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犧牲噩夢
史青山21歲從部隊轉業退伍後開始幹警察,一直幹得很開心,不過前些年以來的警隊改革,有些製度和規定讓他覺得很別扭,很不適應。
特別是有幾年講“打不還手,罵不還嘴”有部分民警不敢出頭、不敢管事,史青山看在眼裏,罵在嘴裏,急在心裏。
有時也很擔憂自己會不會遭遇事故被開除出警隊,甚至被投進監獄,那真是可悲至極,諷刺透頂了,恨不得工齡馬上滿30年,拍拍屁股安全走人。
可是4年前史青山真有了30年的工齡,深夜在家裏寫辭職報告寫了一半,想著要脫下製服他又覺得淒淒涼涼。
從17歲從軍開始就在穿製服,特別是警服一穿就是26年多了,從內到外,警服已經是他一個非常重要的生命器官,要把它脫了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有一種傷心、傷肝、傷肺的要命疼痛。
史青山拉了一夜的水煙筒,在聽到第一聲公雞打鳴後,他下了決心不管怎麽樣,一定要好好幹到60歲幹不動的時候。把辭職報告撕碎,一把丟進了垃圾桶後他舒舒坦坦睡了一覺。
不過至始至終,不管有些製度史青山覺得有多不合理,對嚴格管理警察的武器使用倒是很認同,畢竟武器一出是要見血的,是要致命致殘的。
史青山他們在衛生間馬桶的儲水箱裏、衛生間屋頂的活動隔板上搜到了足足4公斤多海洛因。
大家都鬆了口氣,這個毒販死得一點不冤,死上幾十回都綽綽有餘。
一個民警拿著海洛因到毒販重重踢了毒販屍體幾腳,嘴裏氣憤地罵著,“狗日的,差點要了廖星的命,拉出去喂狗算了。”
原來這個毒販可能是失眠,在同伴睡熟後拿出槍坐到茶幾旁,麵對著房間門的靠椅上玩槍打發時間。
廖星他們用鑰匙打開門迅速衝進去時他沒有反應過來,可是當廖星按下房間燈泡的開關,燈亮起的瞬間,他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抬起槍就對著廖星。
電光火石的一瞬廖星也發現了毒販,由於他本來就舉著槍,又訓練有素,見毒販那一秒下意識的就摳下了扳機,一槍把毒販撂倒。
“也許廖星就快了那麽半秒一秒,加上廖星槍法好,要不然就光榮了。也許還不止廖星,還有我們呢!”
一個民警把當時的情況告訴史青山,然後靠在牆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心有餘悸的樣子。
對他的反應速度和槍法史青山也是暗暗讚歎不已。
想起自己20年前挨槍子的經曆,史青山心跳又加速了,心裏暗暗驚詫,“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怕死?真是老了!”
所有的事情處理完,也亮了。史青山幹了一輩子警察,經曆驚險無數,是走過鬼門關的人,但這是第一次在執行任務中有人員當場死亡。
雖然死的是罪大惡極,按法律刑法規定可以死上幾十回的毒販,史青山還是渾身不舒服。很疲憊地躺在床上,血腥味依然時不時撲鼻而來。
同時那白得耀眼的屍身,紅得發黑的血泊,又浮現在了眼前,令他想嘔又嘔不出來,胃扭過來繞過去難受得要死。
折騰半夜,好不容易安慰好自己血腥味隻不過是幻覺,腦細胞又起兵造反,到處金戈鐵馬縱橫著殊死拚殺,一個腦袋瓜子突突地疼,轉過來轉過去的睡不著。
最後,連腰都酸了,全身冒出虛汗。
史青山想自己是感冒了,起床吃了顆藥,也不想回到床上了,躺到沙發上把電視打開。
這個無聊,那個不好看,最後調到中央13台新聞頻道,史青山眼睛又澀又癢,也懶得看,閉著眼睛聽。
這樣躺著倒是好受些好多,聽著聽著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史青山做了個夢。在寬敞的殯儀館追悼廳內放著悲贍哀樂,中央停放有一個棺槨,廖星靜靜地躺在裏麵,臉被撲了粉,紅彤彤的像要上台唱戲的人。
棺槨的四周整整齊齊地排列著著著警察禮服的民警,左手端帽,頭低得深深的。
女兒抱著一個穿白裙子的女孩,陷在棺槨後的一個竹背靠椅裏泣不成聲。
自己白發蒼蒼,佝僂著腰站在他旁邊淚流滿麵,嘴裏念念有詞,“叫你不要找警察,不要找警察,你不聽,現在你看看……你看看……。”
指揮這次行動的刑警大隊長高翔已經是支隊長候選人,他英武地站到棺槨前的話筒前正要講話。
此時女兒已克製住哭聲,全場一片肅穆安靜,女兒懷裏的姑娘卻大聲哭喊起來,“爸爸,你怎麽還不起床?這麽多人都來看你了!爸爸,你趕塊起床,趕快起床啊!我明就要去上學了,你帶我去公園玩玩嘛!爸爸……”
人們的抽泣之聲蓋過了滿廳悲贍音樂,女兒跟著又嚎啕大哭起來。
史青山想上前去抱女孩,可她的白裙子卻耀眼得很,怎麽看也看不清。史青山使勁使勁揉也不協…
到這裏史青山就知道自己在做夢,努力睜開眼,發現一片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在了臉上。
太陽的光芒像從而降的飛矢一樣,逼得他閉上眼睛,翻了個身才能睜開眼。
史青山滿身大汗淋漓,潮了頭發,濕了衣服,覺得自己真是感冒了。
心想不服老都不行,熬一個通宵就耐受不住,放在年輕時四五個通宵也隻需要眯一會,又生龍活虎。
夢,是史青山年輕時參加外地區一個部隊上的老戰友因公犧牲時的情境,隻是主角換成了自己和親人。
多少年了,相似的夢他經常做,以前犧牲的是自己,女孩是女兒,現在的女孩居然成了自己未來的孫女,犧牲的是未來的女婿,史青山唏噓不已。
每次做這樣的夢,史青山心裏都不是滋味,很傷神,半難以恢複。
一個是因為犧牲聊戰友和他女兒;一個是這事真的隨時都有可能在自己身上重演,如果女兒嫁了廖星,那麽也是隨時有可能發生在女兒身上。
“爸,做噩夢了?”女兒史琴坐在一旁靠椅裏看書,見起身坐在沙發上的史青山滿頭的大汗和魂不守舍的虛弱樣子,關切地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