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一朵蘑菇
達木塔和劉雲帶著四個稻草人去對麵的小山坡上布置場地，過了沒一會兒，索隆和廣智便押著女首領來到了席牧淳身邊。自從上次失手被擒，女首領被扔在大牢的一間密室裏關了整整七天，那間密室是完全封閉的，沒有燈、沒有人，分不清黑夜和白晝，也不知道任何外界的訊息，隻有無盡的黑暗和死一般的寂靜。在這樣的環境裏，犯人的精神遭受著極大的折磨，精神上的痛苦要遠比肉體上的疼痛難熬得多，所以，此類幽禁之刑才應當是我國曆史上最為嚴酷的刑罰。
尋常人被幽禁三天就會徹底瘋掉，即便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殺手和間諜也很難熬過五天，但是眼前這個女子卻被結結實實地關了七天，席牧淳還一度擔心幽禁時間過長會讓她瘋掉，但現在來看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女首領既沒有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也沒有鬧騰和傻笑，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靜靜站在原地。
“喂……”席牧淳對女首領說道：“時至今日我都不知道你的姓名，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麽？”
女首領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跟我玩兒沉默戰術？”席牧淳冷笑著搖了搖頭，指著對麵的小山坡說道：“既然你不願說話，我就帶你看點有意思的。”
席牧淳朝達木塔那邊揮了揮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達木塔見狀從身後拿起一把長刀，走到第一個草人前，手起刀落，幹淨利索地將腦袋砍了下來。
第一出戲演完，席牧淳轉頭望向女首領，卻發現她全程目睹了自己的隨從被斬首，心中卻是古井無波，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冷血程度可見一斑。
“他們可都是跟了你多年的隨從……”席牧淳皺著眉頭走到女首領麵前，陰聲說道：“如果你再不交代，我讓你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一個死去！”
女首領依舊靜立無言，毫無情感波動，席牧淳卻已經被氣得七竅生煙了。作為一名軍人，他最看不慣的就是拋棄袍澤戰友，此女子眼見跟隨自己多年的戰友被殺竟不為所動，如此冷酷無情已經觸碰了他的底線。
“我到要看看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席牧淳憤怒地轉身，再次朝達木塔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眼見席牧淳的動作幅度加大，達木塔知道席牧淳生氣了，走到第二個草人麵前揮刀便砍，可誰知用力過猛，一團茅草隨著刀刃飛了出來。
“我擦，穿幫了.……”席牧淳一臉尷尬地小聲嘟囔了一句，再次轉頭看向女首領，卻發現她依舊麵無表情，看到茅草飛出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我去？這是要將沉默進行到底啊.……”席牧淳眉頭緊皺，再次轉頭看向對麵的小山坡，達木塔見狀都不用席牧淳打手勢，上去將剩下的兩個草人腦袋全部砍了下來。
席牧淳見狀氣得鼻子都歪了，大哥你是不是太主動了點，進展得也太快了.……
誰知達木塔剛剛砍完草人，女首領這邊有了動作，走到一旁的一棵大樹下席地而坐，還將雙手交叉捂在了頭頂上。
這特麽的是什麽儀式？席牧淳滿臉奇怪地走到女首領麵前，蹲下身皺眉問道：“你在做什麽？”
女首領捂著腦袋認真地盯著席牧淳看了一會兒，終於用沙啞的嗓音說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話：“你也是一朵蘑菇嗎？”
“靠！”席牧淳聞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眾人回到江州府衙的時候已是下午申時，已經瘋了的女首領沒有再次被他們關進地牢，而是帶了回來。眾人剛一踏進後院，女首領便徑直跑到院中的大樹旁坐了下來，捂著腦袋安安靜靜地做一朵美蘑菇。劉雲已經為女首領號過脈了，三脈散亂，是失心瘋的症狀。確定了她不是裝瘋，席牧淳等人便隨她去了，蘑菇就蘑菇吧，總比黃瓜強，要不然上哪兒給她找爬架去……
跟隨席牧淳等人一起回來的還有那四個被俘的隨從，一別多日終於見到了自家首領，本來是個高興的事情，卻不曾想自家首領居然變成了一朵蘑菇，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讓四人著實接受不了，一時間全都愣在了院中。
“別看了，她已經瘋了……”達木塔在四人身邊說道：“你們四人跟我進屋，老實回答問題，如果我們滿意，你們便可將她帶走，至於帶回去是燉小雞還是做粉絲湯我們就不管了，但如果不滿意，我們就把你們幾個剁成醬，埋在這朵蘑菇旁邊當肥料。”
隨從們跟隨達木塔進入房間，席牧淳一行五人圍坐在裏麵，氣氛嚴肅緊張。比三堂會審還多兩堂，四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喘，站在屋子中間縮著脖子低著頭，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變成蘑菇肥.……
“廢話少說，是誰派你們來殺我的？”席牧淳張嘴便問出了眾人最關心的問題。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老大站出來回話：“小的們都是飲血盟六爺的手下。”
席牧淳等人對視一眼，果然不出所料。
“你們的首領叫什麽名字？”達木塔皺眉問道。
“首領綽號燕子.……”老大抬起頭來說道：“她是六爺收養的幹女兒，我們兄弟四個是她的親隨，這些年主要負責打探、追蹤和暗殺。”
“這次追蹤我們到江州，你們還有沒有別的同夥？”席牧淳手指敲著桌子問道。
“沒有了……”老大腦想了想後搖頭說道：“六爺手下的殺手都是各成團隊，分別完成任務，很少有配合。此次我們是緊急被調回來追殺您的，如果有其他人選，不會調我們回來。”
“緊急調回來？”席牧淳眉頭微微一皺：“之前你們在做什麽？”
“這.……”老大遲疑了，半天沒敢說話。
達木塔抬手從腰間抽出兩把菜刀拍在桌上，嚇得四人小心肝一頓亂顫。
“你們認識我嗎？”達木塔笑眯眯地說道：“我也曾是飲血盟的人哦。”
老大仔細地看了看達木塔，搖了搖頭。
“我曾是飲血盟九錢聯絡官，也是獅子樓的主廚，最擅長剁餡兒！”達木塔拿起菜刀挽了個花，威脅的意味非常明顯。
“九錢聯絡官？”老大滿臉古怪地看了看達木塔，伸手從懷裏掏出了一串銅錢：“我們幾個隨從都是八錢.……”
席牧淳瞥了達木塔一眼：“這就是某些人當年說的，自己在飲血盟中舉足輕重啊.……”
達木塔氣得老臉通紅，拿起刀喊道：“你們幾個王八蛋，是不是想被剁成餡兒！”
四人嚇得連忙擺手，老大帶著哭腔說道：“大爺饒命，小的們如實交代，之前我們在監視共濟商幫，調回來前將他們在臨安的幾個頭頭腦腦殺了個幹淨。”
“啊？！”索隆聞言猛地站起身來，大踏步走到老大麵前，伸手抓住他的領子將他提了起來，冷聲問道：“真的是你們動的手？”
“確實是我們.……”老大滿臉委屈地說道：“首領親手殺了他們，與小的們無關啊。”
“我就是共濟商幫武師總教頭索隆，今天便要找你們報仇.……”索隆說著從後腰中掏出一把匕首，剛準備刺出就被身後的席牧淳和達木塔死死拉住，拽回了座位，一通安撫，這才冷靜下來。
四個隨從都快哭出來了，這幫人是飲血盟的仇家聯軍嘛.……
席牧淳走到四人麵前說道：“回答好我下麵幾個問題，你們就能活命。”
四人趕忙如小雞啄米般點頭。
席牧淳微微一笑：“第一個問題，六爺到底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