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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冤獄

  “廖遠!?”聽到衙役的昭告,席牧淳猛然瞪大眼睛:“這個廖遠怎麽跑到江州來了?還成了殺人犯?”


  “重名吧,哪有這麽巧的事兒?”達木塔在一旁沒心沒肺地說道。


  “不行,得去看看,萬一真是那個給咱們寫信的廖遠,怎麽也不能讓他就這麽死了。”席牧淳搖了搖頭說道。


  “成,吃完飯去看看.……”達木塔撇了撇嘴,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吃完晚飯,眾人走出酒樓直奔江州府衙,江州算是宋朝的一個大州,府衙建設得也非常氣派,門庭廣大、雕梁畫棟,席牧淳在府門前送上了名帖,直言自己是宰相府二姑爺,請求麵見江州刺史。不多時,府衙大門敞開,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率人從裏麵迎了出來,此人便是江州刺史顧國章。


  顧國章見到席牧淳一行人,趕忙走了上來,抱拳拱手,一揖到地:“下官江州刺史顧國章見過各位上差。”


  席牧淳見狀趕忙上前攙扶:“顧大人,我等並無功名在身,也不是什麽上差,大人身為封疆大吏,萬萬不可行此大禮。”


  顧國章抬頭看著席牧淳,雙手將名帖奉還,小心翼翼地問道:“閣下可是秦相爺的二姑爺席公子?”


  席牧淳微微欠身,滿麵和煦地笑道:“正是在下,叨擾顧大人了。”


  “哎,二姑爺哪裏話來……”顧國章微笑著連連擺手:“相府親眷大駕光臨,乃是我江州大幸.……”說著朝府衙內比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請二姑爺和各位上差入內奉茶。”


  席牧淳跟顧國章相互客氣著走進府衙內堂,分賓主落了座。顧國章滿臉堆笑地看著席牧淳,一口大板牙呲得好像要咬人似的:“二姑爺此次途經江州,下官略備薄禮聊表心意,不知各位下榻何處,稍候下官便差人將禮品送過去。”


  席牧淳聞言趕忙擺了擺手:“刺史大人誤會了,我等不是紈絝子弟,此次過府拜訪更不是為了索禮,隻是有意見事情想要請教大人。”


  “哦?”顧國章聞言有些尷尬,趕忙裝作很有興趣的樣子演示窘態:“請教絕不敢當,不知二姑爺有何訓教,下官洗耳恭聽。”


  堂堂江州刺史,四品大員,在一個宰相親眷麵前竟如此謙卑,毫無朝廷命官應有的氣度和從容,看著眼前這張阿諛奉承的臉,席牧淳心中泛起了一絲寒意,這樣的地方官怎麽可能把江州治理好?


  “二姑爺,二姑爺?”眼見席牧淳坐在椅子上發愣,顧國章舔著笑臉叫道。


  “哦,顧大人,我們此來是想問您一個人……”席牧淳緩過神來衝顧國章說道:“剛才在街上聽衙役昭告,有一個來自潭州名叫廖遠的犯人明日要斬首示眾?”


  “正是.……”顧國章笑著說道:“怎麽,二姑爺認識此人?”


  “不太好說,我們此去潭州確實要找一個名叫廖遠的人,不知是不是重名.……”席牧淳皺著眉頭說道:“不知此人身犯何罪?我們可不可以見見此人?”


  “這個.……”顧國章麵露遲疑,伸手捋了捋頜下的胡須,慢條斯理地說道:“此人的確是潭州人士,在家鄉殺了人,半月前潛逃至江州,被衙役抓獲。前日過堂之時,此人親口承認殺人,下官依律判斬立決。”


  “前日判的斬立決,明日就要斬首?”席牧淳皺眉問道。


  “額……正是。”顧國章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地說道。


  索隆是個急脾氣,“呼”的一聲站起身來說道:“顧大人,此事恐怕不符合大宋律例吧?所有的死刑必須經三司複核,聖上朱批,即便罪大惡極,至少也需要刑部核準。判決至今不過三日,此時恐怕連核準文書都尚未送達臨安,怎麽可以如此草率行刑?大人就不怕擔一個罔顧律法,草菅人命的罪名嗎?”


  “哎呀,上差容稟,下官萬死不敢如此造次啊.……”顧國章聞言嚇得趕忙起身,連滾帶爬地來到眾人麵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此人並非在我江州地界犯案,按理說下官應當將其拿住押解回潭州,交由潭州地方官處理。但是,潭州刺史薛亮與下官乃是同科進士,訓地又近,時常有往來,我二人關係甚篤。下官抓住廖遠後曾差人送信給薛亮,想要派人押解他回潭州,誰知薛亮回函中說此人窮凶極惡,手上有多條人命,為免夜長夢多,懇請下官特事特辦,速速處決此人。下官唯恐此人逃脫,這才違例行事啊。”


  “潭州刺史薛亮?”席牧淳皺眉問道:“此人是我嶽父大人的門生吧?”


  “正是,正是……”顧國章抬頭說道:“不光薛亮,下官也是相爺的門生啊。”


  席牧淳聞言點了點頭,伸手扶起顧國章皺著眉頭問道:“顧大人,您是見過廖遠的,在您看來,此人是否是窮凶極惡之人?”


  “既然二姑爺問了,下官便實話實說……“顧國章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廖遠乃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怎會是殺人狂魔?就算薛亮不明言下官也知道,此人定是與薛亮有隙,這才逃離潭州。隻是這外官之間相互照應乃是常有之事,下官一時糊塗,覺得不能因為一個平民得罪了同門好友,這才……”


  顧國章話音裏已經帶了哭腔,席牧淳冷笑著搖了搖頭,奧斯卡欠這個家夥一個小金人……

  “顧大人,帶我們去見見這個廖遠吧。”席牧淳抱著膀子說道。


  “好好好,沒問題。諸位請隨我來.……”顧國章聞言如蒙大赦,趕忙在前麵帶路。


  來到江州府衙大牢,眾人穿過了層層監牢來到了最深處,隔著牢門便看到一個清瘦男子披頭散發,垂頭喪氣地坐在牢房中間,身上的囚服破破爛爛,還帶著斑斑血跡,麵前還擺著一餐牢飯,但他一口也沒有吃過,顯然已經萬念俱灰了。


  “廖遠,有幾位上差前來審問你,你要老實答話!”顧國章站在牢門口說道,可是廖遠卻沒什麽大反應,反而將頭埋得更深了。


  席牧淳一行人皺眉對視了一眼,都感覺非常奇怪。此人如果真有冤屈,碰到上差提審必然會燃起希望拚命伸冤,可他怎麽會依舊如此頹然,一副放棄治療的樣子?


  “廖遠,你到底在潭州殺了什麽人,為什麽要殺人?”眼見席牧淳等人都在皺眉沉思,索隆便上前提出了問題。


  “我已經說過了,殺人是為了報仇。”廖遠仍舊不抬頭,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回了一句。


  “那你到底殺了什麽人?”索隆繼續追問道。


  “一條金狗.……”廖遠冷冷地說道。


  索隆聞言驚詫地轉頭看向顧國章,高聲問道:“他殺的是金人?此等民族英雄怎能判死刑?!”


  “哎呀,這位大人,您有所不知……”顧國章伸手將索隆拉到一旁低聲說道:“此等冤獄各州都不在少數,被汙殺人者多會聲稱自己殺的是金人,不過是博取同情、意圖脫罪的謊言而已,當不得真.……”


  聽到索隆說自己是民族英雄,廖遠這才抬起頭,撩開眼前髒亂的頭發望向索隆,誰知剛剛露出臉,一旁的席牧淳和達木塔同時驚呼出聲:“我靠,宋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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