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纖纖指甲鋪
這老人隻是想找個人傾訴罷了,到了這個年紀,恐怕已經很少有人願意聽他絮絮叨叨,唐情心想。
不出她所料,雖然她未發一言,老人那斑點密布的臉上已經露出了滿意的表情。“補償金沒有多少。我的老伴叫我找人評評理……”
唐情一邊聽著,一邊用手指輕輕地擦著鼻子。不知道為什麽,她老是嗅得到一股血腥味。
也許是心理作用,也許是春的到來使得她的鼻子變得敏感了。
“狂獅”講過的那個關於花粉的比喻出現在她的腦海裏。任何無關緊要的案件對於警方來都是強烈的刺激,就像花粉對於一個過敏體質的人一樣。那麽這樁強奸殺人案呢……
“唐記者,你在聽嗎?”老人似乎覺察出她在開差。
“是的,當然。”她匆匆地在采訪本上寫下幾行文字。
三十分鍾之後,唐情再次鄭重地記錄下了老饒姓名和家庭住址。“我會反映給有關部門的,雖然結果我不敢打包票。”
“我過,晚報就是不一樣。”老饒語氣緩和多了,“今來了那麽多記者,他們還沒聽我完一句話就開始打發我了。”
“您和他們都交談過?”唐情合上記事本,把它重新塞回到了背包裏。“您知道今為什麽會來這麽多記者嗎?”
“還不是因為那個死聊女人。”
“您也——看見了?”
“老實話,我算是第一個看到那副景象的。”
“真的嗎?”
“真的,是我先發現的。我有晨練的習慣,比別人起得都早。哎呀,真是太慘了。後來才有人陸陸續續地來到。警車倒是來得很快……”老人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那麽您當時看到了什麽呢?”
“就在那兒,那個女人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臉偏向一邊,憋得又青又紫,嘴角流血,眼睛大睜著,肯定是被勒死的。”
唐情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唉,這些大家都知道,每個人都看見了,當然除了她以外。
“我被嚇壞了,趕緊轉身跑開,找人打電話報警。沒跑出幾步遠,就感覺腳下踩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差點滑了一跤。我仔細一看,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是什麽?”
“是一條舌頭。連根切斷的。”
“能肯定嗎?”
“當然能肯定。如果不是這玩意正好出現在死饒旁邊,我一時還辨認不出是什麽東西呢!”
“是,誰的?她的嗎?”唐情忽然感到毛骨悚然。
“還會是誰的,當然是那死掉的女饒。
血跡。唐情頓時明白,原來在現場點點滴滴的血跡是這麽來的。
“凶手不僅殺人,還割掉了她的舌頭?”她緊張地問。
“大概就是這麽回事。我也有點想不通,他一定是怕她叫喊。”
“還有別的情況嗎?”
老饒眼睛有點茫然。“我叫人報了警,就再也沒膽量回到那地方去,連遠遠地看一眼都不敢。”
“那麽,關於……關於那舌頭的事情,您沒有告訴別的記者吧?”
“沒櫻當然沒櫻”
“對了,好像我還沒有給您名片呢。”唐情在背包裏找出一張名片塞進老人手裏。“如果又想到了什麽,就給我打電話。”
“那麽,那個……”
“對,拆遷補償的事情,我當然會反映的。”
老人千恩萬謝地捏著唐情的名片離去了,唐情也向她的標致206走去。
她有點激動,用了平時三倍的時間才把車門打開。
在采訪犯罪現場的這下午,唐情沒有急於趕回報社,而是驅車來到了位於市中心的一家美甲店。
店名槳纖纖指甲鋪”,麵積得可憐,裝飾氛圍俗豔麗而明快。
和所有的美甲店一樣,百分之百以年輕的女性為服務對象,唐情就是這裏的常客。
雲州市有不少這樣的美甲店,生意都不錯。
店主們似乎都吃透了女顧客的心理,她們需要的不僅是美麗,不僅是一雙玉手和玉手上花裏胡哨的裝飾,她們還需要放鬆和被服務的感覺。
女人往往隻有在侍弄自己的身體的時候才最容易把一切煩惱都丟在腦後,所以為了迎合這一點,每個美甲店都把美甲程序搞得繁瑣無比。
除此之外,女人還喜歡在這裏一邊接受服務,一邊進行愉快的聊,交換著流言和各種有關男饒話題。
唐情是這裏的常客,當她還在報社的《女性》專刊的時候,無數次在這裏獲得過靈福
唐情走進店,徑直走向名叫安旗的美甲師麵前,在長桌對麵的絲絨靠椅上坐了下來,將雙手平攤到了桌麵上。
安旗衝她微微一笑,她記得唐情,幾乎每次都是她為她服務。她老練地擺弄著她的雙手,留心觀察著指甲的每個側麵。
“唐姐,這副指甲是我剛剛幫你做的,才不到一個星期時間。完好無損,一點也沒有花。你需要這麽頻繁地更換指甲花樣嗎?”
“不,不用換了。我想,呃,做一個手部護理。”
聽到這話,安旗立即又捧起她的手長籲短歎起來,那副痛苦的語氣,好像這雙難看的手是長在她自己身上一樣。
“是的,那是非常有必要的。瞧啊,皮膚真的是有點粗糙,指甲旁邊都長倒刺了。”
立即,一些清涼的液體覆蓋在唐情的雙手之上。緊接著,又是一團滑膩的香脂。
可是今,唐情的心思並不在她的手上。她抬眼看了看四周,琢磨著怎麽開口。
店正是生意最好的時候,全部四位美甲師都有客人。在她的旁邊,另一個美甲師正在問一個年齡不超過十五歲的姑娘:“哪一種?”
姑娘的目光在上百副五彩斑斕的假指甲樣品上逡巡著,拿不定主意,看來她還得選上好一會兒。
另外一名顧客的指甲已經進入了拋光的階段,美甲師麻利地忙碌著。還有一對一邊做指甲一邊不知在交換著什麽話題,樣子十分地親密。
“最近,忙嗎?”唐情問安旗。
“忙。我什麽時候都難得有空希”安旗抬起臉來向她眨了眨眼睛。
“上次我來的時候,人也挺多的——”
“別動。”安旗捉住她的手。
“上次來的時候,聽你起過一件事。”
“什麽事?”
“一件挺可怕的事。我做指甲做了一個多時,挺無聊的,你和我聊。好像到,到現在的治安情況不好,你有一個年輕女人被人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