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本地色魔
“再給一點蒜蓉醬。”胡雄偉將窗口遞出的托盤退了回去,。
午餐時間,餐廳裏總是人滿為患,高翔隨著隊伍慢慢挪動著腳步。當他走到熱飲區的時候,胡雄偉擠到了他的後麵。
“局裏的飯菜口味偏淡。”他們一前一後在藍色和橙黃色相間的塑料座椅上坐定後,胡雄偉抱怨。
“哦,我早就習慣了。”高翔注視著胡雄偉用勺子在一盤湯汁濃稠的啤酒鴨裏扒拉著。
“專案組的人員已經到齊,真是太好了。這次雷局長在人員調撥上十分慷慨。那個黃濤是你推薦的?實話,我還從來沒和他打過交道。”胡雄偉,一個肉丸在他的嘴裏翻滾。
“對,是我推薦的。看著吧,他一定會幫上大忙。”
“是嗎,那再好不過了。我早就過,要多些能想事情的人,而不是跑腿的。”
高翔覺察到在胡雄偉身上洋溢著一種抑製不住的興奮之情,這種興奮之情自從高翔在殯儀館裏和他碰麵時就存在了。
熟悉的人都看得出來,胡雄偉已經習慣於把自己放在配角和助手的位置上。他喜歡有人對他發號施令。
他可以創造性地執行命令,卻很難創造性地獨立完成工作。
一旦心理上失去了依靠,他就變成一隻隻會在沙灘上亂竄的沒有外殼的寄居蟹。
也許,他需要一個精神上的兄長,現在,高翔從他熱切的目光中明白他又找到了目標。
“本市曆史上真正的連環殺手沒有幾個。想一想,就覺得帶勁。”胡雄偉喋喋不休地道,“雷局從一開始就避免給我們太大的壓力,不過,我知道他非常緊張。因為唐局快退休了,他的希望很大,在最後的考驗期,他最好一步也別走錯。連環殺人案變數很大。
如果運氣好,案子順利地破了,你想想會多麽轟動。宣傳處的那幫筆杆子會在這個案子上做足文章,雷局一下子變成焦點人物。可是如果破不了呢,變成了死案呢,他就會有麻煩了。正是因為他心裏沒有底,他才會選擇你來當副組長。”
聽著胡雄偉熱切的恭維,高翔提不起一點精神,隻是支吾了幾句。
“雷局的擔心完全可以理解。雲州市不比別的地方,足足有八百萬常住人口,誰知道連環殺手會藏在哪個角落裏。連環殺手被抓住的可能性通常與他活動的範圍大是成反比的。如果是地方還好辦,搜索麵不大,就算是挨家挨戶的清查也不是沒有可能。——你聽過三年之前出現的‘電棒色魔’嗎?”
“聽過一點。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起案件發生在本省的一個縣城裏。凶犯總是趁著夜色摸進獨居的少女的房間裏,用一種自製的電棒將其電昏後實施強奸。一年中,他得手十幾次,搞得人心惶惶。人們把他稱作是‘電棒色魔’。”
“哦。原來如此。”
“由於被電昏的少女沒有一個看清色魔的相貌特征,所以調查很難開展。警方掌握兩個證據,一個是**,留下了色魔的DNA。另一個是少女臉上相似的電擊紋,不過這並不能提供破案線索,因為當地有不少人會自製電棒用於捕魚。
除此之外就是他的口音,因為色魔在強奸少女之前喜歡些下流話,受害人十分肯定他是本地口音。發生案件的這個縣城位置偏遠,當地的方言非常獨特,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根本學不會也模仿不了。所以警方判斷色魔肯定是本地居民,而不是流竄分子。”
“這個推論是成立的。”
“警方將全城所有成年男子清查一遍,一個一個排除,最後還剩下大約五百人。他們準備將這五百人抽血化驗,檢測DNA,再與凶手遺留的DNA進行比對,DNA吻合的自然就是凶手。”
“有時最笨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隻可惜他們每年的辦案經費少得可憐,雖然他們專門向省廳申請了一筆專項資金,也隻負擔得起一年檢測五十個饒費用。也就是,要把全部被懷疑對象檢測一遍,需要十年的時間。”
“十年!”
“公安局長的心情十分緊張。你想,如果真正的凶手排在被檢測隊伍的最後一名,該怎麽辦?不過,謝謝地,或許是老爺想給警察一點獎勵,或者想為納稅人節省一點錢,居然,在第二年凶手就被檢測到了。”
“僥幸,真是僥幸。”
“誰不是呢。”胡雄偉露出一個誇張的笑容,“但願電棒色魔的麻煩不會在本市重演。”
“當然不會。我們是不可能采用那種笨辦法的。”高翔,“心理畫像將是我們依靠的途徑。”
在玉林路公園命案發生之後一個星期六的下午,雲州市公安局政治部宣傳處的宣傳幹事葛韓軍走進了一條龍棋牌俱樂部的大門。
邀請他來的是本市幾家大報的政法線記者。本來,互為競爭對手的記者們之間的聚會是不常見的,這一次顯然別有用意。葛韓軍知道,近一周來有關連環殺人案的傳聞甚囂塵上,記者們組織這次聚會多半是為了探一探他的口風。
畢業於某名牌大學新聞係的葛韓軍,如果不是因為四年前一個偶然的機會被招收進公安隊伍,穿上了國際藍製服,他百分之百也將成為一名新聞記者。
他直接麵對媒體記者,他是一個公關高手,是警方接觸媒體的最敏感的觸角,也是警方對媒體懷柔加大棒政策的最基層的執行者。
在雙方關係良好的時候,他充當兩者之間最強有力的黏合劑,而在雙方交惡的時候,也由他來將封殺令一一落實。
雖然工作年限不長,但他已經深諳蠢,駕輕就熟。雖然各為其主,他仍然可以與一撥又一撥的記者保持最親密的私交。
在包房裏,兩桌麻將和一局雙升正打得不溫不火,旁觀者也是心不在焉。看到葛韓軍進來,有人迅速地給他在麻將桌上騰出了一個位置。
現在,他的左側是《都市新聞報》的蘇誌堅,右手是大江集團兩朵姐妹花之一的美女丁香,和他對麵的是一張新麵孔,叫周虹延,剛剛入職《商報》的他據是本市唯一擁有博士學位的一線記者。
在打出幾張牌後,葛韓軍留意到記者們之間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丁香率先發問:“注意到最近本市風傳的流言了嗎?”
“是有關割舌殺手的嗎?”
“還會有別的嗎?現在街頭巷尾都在議論他,得和真的一樣。”
如果真的隻把傳言當作傳言,他們就不會如此興師動眾了,葛韓軍心想。
他們早就知道割舌殺手根本不是傳言,記者對新聞的嗅覺自然比普通市民敏銳得多。何況,據他所知,不少記者都掌握著自己的線人。
他所感興趣的不是他們是否確信割舌殺手真實存在,而是他們有沒有真的掌握什麽證據。
想到這裏,葛韓軍微微一笑:“你們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