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跪送
“英雄？他這麽孫子憑啥讓我當英雄？”席牧淳走到圖們節烈麵前氣急敗壞地說道：“就這三腳貓的功夫，還非要跟我決鬥，三九嚴寒的天氣晾了我一上午，生生地把我凍感冒了，打架打不過還要咬人……”席牧淳說著將左手伸到圖們節烈麵前：“你看看，給我咬成什麽樣了？早知道他打架是靠嘴的，我就派我們家大狗狗來了，免得說我欺負他！”
圖們節烈被席牧淳懟得啞口無言，自家世子辦的這些事兒的確是上不得台麵，隻得草草一拱手，低頭扶著菊部地區有血的完顏宏願向房間走去。
“記得兌現諾言，趕快回金國去！”席牧淳衝著二人的背影喊道。
剛剛把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席牧淳又把人給打傷了，劉雲聽說此事後逮住席牧淳一頓臭罵，無奈地又跑去給人治傷了。
……
第二天一早，席牧淳拉著達木塔等人一塊來到完顏宏願的房間，剛進門就看到爺倆兒正在收拾東西，席牧淳抱著膀子笑道：“沒想到你們還真是信守承諾，這就準備出發了？”
完顏宏願還因為昨天席牧淳爆踹自己屁股的事情耿耿於懷，黑著臉沒搭理他。但畢竟是救命恩人，圖們節烈還是很識大體地走過來答話：“我們信守承諾，這就離開潭州。”
席牧淳聞言笑了笑，帶著眾人圍著房間裏的桌子坐了下來，抬頭看著圖們節烈說道：“在你們走之前，有些事情還是要問清楚。”
“什麽事？”圖們節烈皺眉側目問道。
席牧淳沉吟了一下，盯著圖們節烈的眼睛問道：“那個木青子，到底是不是你們的同夥？”
“木青子？”圖們節烈想了想說道：“我與她並不熟識，隻是見過幾次麵，但在長沙縣確實是她在協助我們。”
“協助你們？”席牧淳眉頭皺了起來：“她是怎麽協助你們的？”
“她本不是金國人，與我們也沒有合作關係……”圖們節烈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初來潭州，人生地不熟，是她主動出現在了我們麵前，先是幫我們找到了落腳之地，又傳遞了一些關於你們的消息，後來我們自己開始監視你們後，她便回到了深山隱居。後來我們跟隨你們來到長沙縣，進山就是為了找她，誰知卻被困在了山洞裏。”
“這麽說她能夠救下我們真的是巧合……”席牧淳皺著眉頭嘀咕了一句，接著問道：“她來這裏送信，是誰殺了她？”
“我們當時正在昏迷，根本不知道她來送信的事情。”圖們節烈搖了搖頭說道。
“達木塔，你覺得是誰殺了木青子？”席牧淳轉頭問道。
“我覺得是自殺.……”達木塔瞥了席牧淳一眼，愣頭愣腦地來了一句。
“滾蛋.……”席牧淳一腳踹過去：“說正經的。”
“我哪兒知道？”達木塔一臉冤屈地說道：“那天晚上我們分頭找尋四個方向，而且就在城內找的，壓根就沒去城外，誰也不可能看見殺人凶手啊。”
“那天你們分別找的什麽方位？”席牧淳皺眉問道。
“劉雲東邊，我西邊，索隆南邊，廣濟北邊.……”達木塔想了想說道：“你們出事兒是在西山，所以我們判斷木青子最有可能在西城，於是我就去了西城。當天晚上劉雲搶救了這兩個病人，本來就很累了，去找人的時候精神有些恍惚，我們就讓他去找最不可能的東城，誰知道木青子還真就死在了東城外。”
“阿彌陀佛，此事恐怕已成懸案.……”廣濟雙手合十說道：“依貧僧看來，既然這兩位施主已然與席施主了結了恩怨，那木青子的死也沒有再追究的必要了。不如放兩位施主快些去了，我們也啟程回臨安吧。”
廣濟說完，在場眾人都沒了言語，半晌後席牧淳點了點頭，起身對完顏宏願和圖們節烈說道：“今日你們離開，我席某人佩服二位信守承諾的精神，臨行前還有兩句話贈送二位。第一，不要妄想吞並大宋，金國沒有統一天下的命數。第二，宋金兩國的臣屬關係在君不在民，在朝不在野，皇帝臣服並不代表萬民臣服，主和也不要想著一味地討要好處，現如今大宋民間反抗之意甚重，當心官逼民反。”
圖們節烈聞言點了點頭：“在下定會將二姑爺的話轉達王爺。”說完背起行囊扶著一瘸一拐的完顏宏願向外走去，剛走沒兩步，完顏宏願站住腳步，轉回頭來對席牧淳說道：“我記住你了，等我練就絕世武功，定要一雪昨日之恥。”
席牧淳聞言看向完顏宏願，十幾歲小夥子，臉上帶著三分傲氣七分倔強，像極了當年的自己，不由得會心一笑，淡淡地說道：“好，我等著你。”
二人走後，席牧淳帶著眾人來到前廳，找到了李江、孔二和府衙調撥的三十多名差役，他們要在走之前完成最後一項承諾。
眾人列隊站在堂前，席牧淳走到大家麵前說道：“兄弟們，這場雪災讓我們經曆了巨大的考驗，這些天我們咬牙堅持、苦苦支撐，挽救了無數的生命，終於等來了勝利。萬幸，我們挺過來了，但不幸的是，大家背後的這些兄弟，他們沒有挺過來，犧牲在了賑災救民的路上。”
席牧淳說著走到正堂前，一眾人隨之轉身立於他身後。席牧淳深吸一口氣，高聲說道：“致敬忠魂英烈，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從即日起，由孔二統領，差役凡四人一組，護送各位英靈魂歸故裏！”席牧淳說著，眼眶已經開始止不住地泛紅，看了看一旁泣不成聲的李江和孔二，溫聲說道：“循例，地方官在任上因公殉職的，應由州府主持祭奠、安葬、撫恤等一應事宜。明日我等將啟程回返，榮大人的英靈由我等護送回州城。”
“大人.……”老仆李江伸出雙手握住席牧淳的手，眼中雖是滿滿的感動，但仍舊搖了搖頭說道：“大人乃是京都貴戚，又是我長沙縣的大恩人，我家榮大人雖是英雄，但恐怕也承不起您親自護送靈柩，此事還是讓老奴自己來吧……”
“李伯，席某一生最敬重英雄，為榮大人護送靈柩乃是我的榮幸。此事就這麽定了，明日您跟我們一同啟程，一起前往潭州城。”
次日，席牧淳等人天還沒亮就打點好了行裝，護送靈柩離開了縣衙。天色尚早，縣城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達木塔見狀心中微微有些不快，嘀嘀咕咕地說道：“這裏的百姓也是忒不懂得感恩，我們走了也不知道出來送送。就算不感謝我們幾個救命恩人，那為了百姓犧牲的榮大人，他們總應該來送最後一程吧？”
“好了，不要過於糾結這些事兒……”席牧淳占在隊伍最前麵，親自為榮大人扶棺：“我們本就沒有公開行程，也不需要這些虛名，還是趁這個時間盡快離開，免得讓百姓們傷懷。”
馬車很快便出了西門，剛一出門便停了下來，席牧淳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縣城東門前，孔二帶領著長沙縣全城百姓整整齊齊地站在道路兩旁，見到席牧淳等人出來，百姓齊刷刷地跪了下去，場麵異常壯觀。席牧淳趕忙抱拳拱手走上前不住地感謝，孔二在一旁高聲喊道“跪送恩人，一路平安！”隨即，全體百姓一起喊道：“跪送恩人，一路平安！”聲音響徹雲霄，久久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