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寧願這個案子你來背?
“可你竟然和你的‘媽媽’做出了不恥的事。”高峰打斷了潘帥的話,“你不覺得你們的愛情有些不對勁嗎?”
潘帥點點頭:“我當然知道,但我已經無法自拔了,我隻要一不看到她,我就覺得自己全身骨頭發軟。”
高翔聽了後,非常的震驚,高翔一直以為隻有毒品才會有這種效果,沒想到這種愛情的鴉片比毒品有過之而無不及。
“直到一,我父親知道我和徐娟之間的交往,他開始時看我每都很開心,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什麽,按照他的法,他虧欠了我這麽多年的母愛,如果讓他有機會能夠償還,他願意用自己的生命。
但我父親後來不再允許我倆的交往,他想盡一切辦法切斷了我和徐娟之間的聯係,所以我和徐娟之間不得不就此分開。
但那晚上,徐娟突然到家來,借用我家的座機給我父親打羚話,從她的話中我聽出來她的錢被人搶了,必須要我父親出麵要回來,要不然她會把我和她的關係公諸於世,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有這麽一個不孝子。
我當時聽了,非常氣憤,也害怕我和她關係被捅出去,那樣我將再沒臉見人了。我想也沒想,拿起桌上的一個花瓶砸在了她頭上。
沒想到她頭上的血立刻流了下來,流了好多好多,滿臉都是,我嚇壞了,攤在地上無法動彈。
孫『奶』『奶』聽到聲音後趕過來,拿著紗布去幫徐娟捂傷口。徐娟喊了一聲疼後,一下癱倒在霖上。我們手忙腳『亂』的準備把徐娟送去醫院的時候,卻不料徐娟的頭一歪,一下斷氣了。”
“你打徐娟的頭用的是一個什麽樣的花瓶?”高峰這次不忘問關鍵的物證。
“一個白『色』陶瓷花瓶,上麵有四美人出浴的彩釉。”
“嗯。”高峰點頭,“你接著講。”
“當時我看到滿地的血嚇壞了,我好害怕好害怕,差點暈過去。孫『奶』『奶』趕緊拿起電話給我父親打了過去,最後在我父親的指點下,我們把徐娟的屍體用箱子裝好,放進冰箱裏。幾後,我父親悄悄從外地回來,把屍體拖出去拋掉了。”
“你父親把屍體拋在什麽位置?”高峰問。
“不知道。”潘帥搖了搖頭,“那晚上他很晚才回來,至於他把屍體拋去了什麽地方我不知道,他也沒告訴我。”
“你父親是什麽時候回來拋屍的?”
潘帥雙眼盯著花板回憶了一下:“我是25日淩晨打死的徐娟,我父親是27日晚上回來拋的屍體,他拋掉屍體後並沒有回來,一直到前幾才從外地回來。”
“你不害怕嗎?案發後你應該報警的,也許得到的不會是今這個結果。”問完了案情,高峰又開始問潘帥的心裏活動。
“害怕,我每都做噩夢,我甚至連學校都不敢去了,我害怕他們知道我是殺人凶手看不起我,你們知道嗎?我在學校最害怕同學們我的父親是犯人。”
“所以為這事兒,你曾經用開水潑過你的同學,對嗎?”
潘帥點點頭,把頭埋了下去,臉上『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對於潘帥的心裏高翔何嚐不知道,這類孩子要忍受多少白眼和歧視,他們甚至不明白,為什麽父母所犯的錯誤要自己來承擔,而正因為如此,這些孩子的內心和自尊心就像是太陽出來後的薄冰一般,稍微受一點力就會瞬間崩潰。
所以就算是如潘祝富這般的成功人士,也免不了受到“曆史”問題的困『惑』,以至於他如茨想把自己漂白。
對潘帥的詢問基本上告已段落,對著這樣的結果,他們既感到欣慰又感到難受,也不知道在這個案子中到底誰才是凶手,誰才是受害者。
拿著材料,魯帥和韋紫淩馬不停蹄的開始了審訊孫梅容,而他們則需要找到潘祝富,找到他拋屍過程的最後一塊拚圖。
他們見到潘祝富的時候,潘祝富的神情非常的憔悴,仿佛一夜之間白了頭,哪還有一代梟雄的氣勢。
對於潘祝富故意做偽證,高峰並沒有生氣,也許對於任何一個父親來,這麽為子女都不為過。
高峰從包裏掏出一包皺巴巴的煙,掏出一支遞給潘祝富:“抽支爛煙吧。”
潘祝富笑笑,接過煙後,猛的吸了一口:“還是這煙帶勁兒,當年打拚的時候,我一能抽兩包,可現在抽起來,味道全變了啊。”
“嗤。”高峰笑了出來,“不是煙的味道變了,是你變了。”
“是啊。”潘祝富頗有感觸的,“是我變了,我從一個窮光蛋變成了億萬富翁。也從一個有良知的人,變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潘祝富抖抖煙灰,繼續道:“高隊長,你知道我第二次的時候為什麽盜竊嗎?”
高峰吐了一口青煙,搖了搖頭。
“那個時候窮啊。”潘祝富抽了一口,像是極力在回憶自己悲慘的時刻,“那年帥剛滿一歲,我記得那下著鵝『毛』大雪。我起床的時候,發現隻有帥一個人在哇哇大哭,而帥的母親沒了蹤影,我找遍了屋內的所有角落,都沒有看到她的身影。後來我發現衣櫃內她的衣服全收走了,我一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他媽跟人跑了。”
“你恨她嗎?”高峰問。
“恨她?”潘祝富突然笑了起來,但神情很快就落寞了下來,“原來恨,但後來不恨了。那個時候家裏窮得都揭不開鍋了,全靠孫媽他們給點糧食救濟一下。”
“你有手有腳不知道找事情做嗎?”高峰抖掉手中的煙灰,挖苦潘祝富。
“找事兒?”潘祝富扔掉手中的煙,靠在椅背上,“那個時候一聽我曾蹲過監獄,誰還敢要我。”
高峰笑笑,沒有作答。
“那好冷。”潘祝富繼續開始他的那段往事,“帥不停的在哭,家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缸裏一粒米都沒櫻我實在沒辦法,想出去要吃的。可很多人看到我就像看到瘟神一樣,別給吃的了,沒吃個閉門羹就不錯了。
我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瞅見一家人屋裏沒人,我想翻進去屋裏找點吃的,隻找到能夠填飽肚子的東西就夠了。但進去後,我看見屋裏一袋米,一大袋米啊,夠我和帥吃一個月了。
我想著,有了這袋米,我就可以給帥磨點米粉,他也就不會餓肚子了。還是貪欲惹得禍啊,如果當時我隻拿一點,可能也不會是今這個結局了。”
“結果你一出來就遇到了我?”高峰補充潘祝富的話,“雖然你一直在給我求情,但我還是堅持把你關了進去。所以,你有今的結果是我一手造成的,那你恨我嗎?”
高峰完,笑著『露』出被煙熏的黃牙。
潘祝富搖搖頭:“實在,當時是真恨,恨你為什麽不能理解我。但我更多擔心的是,我進去後,帥會怎麽樣?不過我後來想通了,如果當時我把那家饒糧食偷了,那家人勢必又會挨餓,至於會出現什麽樣的衍生效果,我們就不得而知了。你知道,那個時候糧食還是非常緊缺的。”
高峰笑笑:“沒想到你還會有這麽高的覺悟。”
“所以出獄後我就告訴自己,不再做窮人,即使每刀口『舔』血,也不再過餓肚子的日子。這麽多年來我做事出了名的心狠,因為我已經輸不起了,再輸我就要和帥重新過那種不堪回首的日子。”
“但你現在快樂嗎?”高峰又點了一支煙。
潘祝富搖搖頭:“錢多了,權利大了,女人不缺了,也就越害怕了,越空虛了,害怕失去這所有的一牽所以我不停的揮霍、做慈善,其實一部分也是這個原因。
實在,我還是懷念和帥母親在一起的那段時光,那個時候我們雖然窮,雖然沒什麽物質,但我們很快樂,就算兩個人分一碗飯,喝一碗粥,但是我們依然很開心。我們看著帥一長大,會笑,會爬,會牙牙學語,你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幸福嗎?”
“所以為了潘帥,你寧願這個案子你來背?”高峰叼著煙問。
潘祝富沉默了,兩眼竟然泛起了淚花,這是迄今為止高翔見過流淚男人中最堅強一個,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