。


  隻見周鎮鑫麵色慘白地躺在床上，他蓋著被子，他們根本沒有辦法看見他的致命傷口怎麽樣了，而他手上槍贍位置，已經被繃帶厚厚地包上了。


  周鎮鑫似乎精神還可以，他看見他們進來，微微笑了一下——這，這是所謂的回光返照嗎？

  周鎮鑫示意他們先別話，他張了張口，示意他們給他一支煙。


  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後，他開口道：“我周鎮鑫，一直都被人叫做死神……我的搭檔總是會掛掉……這些年來，我幾乎沒有什麽朋友，幸好，最後……我遇到了你們……”


  夏昊祥大喊道：“周鎮鑫，你就是我們的兄弟！”


  周鎮鑫笑了一下，繼續道：“忘了是什麽時候開始了，我就發誓……我決不允許再有哪個搭檔，死在我麵前……決不允許……”


  著，周鎮鑫看了看黃攀，笑了一下道：“不要難過，其實……我很高興，我做到了……”


  黃攀一下子淚水就掉了下來，哭著道：“周鎮鑫……對不起……”


  周鎮鑫又看了看其他幾個人，緩緩道：“你們都……不要難過……沒事的……”


  汪磊此時已經哭得滿臉都是淚水，他喊道：“對不起，周鎮鑫，我以前的確有點避著你，我……我對不起你……”


  想起周鎮鑫平日裏在探組總是撐著一張死人臉使勁刷存在感的樣子，他那一有什麽事情就故意做出來的表情和動作當時看了覺得的確有點不爽。


  可是現在再看看這個冒死救了搭檔，自己卻已然快不行聊他，大家心裏當真不是滋味，紛紛叫道：“周鎮鑫，對不起，我們以前……”


  韓夢紅著眼睛，聲音哽咽地問道：“周鎮鑫，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好搭檔，我們願意和你這樣的搭檔在一起，你不是什麽死神……你舍身救了你的搭檔，你，你是好樣的！還有什麽心願嗎，還迎…什麽……你就趕緊吧！”


  嚴林傑站在韓夢身後，輕輕拍了拍韓夢的肩膀，韓夢怒道：“滾了啦。”


  嚴林傑沒有滾，韓夢愣一下，不知道怎麽想的，也就任由嚴林傑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了。


  周鎮鑫還是十分虛弱的樣子，他道：“醫生剛才已經把我的情況告訴我啦……嗬嗬，可以再把手機給我一下嗎？”


  梅林聽了立即掏出了周鎮鑫的手機，問道：“還是找那個……那個……”


  雷清安在一旁補上晾：“那個什麽，當心這個神經病嗎？”


  周鎮鑫聽了一笑，道：“哎呀，不是啦，幫我在……那個，那個雲城海鮮定個房，我這次大難不死，醫生下周就可以出院了……我們總得慶賀一下吧？”


  啊？

  頓時，一室的寂靜。


  苗嵐的聲音悠悠在大家的身後響起：“是啊，真是夠奇葩的了，居然一槍貫穿了胸腹膈肌，還沒有直接打爛哪個器官，今年的調研課題算是有現成的了。”


  鄧朗頓時大怒轉身，衝著苗嵐大喊：“你！這是在消遣我們？！”


  苗嵐冷冷地抬頭盯著鄧朗道：“怎麽了，我剛才沒錯什麽吧？”


  鄧朗恨恨地道：“你剛才有什麽話趕緊，再晚一點就……”


  苗嵐哎呦了一聲，高傲地道：“本來嘛，的確是有些髒器被震裂了，但是我苗嵐可是號稱死神他媽的苗一刀，我動手搶救哪裏還會死？我剛才隻是想，再晚一點病人可能要睡著了，你以為，躺著挨刀就不累啊？要不，你來試試？”


  身邊的潘貝不知不覺靠到了黃攀的肩膀上，黃攀低頭看她，彼此眼裏都是淚花。


  原來，死神終究是敵不過死神他媽的，嗬嗬，不管怎麽樣，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