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倔強的小丫頭--第710章一輩子都記得
“敢殺我安全局的密諜，還滅門，等老子逮到凶手，一定會讓他們後悔來到這世上！”
侯耀宗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咒罵並發誓，臉上殺氣騰騰，震攝人心的煞氣在瞬間迸發，令幾名侍衛都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進入樹林的正是侯耀宗一行人，他們日夜趕路，但還是慢了一步，沒想到那些人如此喪心病狂，連卓戰的家人都沒有放過。
“你們幾個去打聽一下消息，你們幾個去縣城，把卓武一家人的遺體接出來，晚點按照我們的方式厚葬。”
侯耀宗分派任務，他已見過了太多的生死，對於卓武一家人的慘死不會有太多的悲傷，慈不掌兵，何況悲傷也沒用，隻有把那夥劫匪全宰了，才能告慰卓武的在天之靈。
幾名手下先後領命離去，侯耀宗正要率眾出林，突然聽到異響聲，所有人快速隱身樹後，拔出腰間的左輪手槍，凝神戒備，不過，眾人觀察了一陣，卻沒有發現什麽。
嚓……
又是一聲異響，這一次，侯耀宗等人終於看清楚了，有人藏身樹上，向他們扔樹枝呢。
“誰在樹上？”侯耀宗厲聲喝問，所有槍口都對準了那棵藏人的大樹。
枝葉顫動，一顆小腦袋露了出來。
侯耀宗等人一呆，繼而麵露不悅表情，誰家的女童這麽頑皮？
卓睿飛快的從樹上爬起來，一本正經的給侯耀宗等人福了一禮，“卓睿給諸位叔伯請安。”
“……”
侯耀宗等人哭笑不得，這女娃還一本正經的給他們福禮請安，顯然受過良好的教育，估計家世不俗吧？唔，等等……
“你……你叫什麽名字？”
侯耀宗突然反應過來，指著卓睿怔道，臉上的表情極古怪，其實，他是聽清楚了，隻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而已，卓睿，這名字跟卓武的幺女完全一樣嘛，不會這麽巧吧？
“侯叔叔，我叫卓睿，我爹叫卓武，剛被惡人害死了。”
卓睿迎視侯耀宗審視的目光，眼含淚花嗚咽，侯耀宗等人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知道他們是父親的上司和戰友，不會害她，馬上現身。
“真是……卓武的骨肉……”
帝國安全局的前身就是惡名彰著的黑衣衛，天子的鷹犬，令人聞風喪膽的特務機構，侯耀宗等人在加入黑衣衛後，早已變成了鐵石心腸，冷血無情的密諜，但此刻仍不由眼睛發熱，淚眼迷蒙。
哇……
當侯耀宗張開雙臂，把卓睿抱進懷裏時，卓睿再也繃不住，哇的一聲痛哭起來，這時候才完完全全流露出一個八歲孩子應有的正常情感。
卓睿這一哭直哭得天昏地暗，把侯耀宗的胸襟都哭濕得一塌糊塗，侯耀宗隻得抱著她，一手輕拍她的後背，不停的安慰。
一眾手下既驚喜又悲傷，喜的是卓睿還活著，卓家沒有斷掉香火，悲傷的是曾經一起的好戰友好哥們已經逝，從此天隔一方，一時間無不感概唏籲。
侯耀宗抱著卓睿走路，目睹所有的親人慘死在劫匪的手上，幼小的心靈遭受巨大的創傷，驚嚇疲憊之下，小丫頭竟緊緊的抱著他的頸脖睡著了。
當晚，侯耀宗及一眾手下在佛羅達縣的某間民宅裏休息，分駐在該縣城的帝國安全局分局人員出麵，把卓武一家人的遺體領回，按照軍人的方式火化，骨灰裝在骨灰盒裏，供奉家中。
整個葬禮過程，披麻戴孝的卓睿全程參與，侯耀宗怎麽教，她就怎麽做，雖然侯耀宗的長相有點凶，但她能看出侯耀宗眼裏流露出的憐愛，顯然是把自已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看待了，這讓她感到欣慰，其實，她又何償看不出所有的叔伯嬸嬸都疼她，這或許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吧。
卓睿的眼睛紅腫，但硬是咬牙沒有哭出聲來，侯耀宗勸過幾次，見她倔強，也隻好隨她，其實，哭出來反倒更好受一些，憋在心裏更痛苦，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早日逮到那幫天殺的劫匪，為卓武報仇雪恨，方能解開卓睿的心結。
葬禮結束後，卓睿吃了一點東西，然後抱著裝有父母親和兄弟姐妹的骨灰壇沉沉入睡，才八歲大的孩子，身心俱悴，能撐到現在已讓人吃驚了。
侯耀宗坐在外間喝悶酒，抓捕凶手的事可以暫時放在一邊，他頭痛的是如何安置卓睿這個孩子，他已把卓睿當成自已親生的女兒，要好好保護她，給她一個好的將來。
他本打算派四名侍衛護送卓睿回帝都的府第，交給夫人教養，隻是卓睿死活不肯走，她要見到凶手伏法才肯走，把她逼急了就用匕首自刎。
也不知道卓睿從哪弄了把匕首，一查之下，有一名侍衛發現自已隨身佩帶的匕首不見了，把個侯耀宗氣得踹了那名侍衛兩腳。
侯耀宗有他擔心的道理，斯洛克行省轄下五縣，除佛羅達縣稍微好點之外，另外四縣的水很深，深到了天子龍顏震怒，調動牧淳風的第一軍團的地步，天子之怒，血流千裏，天知道這一次會有多少人要掉腦袋？
因為水太深了，那些家夥肯定不甘心掉腦袋，必定會千方百計的銷毀各種罪證，不管是誰，官有多大，背景有多深，隻要危及他們的利益，必千方百計除掉，卓武就是因為知道了一些秘密，才被那幫家夥秘密做掉，所謂的劫匪隻是一個借口而已。
在特淳風沒有率第一軍團抵達前，侯耀宗都不敢保證自已百分百的安全，卓睿已是卓武唯一活在這世上的骨肉，他可不想再讓卓睿身陷險境。
若讓那幫喪心病狂的家夥知道她還活著，天知道會做出什麽更瘋狂的舉動，但這丫頭實在太倔強了，跟她老爹一個模樣，讓他頭痛不已。
侯耀宗召集一眾心腹手下通霄熬夜想了一整晚，大家齊心合力，還是想出了一些辦法，既然小丫頭死都不肯走，又不能逼，隻能將就了，大家多留點神，費心照顧一下，侯耀宗為此還特意留下兩個身手極高手的侍衛貼身保護小丫頭。
卓睿為了能留下來，對侯耀宗所提的種種條件要求都一股腦兒的答應，然後她脫掉了漂亮的裙子，穿上男生的長褲，變成了一個小男生。
——
侯耀宗很忙，他要去另外四縣試探這潭渾水有多大，有多深，不可能呆在佛羅達縣，也不敢帶卓睿去，隻能把她留在佛羅達縣，留下兩個身手高明的侍衛保護，為照顧卓睿的起居生活。
他還雇傭了附近村落的一個中年婦人負責煮吃的，盡可能的讓卓睿過得舒服一些，盡早忘掉這段悲慘的人生經曆，回複到正常的生活來。
在侯耀宗帶人離去後，原本還算熱鬧的大院一下變得冷清，留下來的兩個侍衛雖然拚了命的想逗卓睿開心，但兩人終究都是隻知習武練功砍人打仗的粗漢，要他們哄一個心靈遭受巨大創傷的小女孩開心，比摘天上的月亮還要難。
卓睿的小臉蛋上雖然沒有露出笑容，但經曆此人生磨難之後，整個人似乎懂事多了，心智上至少比同齡的孩子要成熟一倍，她沒有哭鬧折騰人，隻是整天托著下巴，坐在後門旁邊，望著過往的路人發呆。
兩個侍衛分別叫趙大年和李中興，他們要分班輪流值守，今天白天是李中興負責，他陪著卓睿坐，手裏拿著一大包零食，小心翼翼的討好這位小姑奶奶，侯老大已認她為女兒，他們是侯老大的手下，當然要陪護好小姑奶奶了。
“李叔叔，我能不能上街走一走。”卓睿突然問道。
“嗯，可以，但不能亂跑。”
李中興認真想了一下才點頭同意，老大臨走前可是一再交待，不能讓小丫頭這麽下去，不然會悶出病來的，他和趙大年絞盡腦汁，都沒能哄小丫頭笑一下，兩人心裏很擔心，現在小丫頭想出去走走，說明情況開始有點好轉，他又怎會拒絕？
當然了，他敢讓卓睿上街散心，是因為佛羅達縣的治安還算好，縣長劉勳等人還算得上是沒被染黑的好官，當地駐軍的關若飛少尉也算不錯，加上有他護衛在一旁邊，他才敢同意卓睿上街。
“謝謝李叔。”
卓睿起身道謝，伸出小手，李中興伸手握住，暗讚小丫頭懂事，不用讓他擔心會走失。
卓睿等人所住的房子是一幢兩進雙層的大宅，是帝國安全局設在佛羅達縣的秘密據點之一，跟有錢人家大宅子沒啥兩樣，隻不過多了一些密室什麽的設備而已，大宅就在街上，一出門就等於上街了。
滿大街都是金發碧眼白膚的西大陸人，也有不少黑發黑眼黃皮膚的東大陸人，這些東大陸人大多是遷移過來的百姓，也有來開店做生意賺錢的商人，也有慕名而來，想增長見識的讀書人，當地官員或駐軍士兵的家屬等等，總之都融合成一個大家庭。
卓武是在安格納縣任職，一家人都住在那裏，安格納縣城的集市跟佛羅達縣沒啥區別，商鋪地攤滿大街，貨物琳琅滿目，東西大陸的東西都有，最暢銷的除了糧食，就數東大陸運來的上等絲綢、茶葉、精美的瓷器等奢侈品，隻有有錢的土壕、貴族等才消費得起。
今天是集日，街上的行人較多，卓睿牽著李中興的大手，漫無目的走在大街上，李中興想買零食逗她開心，但卓睿搖頭，表示沒興趣。
她真的對什麽都不感興趣，可以說，她的腦子裏幾乎是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好端端的為什麽要突然上街，好象冥冥之中有什麽神秘的東東在召喚她似的。
卓睿轉動幾乎失去了靈性的眼珠子，茫然的看著四周，看著一個個經過身邊的行人，那些擺攤叫賣的商人等等，似乎要把每一個人的相貌都看清楚。
“親愛的麗達小姐，您能接受我的邀請，那是我的榮幸。”
一輛馬車從身旁駛，裏邊傳出一個男人滿是恭維的說話聲音。
西大陸的通用語言原先是英語，但被大周帝國征服之後，強製推行周帝國國語，想當官，不懂國語，滾蛋，就算勉強錄用，那也隻能是打雜的，很難再有發展，除非你自學國語，和東大陸的商人做生意，不懂國語，很難談價壓價什麽的，總不能時時都帶個翻譯吧？
所以，不想也得學，這是強製性的通用國語，國語是學校的必修主科，學不會就沒法畢業，原本的通用英語隻能當成是地方土語，會隨時時間的流逝，慢慢的被大多數人淡忘。當然了，國語剛剛強製推行沒多久，西大陸的人基本上還是使用原來的語言。
卓睿的背脊一僵，停住了腳步，她聰明好學，在安格納縣住了一年多，學會了英語，能夠流利的和西大陸人交談，自然也能聽懂馬車裏那個男人所說的話。
話的內容隻是討好一個叫麗達的年青女人而已，但這說話的聲音，所帶的獨特腔調卻有如晴天霹靂一般，在卓睿的腦子裏炸響，令她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這說話的聲音就好比患了感冒，鼻塞時發音被堵住，形成怪怪的尾音腔調，很容易讓人記住，卓睿一輩子都記得這個音聲，此刻聽到這個聲音，她的整個靈魂，整個人仿佛在刹那間複活了。
她清楚的記得，忠心耿耿的老仆伍大伯背後中刀，慘呼倒下，在倒下的那一刹那，伸手把她攏在懷裏，手肘向外，摔倒在地上時，有肘部的支撐，沒把她壓壞。
那些惡人並沒有就此罷手，用刀劍在伍大伯的背部又刺了幾下，腥熱的血水流到她臉上，身上，幾乎變成了一個血人，這也是那些惡人在檢查時沒有發現她還活著的原因。
她雖然看不到外邊的情形，卻能聽到父親悲憤絕望的嚎吼聲，刀劍劇烈撞擊發出的金鳴聲，母親淒厲的慘呼聲，再然後，什麽聲音都消失了，整個世界仿佛變清靜了。
“尊敬的大騎士先生，事情圓滿解決，您還滿意嗎？”過了一陣，那個讓她一輩子都記得的聲音終於響起。
“嗯。”一個很冷漠的聲音響起。
“你們再檢查一次，然後帶上我們的人撤退。”
那個讓她永遠記住的聲音再次響起，然後是紛亂的腳步聲，聽到有腳步聲走近，她連忙閉上眼睛，屏住呼吸，接著能感覺到伍大伯的遺體被人用利器刺了幾下，再然後，那些殺害她全家的惡人終於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