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柳鸝
三人回到相府時已經快到亥時了，一路上達木塔和小翠一直手牽著手，嘀嘀咕咕地說悄悄話，席牧淳感覺自己頭頂都冒白光了，整個一超大功率探照燈。剛進府門，席牧淳趕緊借口回房看凝霜躲開二人，誰知卻被等在院子裏的秦福攔住了去路，秦福站在原地招了招手，將達木塔和小翠一起喚了過來。
“福伯，這麽晚了您還沒睡呢？”席牧淳向秦福點頭問好。
“今兒個睡得晚，老奴這就快睜不開眼啦……”秦福笑盈盈地說道：“唉，老啦，不像你們年輕人這麽有活力啦。”
“福伯您還不老呢，跟當年一樣精神.……”小翠走過來笑盈盈地插了句話，引得席牧淳和達木塔驚詫側目，小翠連秦福都認識？
“哎喲，小鳥兒的嘴巴還是那麽甜啊……”秦福笑意更盛了，衝著小翠說道：“幾年不見了，還是那麽漂亮，怎麽樣，這幾年過得好嗎？”
“小鳥兒？”席牧淳驚訝地看了看小翠，轉頭對達木塔說道：“雄鷹配小鳥，超越物種的愛戀。”結果慘遭達木塔的大白眼。
“唉，一言難盡……”小翠麵色有些暗淡：“人總要為自己的錯誤負責任的……”
“哎，這孩子，還是那麽強。”秦福笑著拍了拍小翠的肩膀。
“福伯，您這是在等我們？”席牧淳接過話頭問道。
“是呀，相爺分赴老奴在這等三位……”秦福點頭笑道：“讓您三位回府之後馬上去藏書樓見他。”
“這麽急？”席牧淳轉頭看了看小翠笑道：“你身份這麽神秘，我都有點後悔讓這個死胖子把你贖回來了……”
小翠翻了個白眼道：“沒什麽神秘的，見了秦相爺你就什麽都知道了。”
三人隨著秦福來到藏書樓，裏麵燈火通明，秦福將三人引到門口便轉身走了，席牧淳和達木塔一臉輕鬆，反倒是一向悍勇無畏的小翠緊張的要命，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看到小翠這般樣子，兩人對她的身份更加疑惑，但又不好深問什麽，隻得帶她進入了藏書樓，秦城依舊坐在寬大的書桌後麵，正端著一本書看，達木塔看到之後不由得肅然起敬，不愧是一朝宰相、百官之首，書都拿反了還能看得津津有味.……
“拜見嶽父大人.……”“見過相爺.……”席牧淳和達木塔和上午一樣雙雙抱拳施禮。
“砰……”兩人剛見完禮，還未及說話，站在中間的小翠直挺挺地跪倒在地，眼淚順著眼角就淌了下來.……
“我靠.……”席牧淳和達木塔目瞪口呆，趕忙伸手攙扶，達木塔還低聲說道：“這是相爺，不是佛爺，別跪啊，多不吉利！”
小翠甩手躲開兩人的攙扶，雙眼直直地盯著秦城，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過了半晌帶著哭腔低聲說道：“幹爹，柳兒回來了。”
聲音不大，平地驚雷.……
“幹爹？！”席牧淳和達木塔被這個驚雷劈得外焦裏嫩，小翠是秦相的幹女兒？這劇情是不是有點小狗血？
“柳兒，三年了，你終於肯來見老夫了.……”秦城放下書本，點了點頭看著小翠：“你這個傻孩子，為什麽這麽強，任務未能完成也罪不至死，何苦漂泊在外這麽多年？”
“柳兒不怕死，也從未想過逃亡……”小翠一邊哭一邊說道：“因一己失誤害得八位同僚被金人斬殺，前線數十萬將士殞命沙場，令我朝蒙受奇恥大辱，柳兒罪大惡極，這些年所做之事皆是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
“失誤的責任並不在你，而是老夫用人不察……”秦城搖頭說道：“可你這孩子卻將罪責攬在自己身上，獨自漂泊金國，受了那麽多苦，唉.……”
這一老一小在這唏噓感歎，說話跟對暗號似的，一旁的席牧淳和達木塔聽得雲裏霧裏，一時也不敢插嘴。這會兒見二人都不說話了，這才伸手去攙扶小翠，誰知小翠死擰著不肯起身，直到秦城說了句“傻孩子，起來吧”，這才勉強站起身來。
“建炎四年，老夫時任禮部尚書，曾奉旨組建過一個秘密組織，名為影煞，柳兒就是其中的一員.……”秦城仰躺在太師椅上，手捏眉頭閉目說道：“柳兒，給沐淳和你的男人講講你的故事吧.……”
“是，幹爹.……”小翠情緒稍稍平複，點頭說道：“我本名柳鸝，曾是大宋朝影煞團的一名密探，官製從七品崇儀使。我自小父母雙亡，隨師父在山中習武，十歲那年因戰亂出山南遷，不久便與師父走散。幸得幹爹部下將我自亂世中救下，送至京城，收為義女，並在影煞團中培養長大，一晃便是八年.……”柳鸝懷著對過往的還念繼續說道：“影煞團是個暗探暗殺組織，成員統稱影衛，以冷血殺手為主，但團內氣氛卻相當和諧融洽，親如兄弟姐妹，因我名叫柳鸝，眾位兄弟姐妹都戲稱我為小鳥兒，這也成為了我在團中的代號……”
“怪不得剛才福伯管你叫小鳥兒，原來他也曾是影煞中人。”席牧淳點頭說道
柳鸝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自紹興八年起，我隨影煞團兄弟開始出任務，接連斬殺金國王族和重臣，亦會在兩軍對戰時節刺探軍情，實施斬首行動，誅殺敵方主將，兩年下來，死在影煞團手中的金國軍政要員多達百餘人.……”
“原來你們是在宋金戰爭中立過大功之人，失敬失敬.……”席牧淳抱拳拱手笑道。
柳鸝白了他一眼說道：“影煞團的成立的初衷便是暗中行事，護衛大宋周全，這也是幹爹與金國鬥爭多年積累下的經驗。起初我大宋軍力不濟，在與金國戰爭中節節敗退，自從影衛出手，金國前線大將屢屢殞命，戰事這才有所轉圜，逐漸收複失地……”柳鸝說到這裏表情開始變得痛苦：“直到紹興十年，金國在都元帥兀術的率領下先再次南侵，幹爹便組織影衛連夜研究對策，最終定下了影煞團曆史上最艱巨的任務——刺殺完顏兀術.……”
說到此處，柳鸝長長地歎了口氣：“在此之前，影煞團有十大核心高手，並稱為‘十暗刃’，以往任務都是分別帶隊執行。此役，‘十暗刃’自成一團傾巢出動，我等皆抱著必死之心，誓要拚上性命斬殺完顏兀術，以換取大宋十年安寧.……”
“你也是‘十暗刃’之一？”達木塔在一旁傻傻地問道。
“是，我排名第七……”柳鸝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製定刺殺計劃前後持續了九天，推翻了二十餘次，最終確定的方案中，鴆殺、射殺、搏殺、火燒、爆破皆備，補充計劃四十餘條，真可謂萬無一失，然而，這個計劃最終卻壞在了自己人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