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2 你們是不是看不懂
手術室里,周從文和黃老把微導管取出,又一次超選,「撈」被史密斯博士誤操作打進去的微導絲。
縫衣針已經取出,手術在周從文來看已經做完了,至於後面的這一步完全無難度。。。
在操作間里,鄧明的疑問點醒了在場的諸多頂級術者們。
他們有心胸外科的,有搞循環介入的,都是天之驕子,全世界範圍內一等一的術者。
然而面對鄧明的疑問和柳無言的猜測,所有人在驚醒后都有些茫然。
那根縫衣針其實並不穩,以至於史密斯博士用高壓注射器的一次造影都險些導致手術失敗。
剛剛手術過程每個人都親眼目睹,當時所有人都在感慨黃老一手拿著抓捕器,一手操作點一八的導絲把縫衣針取出來的細膩操作,沒人在意鋪墊在縫衣針下的微導管。
那根微導管似乎一動沒動,又似乎在隨波逐流,即便是在場的技術頂流們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現在被一個疑問、一個隱約的猜測提起,站在屏幕前的楚雲天馬上把屏幕的畫面調回去,重新回放那段「有疑問」的操作。
之前看這段操作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擔心操作失誤,要急診開胸止血。
現在大局已定,終於可以耐下心認真的看黃老與周從文當時都做了什麼。
微導管杵到縫衣針針眼前,哪怕是已經知道結局,現在是回頭看,依舊驚出一陣冷汗。
「稍等一下。」柳無言按下暫停鍵,畫面定格在周從文操作微導管停止的最後一幀影像上。
他操作機器旋轉畫面,用電腦量取微導管和縫衣針之間的距離。
0.9mm!
一個令人驚愕的數字出現在屏幕上,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不到一個毫!
所有人都沉默無語,包括柳無言。
他知道周從文很強,但從沒想到周從文竟然會這麼強。
不到一個毫米的距離周從文能輕鬆把握,這簡直無法想象。
在介入手術的過程中,能把微導絲、微導管控制在厘米級別,就已經是強者;能控制在2-3個毫米,便已經可以說登堂入室,是世界一流的術者。
然而周從文竟然在2-3個毫米之後還能繼續把位置精準的控制在1個毫以下!
光是這一手,就足以震驚醫學界。
量取完距離后,柳無言真的無言以對。
他沉默了少許,對自己的判斷有了更深的信任——周從文一定在之後的操作中做了什麼。
讓手術影像繼續。
黃老操作的微導絲毫無困難的穿過縫衣針針眼,在之前周從文做好準備的情況下,這一步沒有難度。
隨即微導管後撤,抓捕器也探出頭。
套馬杆一樣的抓捕器只往前前進了幾個厘米,便一動不動。
又是一動不動!
之前看手術,人們都驚愕於術者的穩健。
現在回頭看,術者的每一步似乎都深深的刻著四個字——不動如山!
肺動脈里的血流就像是不存在似的,根本無法對術者和助手的操作造成任何影響。
他們不光動作精準到毫米級別以下,甚至手穩如磐石,能讓微導管、微導絲、抓捕器也瞬間固化,像名山大川一般,巍峨聳立。
至於血流以及其他影響根本無法撼動這座大山。
這一步看著風輕雲淡,可要做到,需要無數的微操來對抗血管中血流對微導絲、抓捕器的動力學影響。
看著簡簡單單,其實卻驚世駭俗。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楚雲天看著在肺動脈里的微導絲與抓捕器,心中升起無盡的迷茫。
這是介入手術,自己可以說並不是自己的領域,術者再如何強都無所謂的。
可楚雲天捫心自問,手術能做到這種程度,外科手術呢?
這是外科手術打下的基礎,只是外科手術很少有機會體現出來罷了。
更加精細的介入手術則把黃老與周從文的技巧、對手術的理解、對局部解剖甚至是血流動力學的認知,全部淋漓盡致展現在眼前。
強的一逼!
強到自己心生無力。
其他人也各有心事,默默的看著這一幕。
之前沒有理解的操作,沒有看出的難度,回頭再看,所有人心裡都有清晰的認知。
畢竟是世界頂級術者,要是回頭再看一遍還看不出門道的話,可以洗洗睡了。
微導絲和抓捕器定在血管里,一動不動,而周從文操作的微導管卻向前緩慢移動,直到微導管的頭部搭在縫衣針的下緣。
「啪~」柳無言的手按在暫停鍵上。
他又一次暫停。
問題就處在這裡!鄧明的疑問,自己的疑惑都在這裡。
微導管的位置有問題,人們都意識到這點。
可哪怕這是術后復盤,世界頂級的強者面對手術回放也茫然無措,根本不知道問題是什麼。
都知道哪裡不對,但卻看不出來。
柳無言開始用電腦來測量微導管與縫衣針之間的距離,他猜測是不是周從文操控的微導管已經突破毫米級別的限制,進入絲米甚至納米級別。
這個猜測有些無稽,人類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測量結果也表明這個猜測是錯的。
微導管和縫衣針的確已經碰觸,兩者之間沒有距離。
「周從文這一步完成的很精細啊。」
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老闆。」柳無言下意識的站直,恭敬說道。
楚雲天一怔,但馬上讓開最好的位置。
宮本博士見前方鬆動,要擠上去,但卻被楚雲天擋住。
「老闆,手術做完了。」柳無言說了一句廢話。
「嗯,我做完了,剩下的讓周從文自己做就行。」黃老把鉛衣扔到地上,「咚~」的一聲。
隨後黃老便很自然的坐到操作台前的椅子上,看著屏幕上的畫面定格在周從文的微導管「墊」在縫衣針下方的一幀上。
他笑了,很欣慰。
「是不是覺得這裡可能有問題,但卻又說不出來問題出在哪?」黃老問道。
「是,老闆。」柳無言回答道,「您取出縫衣針的時候我沒注意到,是鄧明說縫衣針一直沒動,所以我才……」
柳無言說著,撓了撓頭。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怎麼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