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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血染獨孤(上)

  夜風呼嘯,漫天大雪,偌大的獨孤部駐地寥寥燈火。


  獨孤千山加強了巡防,十餘支編製的巡防隊在駐地交叉巡邏。


  好在獨孤獻和獨孤恨手下的兩名士兵熟悉巡邏隊的巡邏路線和交換巡防的時間,因此輕鬆避開了巡防隊伍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前進了獨孤部駐地。


  雍容華貴的府邸,老三、老四叩開了們,在管家的帶領下,向獨孤恨複命。


  獨孤恨摟著美人吃酒嬉戲,瞧見他二人進來,於是問道:“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公子,從此世上再無大公子其人。”老三諂笑,湊上前去,低語道:“臨走前老四還特地補了兩刀,大公子他就是命再大,也絕不可能再走出幻海了。”


  “幻海還真是詭異陰森之際,現在想想,小的還頭皮麻煩,估計要不了幾個時辰,大公子便要被幻海的野獸給叼了去。”老四故作心有餘悸,聳肩打了個寒顫。


  “瞧你們這點出息!”獨孤恨不屑地笑了笑,差美人去了後屋,又問:“沒有人看見吧?”


  “公子,您放心吧,這大深夜的,除了那些巡防的將士,還有誰閑得慌出來走動。”老三道。


  “嗯,此事辦得不錯!獨孤獻那狗雜種想跟我鬥,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


  獨孤恨哈哈大笑,痛吟兩杯,起身從回來的美人手中接過一張絹布,交給老三道:“你們替辦事,必有你們的好處,這份任命你們拿去,從明日起你們便也是也手下的參將了。”


  “多謝爺提拔!”老三脅肩低眉竊笑。


  “末將參見大首領!”老四跪地叩拜。


  獨孤恨一時被捧得忘乎所以,擺起了首領的姿態,卻是故作矜持,笑嗔道:“你倆小子,私下裏說說可以。等他日爺做了獨孤部大首領,必重重有賞。”


  這時,屋外響起了獨孤獻的聲音,“是嗎?二弟,獨孤部的首領怎麽也輪不到你這個庶出吧?”


  獨孤恨聞聲一愣,抬頭瞧向門外,見獨孤獻和拓跋昇跟了進來,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確信是獨孤獻無疑,於是扭頭瞪著老三、老四罵道:“你們兩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竟敢背叛我。”


  “二公子,對不起了。”老三擒住了獨孤獻,一把匕首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獨孤恨作勢要喊,阿醜走了進來,將數顆血淋淋的人頭扔到地上,冷聲道:“別徒做掙紮了,就這幾個廢物點心,還不夠我活動手腳的。”


  獨孤恨盯著大堂上那幾顆人頭,咕噔癱軟倒地,卻是被老三給架住了。


  老四趁機從獨孤恨懷中摸出了喪命散的解藥,遞給了獨孤獻。


  連這些府邸內的好手都被砍了頭,獨孤恨頓時沒了依靠,他掃著拓跋昇等人,眼珠子轉了轉,開口道:“我不管獨孤獻許了你們什麽條件,無論是錢財,還是官位,但凡他許諾的我都可以給你們,而且絕對要比他許諾的更好。隻要你們替我殺了獨孤獻,功名利祿我樣樣都可以給你們。”


  “獨孤恨,你要太高看你自己的。就你許諾的那些東西,我家公子還不放在眼裏。”阿奴嘲笑道。


  “我可以讓你家公子在獨孤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獨孤恨急道。


  “哼!你算什麽東西,還敢跟我家公子談條件。便是你將獨孤部拱手相送,我家公子也不放在眼裏。”阿奴冷笑。


  “笑話!我獨孤部是南方最強的部族,各部族首領都要聽獨孤部的調遣,讓你家公子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公卿,屬實是抬舉你家公子了。”獨孤恨不服道。


  “你可知眼前的這位公子是什麽人?”獨孤獻譏笑問道。


  “能與你這個狗雜種威武,能是何等風雲人物。不過是求財、求功名利祿之人。”獨孤恨最是看不得獨孤獻那副譏笑的嘴臉,心中怒意起,頓時失去了理智。


  獨孤獻哈哈大笑,上前一腳將獨孤恨踹倒在地,“還不參見當朝克烈世子殿下!”


  “克烈世子?獨孤獻,你這個野種,居然吃裏扒外,投靠敵軍!阿耶若是知道,定饒不了你。”獨孤恨大罵。


  獨孤獻冷臉陰笑,從老三手中奪過匕首。匕首在獨孤恨的臉上劃出一條口子,鮮血溢出,獨孤獻臉上露出了猙獰的恨意,“何須你提醒,我會親自找阿耶算一算陳年舊賬。”


  刺痛讓獨孤恨冷靜了下來,他知道誰才能救他的性命,於是向拓跋昇求饒道:“世子殿下,白部與克烈一旦開戰,後果不用我多言吧。這個野種若是殺了我,即便你們奪下獨孤部,不僅不能阻止南方各部族,反而會逼著他們響應白部號召,紛紛起兵北上。”


  “死到臨頭,還敢胡言,這就取了你的狗命!”獨孤獻作勢便要殺人滅口,其實他心中有些慌張,生怕獨孤恨再說下去,拓跋昇會改變主意。


  “讓他說!”拓跋昇道。


  獨孤恨大喜,自覺地摁住了拓跋昇和獨孤獻的七寸,於是言語間又添了幾分得意,他道:


  “殿下如果饒了我的性命,我可以說服阿耶,讓獨孤部,甚至整個南方部族歸順克烈,聽從世子殿下的調遣。到時南方部族與克烈大軍夾擊白部,不出三日,白部必會落敗。殿下,這筆賬,想必您應該算得清楚吧?”


  “獨孤恨,南方各部貌合神離,你以為僅憑你的花言巧語,便能說動阿耶和整個南方部族?你也太自以為是了!”獨孤獻道。


  “我與世子殿下說話,你一個野種有什麽資格在此指手畫腳。當年阿耶能夠成為大首領,今日說服諸部有何不可,隻是又要勞煩嬸嬸好生服侍好諸部首領了。”說著,獨孤恨用力推開了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向獨孤獻投去極盡羞辱的笑意。


  “你敢侮辱我阿娘,我殺了你!”獨孤獻謠言切齒,拓跋昇沒有命令,他也不敢下手。


  獨孤恨見狀,更是囂張,汙穢之詞不敢入耳。


  拓跋昇拍著獨孤獻的肩膀安撫,低頭盯著獨孤恨淡淡地問道:“你威脅我?”


  “殿下,我怎麽敢威脅你呢。形勢如此,殿下不得不認吧?”


  “形勢如何,我一人決定不了。不過,你是死是活,我卻能做得了主。”


  拓跋昇語氣淡漠,但全身的氣勢陡然爆開,讓人不禁倒抽涼氣,他又道:“像你這等囂張跋扈,目無君親,心狠手辣之人,孤獨部交由你治理,我克烈的百姓必是苦不堪言。”


  “你敢殺我?別忘了,南方諸部若是與白部聯起手來,你們克烈就等著覆滅吧。對了,我再提醒你一句,如果我發生意外,白部必會知曉,到時候……”


  獨孤恨的威脅之言還未說完,便被拓跋昇的冰冷的聲音打斷。


  “殺了吧!”


  “你……你……”


  獨孤獻早想殺了這個折磨了他十多年的弟弟,拓跋昇命令一下,他立即用匕首割了獨孤恨的咽喉。


  “多謝殿下成全!”獨孤獻跪地,誠心叩首。


  “渡人者自渡之。獨孤獻,既然風起了,孤獨部的首領也該換了。”拓跋昇抱胸走出了屋子。


  ……


  右將軍獨孤遊掌握著獨孤部一半兵馬,是首殺的目標。獨孤遊的名聲並不好,沉湎淫逸,每晚都要前往吃花酒的花坊中召娼耍弄一番,直到寅時才會打道回府,有時直接夜宿花坊。


  在老三、老四的帶領下,拓跋昇等人來到了煙花柳巷,獨孤部最大的娼妓之地。拓跋昇和老三偷偷潛進了花坊,老鴇貪財怕事,威逼利誘之下,親自領著拓跋昇和老三到了獨孤遊的房間門口。


  拓跋昇有些猶豫了,如果冒冒失失闖進去,撞見獨孤遊與女子顛龍倒鳳,未免不雅。老三心思活絡,屏退了老鴇,躡手躡腳地推開了房門。


  隻見紅燭暖光映照亮屋內,衣衫零落在地上,左側方桌上殘羹冷炙,一張繡著春宮圖的屏風擋住作坊側視線。老三屏住呼吸進入屋內,朝著屏風後張望去,床榻上繡花棉被蓋著兩人,傳出輕微地鼾聲。


  老三輕輕掀開了被子,確認了床榻上酣睡的壯漢正是獨孤遊,於是回頭遞了一個眼神,隨即掏出匕首,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抹了獨孤遊的脖子,正待他將帶血的匕首伸向妓女時,拓跋昇伸手阻攔。


  炙熱的鮮血順著匕首滴落到妓女的臉上,妓女睜開眼,看見眼前恐怖的一幕,雙目瞪直,下一刻便要驚叫出聲。老三不由分說,匕首刺將出去,隻聽“噗”的一聲,匕首刺進妓女的胸腔,登時,妓女抽搐一下,嘔出口鮮血,便絕氣而亡。


  拓跋昇歎了一口氣,並未多說什麽,轉身離開了屋子。


  妓女有什麽錯?也許錯在糟踐了自己的身體,一生守著這間屋子,淪落為他人的玩物。


  可若無淒苦的身世,誰又願意選擇這條道走到黑呢?

  傷及無辜人的性命終是不對的,但總有人要為一場政治運動付出代價,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烏力罕大合薩曾說,政治從不是一場兒戲,需要流血犧牲,施政者即便秉持一顆仁善的心,終究還是會變得冷漠。


  以往,拓跋昇並不認同,但當眼前這些事一再發生,他漸漸感到了無力。非是一定要流血犧牲,但往往一些人、一些事總是讓人無從選擇。


  如今,拓跋昇隻願結果是好的,過程已經顯得沒那麽重要了。


  老三麵露苦澀,摘了獨孤遊的令牌,亦步亦趨地跟了出去,他心中有些惶恐,生怕拓跋昇會因他的擅自做主,傷人性命而責難於他。


  未眠夜長夢多,拓跋昇等人兵分兩路,各自行事。


  獨孤獻接過獨孤遊的令牌,在拓跋昇的陪同下,前往軍營接收兵權;而阿醜、阿奴則是跟著老三、老四兩人前往樞密使獨孤申由的府邸,進行一場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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