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絕曜九式
拓跋昇從未見過一個朽木之年的老者,身體中能夠迸發出如此驚人的力量。
老者身軀中宣泄出的那股子霸道的氣勢,竟是能卷起漫天的狂沙,迷了眼睛,皺了長袍,也撩動了拓跋昇的心。
老者似懷中抱月,迎風而立,撫摸著那不曾開鋒的刀刃。隨著老者暴喝一聲,強悍而又霸道的氣勢充盈周身,氣流翻滾,將寬鬆的袍子撐得鼓鼓作響。忽然間,老者腳踏狂風,身形似虎躍龍騰,極是迅捷剛猛。揮刀即出,刀氣若霓虹貫天,攪動得雲浪翻湧,縱橫捭闔。
如此精妙絕倫的刀法令拓跋昇看得目瞪口呆,仿佛周遭的狂風浪沙被老者刀氣斬得四分五裂。
“絕曜!”
老者仿若死神降臨,發出一聲催命亡音,萬千刀氣罡風凝於刀身,射出耀眼的光芒,縱是那高懸蒼穹的太陽之星,此刻亦是黯然失色。氣溫驟降,無垠的沙漠好似遮上了一層銀色的麵紗,拓跋昇凍得直打哆嗦。
轟的一聲巨響,老者的刀從虛空斬了下來,十餘丈長的刀氣快如山巔在虛空中拖出一條長長的光影,好似整個空間都被斬成兩半。
拓跋昇捂著刺痛的雙耳,隻覺得空間一整猛烈的晃動,狂風浪沙朝他湧來,他像是一根柳絮倒飛出數丈之遠,重重地摔進了沙坑之中。
老者飄身至前,再無了先前的霸道之氣,手指微微一挑,拓跋昇像是被一股無形的氣流托著離開了沙坑。
“古諺有雲,刀乃兵中之帥,世子生逢亂世,終會踏上沙場建功立業,一統九州。老朽方才所使刀法名為絕曜九式,又為王者之刀。練此刀法小成者,可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練大成者,裂土分王,稱雄一方;練至圓滿者,執掌大辟,號令天下。世子,你可願學?”
“長者賜,不敢辭,多謝老先生的成全。”拓跋昇聞言驚得無以複加,連忙起身拜行大禮,甚是恭敬。
“如此甚好!”老者滿意地點點頭,於秘遺之境將絕曜九式傾囊相授。
拓跋昇天生聰穎,過目不忘,竟是在短短半個時辰之間,將九式刀法盡數銘記於胸,更是將第一式刀法舞得似模似樣。
老者抬頭看著秘遺之境的星空,見破軍星耀,臉色微變,伸手掐了掐,臉色又再次恢複如常。他叫住了正在練刀的拓跋昇,鄭重其辭道:“世子,絕曜九式乃是殺術,你天生悲憫,想要練成絕曜九式,尚需磨練,親曆人世險惡,方能有所成。老朽北境之行三十載,終是求得圓滿,是時候與世子分別了。”
“老先生與我囚於都城大牢,何以能脫身?不若等我一年期滿,麵見大君,請得一道君令,還老先生自由。”拓跋昇疑惑道。
“若是這區區牢籠都能困住老朽,又何談接引渡人。”
拓跋昇聞言莫衷一是,轉念一想,老先生能夠使出絕曜九式這等驚天地泣鬼神的刀法,小小的都城大牢又怎能困得住他這樣的奇人呢。再轉念一想,我才學得絕曜九式的皮毛,若是能多挽留老先生些許時日,有他在一旁指點,或許刀法能夠精進良多。
“老先生,此行要往何處去?可否再多留些日子?”拓跋昇問。
“渡人而來,渡人而去,世子不必挽留,他日有緣,自會再見。”
說罷,老者轉身走向茫茫的沙海深處,像是天地間的一粒微塵,漸漸地消失在拓跋昇的眼前。
秘遺之境開始猛烈的搖晃,拓跋昇感覺到一股強勁的吸力正拉扯著他的身體,在腦中一片空白之際,耳邊再次傳來了老者的聲音,“絕曜九式唯有天命之主方能學之,否則將萬劫不複,世子切記,切記。”
都城大牢中,拓跋昇晃了晃沉重的腦袋,窗外飄進來的陽光有些紮眼。揉了揉眼睛,拓跋昇忽然想到秘遺之境中發生的一切,他的目光立即掃向老者應待的地方。
雜草鋪陳的地方,空無一人,隻留下一副黑漆漆鐐銬。拓跋昇不可置信,又揉了揉眼睛,再瞧去,便見一黝黑的不死鳥撲楞著翅膀飛了出去。
拓跋昇震驚之餘,微微歎息,奇人怎可以常理而度之。轉身仰望著窗外紛飛的雪花,凜冽的狂風再無法吹亂他那古井無波的心,清澈的眸子中運出兩道不該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銳利。
大哥、阿木爾,你們都想逼著我放棄世子之位,我若是遂了你們心願,又如何對得起蘇德他們的信任。世子之位,我拓跋昇坐定了。
……
時至正午,王庭諸事畢,一眾大員上官紛紛散去。
自拓跋昇被判入獄後,在草原上引起了軒然大波。白部大王阿木爾不奉詔回京,不僅沒有獲罪,反而成了大王子的亞服,世子拓跋昇維護尊嚴,殺害最有應得的朝魯,卻吃了牢獄官司。
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官員們暗自揣測大君拓跋力微此舉的用意,認定四王子拓跋昇將被廢黜,大王子拓跋沙汗會成為克烈部的新任世子,不少要員暗自投誠拓跋沙汗。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誌得意滿的拓跋沙汗極為了培植自己的實力,極力向拓跋力微爭取肥缺要職,卻侵害了一些部族和豪門的利益。那些認為拓跋昇是災星,而不願承認世子身份的官員,有不少開始倒戈拓跋昇,強烈要求大君遵從祖上遺訓,莫要壞了祖宗規矩,尤以呼倫家最盛。
由此朝堂上分成了廢黜拓跋昇、遵尋祖製和中立三派,拓跋力微坐視不管,任由其角力。
拓跋綽看得出,大君極為偏愛四弟拓跋昇,本想投其所好,勸諫大君將拓跋昇釋放,沒想到卻遭來拓跋力微一頓劈頭蓋臉的數落,令他在群臣之間顏麵掃地,更是得罪了大哥拓跋沙汗的勢力。
拓跋綽一路上回味著朝堂上發生的事,心中不是滋味。
“二弟留步!”
拓跋綽回首,見拓跋沙汗一臉不悅地朝他大步趕來,於是停下腳步,心中嘀咕,大哥莫不是為了朝堂的事,來問罪於我了吧?
“見過大哥。”
“二弟,自你升任大司農以來,咱兄弟可是越來疏遠了。”拓跋沙汗叉著腰,盯著拓跋綽。
拓跋綽心中咯噔一下,連忙問:“大哥何出此言?”
“咱兄弟二人可是有好些年頭沒在一起吃酒了吧?”
“咳,原來是為這事,大哥,你若想吃酒,弟弟豈有不奉陪之理。要不這麽著,今日便去我府上,咱兄弟不醉不歸。”
“不合適吧,你那大司農府,怎是我一個都統長能進的!”拓跋沙汗故作推辭,拿腔拿調。
“大哥,你我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怎可如此見外。”
“好吧,既然二弟盛情相邀,為兄若再推辭,那便是不識好歹了。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