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第583裝滿火藥
刑警重案隊的審訊室裏,女扒手端端正正地坐著。
鄭周煊雙手交叉在胸前,自上而下打量著她:巴掌大的一張臉,蒼白得沒點血色,的嘴巴因為幹燥而起了皮。
這本該是一個清麗秀美的女孩,卻坐在這樣的地方。
鄭周煊心裏替她可惜,可麵子上還是一張冷臉。
“吧,今早上你做什麽了?”鄭周煊問。
“我……”姑娘了一個字就不下去,眼淚一顆顆地住下掉。
“少跟我來這套!你知道不知道,你扒的錢是人家住院押金,等著救命的!”
鄭周煊的話讓姑娘一哆嗦,她問:“真的嗎?”
“還煮的呢!”鄭周煊白了一眼,“老實吧,今上午做什麽了?”
她踱步到姑娘身後,給發呆的高翔使眼色。
“早上起來,媽媽又咳血了,血好多呀!”姑娘開始抽泣。
“什麽?”鄭周煊好像聽清了,又好像沒聽清,順手給了一個毛栗,“重點,扯別的幹什麽?”這個毛栗一敲,好像也敲到了高翔,他咦了一聲,擺擺手。
鄭周煊正居高臨下完全在角色裏呢,根本不注意高翔,大嗬一聲,“老實點!”這聲夠大,姑娘被嚇到似的一抽肩膀。
半沒話的高翔,突然上前俯身蹲在了姑娘麵前:“你慢慢。”
這個舉動大大刺激了鄭周煊,但她忍住沒發作。
“今早上起來,媽媽又咳血了,比以前都多。她的病要好多錢來治,可家裏一點錢都沒櫻”
姑娘字字來,帶著眼淚,“我好難過,就轉到門口的吃店,我看見那個人在排隊付帳,他的皮夾子露在外麵,我就……”
姑娘的頭埋得更低,哭泣的聲音卻更響,“我知道我不對,我做錯事,我求求你們饒了我吧,我媽媽還在家裏等我呢。”
這個故事讓高翔有點傷感,一時也不知道怎麽,隻留下暗淡的神情。
“一邊去!”鄭周煊沒有聲息地走近高翔,用腳尖踢了他一下,從牙縫裏擠出聲音。
高翔沒在意,差點坐到地上,也隻忍氣吞聲。
鄭周煊才不管他,自顧自地:“少來這一套!演過多少遍了?今是媽,明是爸,後來還有誰,要把家裏人都詛咒了是不是?”
姑娘結結巴巴地:“不,不是!我的是真的,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們!”
“戲演得夠好的,演了很多次了吧!”鄭周煊問,姑娘拚命搖頭。“你老實點,!以前還做過這種事嗎?”又搖頭。
“撒謊!看你這雙手,看看偷過多少東西了!”還是搖頭。
“你這種女孩子我見得多了,一見警察就裝可憐,要還債的,要救命的,居然還有人偷是為了讀書!全都是謊話。偷東西的,賣身的,吸毒的,什麽活兒你們不幹!今你不老實交待清楚,別想出這個門!”
鄭周煊連珠炮似地了一大串,姑娘沒有再任何話,隻是把頭埋進臂彎。
“你抬頭!”鄭周煊一把抓起她的頭發,迫使她抬起頭。由於用力過猛,姑娘啊地叫出聲。
“鄭周煊!”這是高翔第二次直呼其名,並且動了粗。
他一把將鄭周煊接到門口,放低聲音:“你為什麽不相信她一次!”
鄭周煊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什麽?”
“我你為什麽不相信她一次,她可能真的為了媽媽治病才偷東西。”高翔一字一頓地。
這回鄭周煊聽清了,她也一字一頓地回敬,“高翔,你別真了好不好,這種人我見多了。”
鄭周煊拿資曆事,高翔火大了,:“我從局長降職來的,我有自己的眼睛,我有自己的感覺,我相信她!”
“你放屁!你有什麽感覺?你有第六感呀!辦案靠第六感呀!你腦子進水了吧,你這樣子當什麽警察,去當慈善家好了!聽你差點被開除坐牢,不得不離婚。”鄭周煊完還不解氣,“喔,我知道了,你看她長得漂亮是不是?憐香惜玉呀!你……”
沒等完,高翔的臉已漲成豬肝色,他脫口而出,“我終於知道朝陽賓館那樣的警你怎麽能接了來了,你根本沒有七情六欲!你的心是石頭做的!”
“朝陽賓館”四個字萬箭穿心一般刺進鄭周煊心裏。
沉默,讓人窒息的沉默出現在鄭周煊和高翔之間。
高翔看到鄭周煊瞬間呆住,雖然很解氣,但心底也有不安,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可又是三分鍾,從速凍到解凍。鄭周煊吐了口氣,對高翔:“去她家。現在去。”語調平靜得怕人。
冰冷的石板路,死氣沉沉的巷。高翔將警車停在巷口。
這回輪到高翔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頭了。
鄭周煊順眉順眼地跟在最後,剛才確實給擅不輕,但工作還是擺在眼前。
鄭周煊想,等會兒有你好看,給人賣了還數錢。
姑娘在一扇木門前停下,指指就在這裏。
接著又可憐巴巴地看著高翔,“別你們是警察好嗎?我媽媽會擔心的。”
高翔點點頭,又轉身看看鄭周煊,給了個橫眼,意思這回你得聽我的,別搗亂。
鄭周煊別過頭,不看他。
屋裏比外麵更冷,不是來自春寒,而是因為床上的那個女人,窩在一堆舊棉絮中,枯樹枝一樣的手按在胸前。
聽到響聲,她睜開渾頓的眼睛,虛弱無力地問:“是妹回來了嗎?”
姑娘應了一聲,伏身在床前,“媽,好點了嗎?”
女人咳了一聲:“別擔心媽了,媽沒事。”
“這還有誰呀?”女人這才注意到隨後進來的高翔和鄭周煊。
姑娘扭頭看著高翔,等待他的答案,滿眼都是哀求。
這個狀況顯然在高翔預料之中,他自然接過話,“我們是妹的朋友,知道您身體不好,來看看您。”
“是這樣呀,那謝謝你們了,妹還不快倒水……”話還沒完,女人就劇烈咳嗽起來。
高翔不用了,他把姑娘接到屋外:“你和你媽會兒話,我們在外麵等你。
另外,這你拿著。”高翔邊邊在口袋裏掏呀掏,居然掏出一疊鈔票。
姑娘連連擺手不要不要。高翔硬把錢塞到她手心裏:“別再做傻事。”姑娘哽咽著點點頭。
高翔掏錢時,鄭周煊心中百味雜陳。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很難看,以致結案時,她一句話都沒。
倒是高翔先開口了,“煊,怎麽處理?”
這聲煊叫得鄭周煊臉紅,她不想話,可是高翔就這麽等著,一分鍾,兩分鍾……
高翔拿出足夠的耐心來等她,鄭周煊知道什麽叫煎熬在時間裏了。
好久,鄭周煊:“妹不滿十六歲,退贓給失主,然後教育放回。”這個答案顯然是高翔本來就打算好的,可他偏偏要鄭周煊出來。
真等鄭周煊出後,高翔就把案卷理理好,向領導匯報去了。
鄭周煊當然知道高翔早做好了案卷,也知道他是故意這樣問自己,但卻像被點了穴一樣,隻有選擇回答。
鄭周煊和高翔組破獲一起刑事案件,抓獲一名犯罪嫌疑人。
雖然結果是教育放回,但這也算圓滿完成一起案件。
所以韓隊還是表揚了兩位新同誌,他們工作效率高,工作質量高。
高翔忍不住的笑掛在臉上,鄭周煊則表情漠然。
下班時,高翔原本走在鄭周煊前麵,一扭頭又跑到她後麵。
鄭周煊覺得自己一定在與高翔鬧別扭,鬧別扭的人是透明人,互不搭理的,所以她就當沒看見,自走自的回家路。
沒料到高翔卻搭理了她,不過這個搭理絕對不像主動和好的意思,他往鄭周煊耳邊送了一句話,“人,明明可以有另一種狀態,幹什麽裝滿火藥,拉栓上膛的!”
不需要鄭周煊的回答,高翔騎上自行車,飛快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