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兄妹
聽席牧淳這麽說，夥計奇怪地盯著他看了半天，遲疑地問道：“你要跟我們掌櫃的吃一樣的？”
席牧淳也沒想到格裏沁不但是金人首領，還是鎮南會館的掌櫃，不過仔細想想此事倒也合理，便麵不改色地微笑點頭看著夥計。
夥計奇怪地皺眉看了看席牧淳，隨即聳了聳肩膀指了一下門外，拿起菜單便轉身欲走。
這回輪到席牧淳傻眼了，這是啥意思？趕忙出言叫住夥計：“哎，你怎麽走了？”
夥計聞言轉過身說道：“你不是要跟我們掌櫃的吃一樣的嗎？這會兒他正在對麵吃麵呢，快去吧。”
“這.……”席牧淳呆萌地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掌櫃的為啥不在自己店裏吃飯？”
“他從來不吃自己店裏做的飯.……”夥計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趕快滾，別在這搗亂。”
席牧淳撓了撓後腦勺，既然格裏沁不在這裏，飯菜又貴的要死，留在這探查確實沒什麽太大意義，隻得尷尬起身走出鎮南會館，來到門口看見那個引路的門童，席牧淳的心裏不住地滴血，這倆錢兒花的.……
會館對麵的確是一家麵館，規模不大，有七八張桌子，中午時分吃飯的人還不少，跑堂的小夥計上菜撤碟忙得不亦樂乎。席牧淳悄聲走進去，一眼便看到了背對大門吃麵的格裏沁，此人實在是太紮眼了，尤其是桌子上摞著的好幾個空了的大海碗。
“這也太能吃了……”席牧淳嘀咕了一句，找了個靠近格裏沁的位置坐下，跟小夥計要了碗麵，開始看這個家夥吃播，此人吃飯實在是太香了，不一會兒席牧淳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哥，霍赦杜他們今天還不能回來嗎？”席牧淳剛開始吃自己的麵，就聽見格裏沁對麵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登時嚇了一激靈，哪來的姑娘？
席牧淳趕忙抬眼觀看，在一大摞空碗後麵發現了一個女孩兒的身影，不由得莞爾一笑，這姑娘也太嬌小了，被一摞碗擋了個嚴實。
“他們最近幾天都回不來.……”格裏沁一邊吃麵一邊說道：“哥派他們去搜尋那幾個漢人了，此時應該在深山之中。”
“嗙”格裏沁話音剛落，又一個海碗摞了上去，小姑娘的聲音再次傳來“夥計，再給我來兩碗。”
席牧淳聞言嘴裏的麵條差點噴出來，這一大摞敢情是這個姑娘吃的？女中豪傑……
“哥，那幾個漢人到底怎麽得罪你了？為什麽非要治他們於死地？”小姑娘的聲音充滿了無奈：“來宋國之前父王便交代過，不許你在這裏隨意殺人害命，你若再這樣，我就要寫信給父王告狀了。”
格裏沁無奈地抬頭看了一眼妹妹：“父王仁慈心善，但這些漢人卻不識抬舉，偏要與我們爭搶布匹織物，為兄又怎能讓他們得逞？”
“分他們一些便是了……”小姑娘的無所謂地說道：“反正咱們運回國的那些也賣不完，皇族和各官家都買的差不多了，還剩了不少呢。”
“那怎麽可以！？”格裏沁的表情露出了陰狠和猙獰：“這些宋國的下等人，怎麽能與我們大金皇室穿一樣的衣服！？”
格裏沁說話的聲音並不小，周圍不少食客都聽見了他的話，紛紛皺眉側目看著他們，但一看見他們一身金人服色，又紛紛麵露驚恐地轉回頭去。這一切被席牧淳全都看在了眼裏，看來金人在潭州勢力不小，不僅欺壓長沙縣的織戶，這城中的百姓也沒少受欺負。
兩碗麵又端上了格裏沁那一桌，小姑娘再次大快朵頤，嘴裏含混不清地說道：“你說的那些事情我懶得管，趕緊讓霍赦杜他們回來，陪我出城打獵。”
“時間不會太久.……”格裏沁點了點頭說道：“昨日他們已經飛鴿傳書，說找到了幾人的落腳之處，看他們並沒有挖掘寶藏的意思，我想明日便讓他們動手。”
寶藏？什麽寶藏？席牧淳聞言陡然皺眉，難不成山中還有寶藏？席牧淳想再聽一會兒，卻發現自己這碗麵也吃完了，隻好硬著頭皮又要了一碗，這回周圍幾個人也開始看他了，席牧淳趕忙把頭壓低，繼續側耳聽格裏沁兄妹說話。
“哥，不要再殺人了，聽霍赦杜說那個潭州刺史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小姑娘的聲音再次c傳來：“萬一他不幫咱們，在宋國殺人的罪名可是不小呢。”
“哼，那個薛亮也活不過明天了……”格裏沁冷冷一笑：“還有那個什麽蒼狼，我會讓他們一起見閻王。”
“哥！”小姑娘將筷子拍在桌子上，猛地站起身來，怒氣衝衝地看著格裏沁：“你怎麽就是不聽勸呢！”
席牧淳聞聲抬頭看去，登時愣在原地，兩眼放光，好漂亮的異國姑娘！唇紅齒白，瓊鼻高挺，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馬背上的民族常年在日光下活動，皮膚呈健康的小麥色，卻沒有絲毫的斑點，身高不高，身材卻很健美，看上去英氣逼人。
格裏沁一臉無奈地抬頭看向妹妹：“迪古娜，坐下！”
迪古娜氣呼呼地噘著嘴，瞪大眼睛看著格裏沁，兩兄妹吹胡子瞪眼地對峙了起來，就這麽相互瞪了好一會兒，迪古娜先頂不住了，氣呼呼地一拍桌子坐了下去，拉過碗就開始拚命吸溜麵條，一句話也不跟哥哥說了。格裏沁帶著一臉勝利者的笑容，低頭開始調戲碗中僅剩的幾根麵，又開始思考下一步的計劃。
夥計將第二碗麵端上來放在麵前，席牧淳滿臉尷尬地摸了摸肚子，這碗麵點得草率了，誰想到這兄妹倆鬧頂了，現在一句話都不說，什麽消息也聽不到，還得強撐著吃了眼前這碗麵，人生真是充滿了驚喜.……
迪古娜很快吃完了麵，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麵館，格裏沁結完賬也跟了出去。席牧淳坐在角落裏流著眼淚，好不容易將一碗麵塞進肚子裏，扶著牆走出麵館，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休息一邊思考下一步對策。
按照格裏沁的想法，明天就會派人對留在山上的兄弟們發起攻擊，此時再回去報信已經來不及了，山上隻有達木塔一人有戰鬥力，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肯定抵擋不住，現在能做的就是想辦法延後格裏沁的攻擊指令。自己傷勢初愈，還沒有恢複到最佳狀態，強行打上門肯定會被捶得連親媽都認不出來，隻能另想其他辦法.……
想到這裏，席牧淳決定先去鎮南會館周圍看看，便揉著肚子在會館周圍轉了一圈，發現會館前門有人把守，後門緊閉，四周的街道上行人很少，看來是金人凶名遠播，周圍的普通百姓基本都躲著會館走。觀察完環境，席牧淳在會館後門的街道上停了下來，他打算等到天黑想辦法從後門潛入，在會館裏攪個天翻地覆，然後趁亂行刺格裏沁。
距離天黑至少還有一個半時辰，席牧淳蹲在角落裏開始研究進入後門的辦法，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角落裏便響起了一陣鼾聲.……
眼看夕陽西下，鼾聲不但沒有停止，反而越發的有規律。“嘩啦”一聲，鎮南會館的後門打開，席牧淳猛然驚醒，伸手抹了一把臉，腦子還有點漿糊，就看到一個腦袋從後門中探了出來，正在左右觀望。
“迪古娜？”席牧淳看著那顆腦袋低聲自言自語：“她怎麽從後門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