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探神秘人
“此事的確大為怪異……”魏淑芬點頭說道：“魏某多次多次暗中觀察此人，發現他雖以風帽罩麵，不露真容，行事卻與那些江湖人士無異。近半月來，此人除了每隔一兩日麵見幾個城中大商鋪的掌櫃之外，其他時間都過得很是逍遙快活，青樓、酒肆、夜市都是他常去之地，還不時喝的酩酊大醉。”
“這樣也能當細作？”席牧淳微微皺眉，對此人的身份開始產生懷疑。
“即便是細作，刺探的也不是軍機要情.……”魏淑芬點頭道：“整日麵見一些商鋪掌櫃，定然得不到我大宋的核心機密。”
“商業間諜！”席牧淳的腦海裏猛然冒出這個詞匯，這個職業在現代很是普遍，但在南宋肯定是沒有的，與其說這個神秘人是外族的細作，不如說他是個商業間諜。在這個年代，沒有什麽商業機密、知識產權、不正當競爭之類的說法，更沒有健全的法律去保護這些，強者為尊，弱者為孫，把生意做大，掙錢就是硬道理。南宋的商貿經濟如此發達，是任何一個周邊國家都比不了的，這些人的出現，很有可能是來竊取南宋各大商鋪的商業秘密，或者是買通商鋪的管理者私下做什麽交易。要知道，在這個時期，除非戶部特許，任何與周邊敵國的貿易行為都以通敵論處，是要掉腦袋的。仔細想來，這些商業間諜的價值遠非幫本國掙錢這麽簡單，眾所周知，戰爭打的就是經濟和國力，他們所做的，實際上就是為將來與南宋開戰打下基礎。
悅來老店離相府距離不遠，席牧淳還未徹底思考透徹，二人便已來到悅來老店樓前。此時三更已然過半，空曠的街道鬼影不見，店內的各個客房大部分也已熄燈，隻有三兩個房間還從窗戶中映出燭光。
席牧淳掃視了一圈，轉頭問魏淑芬：“那人在哪個房間？”
“天字三號房……”魏淑芬說著朝三樓一個亮著燈的窗戶努了努嘴：“就是那間。”
“睡得夠晚的……”席牧淳嘀咕了一句：“不知道睡得晚容易掉頭發嘛.……”
“公子，您說什麽？”魏淑芬沒聽清楚席牧淳嘟囔，奇怪地問道。
“沒什麽.……”席牧淳擺了擺手：“魏兄今後要記得早睡早起，可不要未婚先禿……”
跟席牧淳打過幾次交道後，魏淑芬已經逐漸習慣了他的語言和行事風格，偶爾冒出一兩句不著邊際的話，魏淑芬並沒有太在意，隻是聳了聳肩繼續問道：“公子，我們要等他睡熟後再進去打探嗎？”
“那是自然.……”席牧淳說著打了個哈欠，邁步走到悅來老店街對麵的黑影處席地而坐，仰頭靠在牆上閉目養神，說道：“勞煩魏兄監視房間裏的動向，確定此人睡熟後告訴我……”
“魏某明白.……”魏淑芬一邊答應一邊走到席牧淳身邊坐下，抬頭監視神秘人房間的情形，不一會兒，房間裏的燈光就熄滅了。
此時神秘人定然還沒有睡著，魏淑芬盯著窗戶想了一下，為了不打草驚蛇，決定寧耐一時，再多等一段時間.……不到一刻鍾，街角的陰影裏響起了兩人的鼾聲.……
直到城中譙樓上鼓打四更，席牧淳和魏淑芬才猛地驚醒，呼嚕聲戛然而止，二人兩兩相望，氣氛有些小尷尬.……
席牧淳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說道：“魏兄，你是叫我來夜探旅店還是夜宿街頭？咱們還沒有落魄到睡大街的程度吧……”
魏淑芬老臉一紅，嚅囁道：“魏某最近日夜跟蹤監視，頗有些疲累，公子莫怪.……”
“開句玩笑，魏兄莫要當真……”席牧淳笑著拍了拍魏淑芬的肩膀：“已經四更了，此人肯定睡熟了，我們摸進去看看。”
魏淑芬點了點頭，帶著席牧淳走到悅來老店樓下，抬頭看了一眼神秘人的房間位置，一個縱身便躍上了樓頂。席牧淳站在樓下，目瞪口呆地看著房梁上的魏淑芬，眼中露出一絲窘迫。百密一疏，忘記了這個年代的江湖人士大多會輕功，飛簷走壁探查起來很是方便。可自己是特種兵出身，頂多會個徒手攀爬，輕功什麽的完全沒有接觸過，現在連個房頂都上不去，更別說摸進人家屋裏了，這次恐怕要拖後腿.……
“公子，上來啊.……”魏淑芬見席牧淳站在原地不動，心中不由得有些著急，眼看就要天亮了，自家這位小哥哥還站在樓下發呆，真是會挑時間思考人生.……
聽見魏淑芬喊自己，席牧淳抬起頭，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魏兄，我不會輕功.……”
魏淑芬聞言差點從樓上掉下去，不會輕功跑來搗什麽亂？難道夜間暗查還要敲門等人家迎接？
自己家的公子，流著淚也得伺候好，魏淑芬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對席牧淳說道：“公子少待，我先進去開門。”說完在房簷上趴伏下來，輕輕挑開神秘人房間的窗戶，閃身躍了進去。
不多時，悅來老店的大門便開出一條縫，魏淑芬從裏麵探出身子向席牧淳招了招手，席牧淳趕忙迎過去順著門縫進入店內。二人躡手躡腳地進入神秘人的房間，開始四下探查。按照魏淑芬的觀察，這人已經在悅來老店住了有一段日子了，但凡常住客人的房間，旅店一般不會經常打掃清理，房間裏應該留下很多信息。然而，兩人搜了小半個時辰，卻仍舊一無所獲，不知是此人生活簡單還是刻意隱藏，房間裏除了幾件換洗衣物之外，幾乎沒有什麽私人物品。
怪哉！席牧淳站在房間裏，一邊嘬牙花子一邊犯愁。看此人的生活習慣，每日花天酒地，吃喝玩樂，動輒還喝得酩酊大醉，這麽隨意的性格房間絕不可能如此整潔……既然房間內搜索無果，那就把目光聚焦到正在酣睡的神秘人身上，興許有價值的線索都藏在他本人身上。
想到這裏，席牧淳衝魏淑芬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慢慢靠近神秘人的床榻，小心翼翼地逐一檢視他的物品，終於腰間的小布袋裏發現了一張硬紙卡和一封書信。
“這是什麽.……”席牧淳接過魏淑芬遞過來的紙卡和書信嘟囔了一句，走到窗前借著月光仔細研究，發現這張紙卡是用蒙文和漢文同時寫就，上麵注明了了此人的身份信息，他名叫達木塔，來自蒙古的一個小部落，現在屬於北方金國的統治之下，他是金國與宋朝的常駐交流使節之一，身份類似於現代的大使館工作人員。
席牧淳又展開手中的信件，發現裏麵全是蒙文，自己一句也看不懂，隻好搖頭作罷，將卡片和信件交給魏淑芬，讓他放回達木塔身上。誰知魏淑芬剛剛走回床邊，床上便傳來了一聲喝問：“你們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