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玉蓮花
“從那起,我就開始恨那個我沒見過麵的女人。原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見到她,沒想到我12歲那年,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回來,要帶我走。她還我爹傻,替別人養了十幾年的兒子,她會補償一筆錢給他。
爹蹲在門檻上埋頭抽煙,半晌才悶聲:‘其實我早知道海達子不是我兒,你現在混出來了,帶孩子走吧。在這個窮山溝溝裏沒發展,長大還得跟我一樣去做苦力。”孫海達低垂著頭,語氣毫無起伏,像是在講述一個跟自己無關的故事。
“無論我怎麽哭鬧,都改變不了要離開家的事實。那女人換著法討好我,讓我上最好的學校,給我買電腦、名牌衣服,但是我還是恨她。我躺在席夢思床聽著MP3的時候,心裏想的卻是老家的土炕和爹的呼嚕聲。我自己暗暗發誓,要好好讀書出人頭地,把爹和奶奶接到城市享福。
但是等我考上大學拿著自己打工賺的錢回到老家,才知道爹在一次炸石頭的時候放多了火yao,被活活的炸死了,奶奶無人照料,不久後也撒手人寰。”到這裏他的呼吸開始有些急促,瞳孔也不住地收縮,麵露出憤恨的神色。
“讀大學後,我除了拿錢從不回家,在外麵鬼混。直到我再次遇到芊芊,是她改變了我。”孫海達抬起頭來凝視著玉蓮花,“她是我的玉蓮花,那麽的純潔、美好,我願意把我的一切都給她,隻要她能夠幸福快樂。”
“人們都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但是我和芊芊結婚後,卻覺得每一都是蜜月。婚後我一直在期盼我們的孩子出生,我要給他跟我不一樣的童年,一個幸福的童年。但是卻遲遲沒有消息,我私下詢問過芊芊的醫生,他芊芊隻是身體底子有些弱,但是並不會影響受裕一次次滿懷希望的測試都以失望告終,芊芊也似乎開始有些煩躁。一年過去了,我漸漸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問題。”
“今年年初,我在網上看到同仁生育門診的廣告,電話谘詢了幾次後終於下定決心去做個檢查。沒想到結果卻是晴霹靂,醫生我患的是先性無精子症,那幾我都過得像做夢一樣。每當芊芊在街上對孩子看了又看,在兒童服飾店門口挪不動步,在家掐著手指頭算生理期的時候,我都覺得無地自容,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但是芊芊忽然不再關注這些問題,在家也經常發呆。有一次我準備去洗澡,她要去上網,我洗完走進書房,見她手忙腳亂地關掉頁麵。不久後的一,我剛下班回家,她激動地平我懷裏:‘海達,我有了,我們有孩子了!’我當時看著她的笑容,覺得格外刺眼,似乎跟那個女饒臉重合到一起,我竭力壓製住想給她一個耳光的衝動。”
“當晚上我就借口忙新項目要加班,把芊芊送回娘家。但是我腦子裏一直想著這件事情,晚上也都是輾轉難眠,我無法容忍她地背叛。反複地思索了好幾,我終於製定出一個近乎完美的計劃。
十七號那早晨我四點五十出門,五點十分來到我嶽母家樓下,我看著我嶽母離開區,就把衣服上的帽子戴好,從側門走進了區,那個門隻有白開,所以沒有保安。上樓後我用鑰匙打開房門,因為我知道我妻子和她妹妹睡覺都很沉,記得以前我經常笑話她,一睡著,隻有地震能吵醒。”
“警官,能給我杯水嗎?”孫海達忽然停下來要求。
韓夢倒了一杯水,重重地放在他麵前,他喝口水停頓半晌才繼續:“我把提前用透明膠粘好的護理墊鋪在地上,握著水果刀直直地紮進芊芊的胸口,血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她驚恐地睜開眼睛,就看到我滿臉是血的樣子。
我拔出刀,再次用力地紮進去。捅完這兩刀,我被自己的舉動嚇傻了,呆呆地站了好久,等我回過神來,芊芊已經沒有了呼吸。而我這時忽然發現,芊芊最後的姿勢居然是用手護著肚子,我當時隻覺得血往腦門上衝,甩開她的手,朝著她的肚子連捅五刀。”
孫海達的臉上呈現出猙獰的神情,跟之前那個款款深情的男子簡直判若兩人。
“捅完這五刀,我終於冷靜下來,繼續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我脫掉沾血的外衣,用濕巾擦幹淨手和臉,順手擦掉了水果刀上的指紋,把這些東西用地上鋪著的護理墊心地包裹起來。最後我翻亂屋子,把刀放在地上,沒有關上防盜門,想偽裝成入室盜竊殺人。離開以後,我坐公交來到市中心醫院,因為我表姐在那裏上班,我知道她們醫院後麵是廢物堆放處,我攀上柵欄,把東西扔下以後,匆忙地回家換了衣服去上班。”
孫海達到這裏忽然裂開嘴詭異地一笑:“我的運氣還真差,今是周四如果能拖到明,垃圾全部焚毀處理,你們就沒有證據抓我了。”
鄭周煊點頭承認:“那樣我們就沒有足夠的證據給你定罪,你的確很聰明,但是有一件事,你可能怎麽也不會想到。”然後回身拿起一個文件夾遞給孫海達看,“這是法醫科的DNA檢測報告,張芊肚子裏的孩子,的確是你的。”
文件夾在孫海達手中掉落,他驚詫地張大嘴巴,聲音尖厲地喊:“這怎麽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根據我的推測,張芊是察覺到你與生育門診聯係的事情。我在你家電腦中找到一封她寫了一半的郵件,她似乎是想向生育門診打聽你的病曆。她雖然沒有找到確切的信息,但是卻敏銳地感受到異常,因為愛你,所以就絕口不再提孩子的事情。”
孫海達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頭發,痛苦地弓起身子,發出受傷野獸嘶吼般地聲音:“是我害了芊芊,害了我們的孩子。”
傍晚的刑偵重案隊辦公室裏一片喧鬧,戰波興奮地:“從案發到結案,僅僅用了三,咱們重案隊繼續書寫老重案組的光輝傳奇,刷新市局重案的破案速度記錄啊!”
胡新明跟著添油加醋道:“咱們重案隊在老隊長地英明領導下,以翡翠苑區殺人案為裏程碑,向著一個更新的高度奮力前校”
高翔笑嗬嗬地看著他倆故意:“你們兩個活寶,再耍今晚給我留下寫結案報告。”
“別啊,高隊,您高抬貴手啊!”
“是啊,高頭兒,在這個皆大歡喜的時刻,怎麽能提如此敗壞心情的事情呢!”
劉則是在一邊皺著眉頭苦苦思索:“高隊,你們是怎麽重新把懷疑的目光集中在孫海達身上的呢?”
韓夢也:“是啊,高隊,你給我們講講,我們也學習學習唄。”
“其實把懷疑的目光重新投到孫海達身上,還是要靠鄭周煊發現的兩個疑點,首先是那把水果刀上沒有指紋的問題。”
劉還是一頭霧水,胡新明卻若有所悟:“現場並沒有找到家庭成員以外人員的指紋,如果是外來人員作案,就明凶手是戴著手套的。而帶著手套行凶,就沒有必要擦去水果刀上的指紋,所以結論就是家庭內部成員作案。”
“對!”高翔讚許地點點頭,“其次就是那個生育診所的電話,事實告訴我們,不要放棄任何一條看似合理的線索,因為那往往隻是我們想當然的合理。”
鄭周煊將傷心欲絕的張琳送出市局大樓,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覺得自己應該給劉佳打個電話。
聽鄭周煊講述完案件的經過,劉佳在電話另一端沉默良久才:“真的愛一個人,是寧可自己承受背叛也要希望對方幸福的。以愛之名所造成的傷害,才是世上最殘忍的。”
鄭周煊正在回味著劉佳的話,韓夢跑出來,拉著她就往停車場跑:“鄭隊快來,大家要出去聚餐,順便當作給你接風。而且這次能夠迅速破案,你可是大功臣,今咱們好好地宰高隊一頓。”
鄭周煊的發梢在晚風中輕揚,心裏也湧起一絲溫暖,刑偵重案隊,看來是個不錯的集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