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強搶奴隸
草原的雪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對於靠著遊牧和狩獵為生的牧民們而言，又要度過一個漫長而又苦悶的寒冬。
拓跋昇盯著碗中熱氣騰騰的羊肉悶悶不樂，食不甘味。
天氣愈發的寒冷，糧食成了最大的問題。
趁著大君送葬的這些日子，拓跋昇時常走出帳篷，看看忍凍挨餓的奴隸們，心中不是滋味。
這三萬餘眾的奴隸雖成了他的子民，但在黑水城中地位低賤，絲毫不受人待見，沒有正當的營生，大君劃撥下來的糧食卻日漸稀少，估摸著連這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的寒冬都難以撐過去。有些奴隸為了給孩子們省一口吃的，也許兩天才能啃一個黑麵饃饃。
為此，拓跋昇多次向城中太守請求撥糧，卻遭來對方的冷言相待。無意間聽到一些差役私下談論，原來大君撥下的物資被各部大王暗自克扣甚多。
拓跋昇本欲去向各部大王理論，但轉念一想，自己不過是一個奴隸頭頭，剛搶了那些戰功赫赫的大王們的奴隸，現在又有什麽資格向他們要糧呢。
拓跋昇心中不甚憋屈，卻無能為力，隻能與一些年長的奴隸們商量度過危機的法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城中有關拓跋昇不尊君父，不仁不孝的風言風語猖獗不止，指責他是災星轉世的惡魔，給草原人民帶來了無盡的苦難，甚至不惜惡言討伐他不配做世子，讓他滾回陰山。
拓跋昇畢竟隻是一個十三歲大的孩子，城中的流言如同刀子剜著他的心，而奴隸們又在水深火熱之中，無力感讓他懷疑，當初在黑水城外的決定是對是錯。
像我這樣一個尚且需要烏日娜照顧的廢物，又有何什麽能力保護得了他們呢？也許，他們跟著那些大王，成為奴隸，雖沒有尊嚴，但至少能吃一頓飽飯吧？
烏日娜很喜歡拓跋昇這個善良單純的孩子，瞧著拓跋昇食不下咽、憂鬱苦悶的樣子，心中難受不已。
“世子，你也不是鐵打的身子，多少吃些吧。”
烏日娜微微歎息，那些大人們何苦為難一個孩子。都是地位尊崇的主子，即便是替王子們爭世子之位，也沒必要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哎，身在帝王家都是苦命的人啊，為了一個君臨天下的位置，真是要把人逼瘋了。
“我還不餓，把這些吃食拿給那些吃不上飯的人吧。”拓跋昇喝了兩口熱湯，將盛滿羊肉的碗放到桌上。
“世子，你的身子剛剛好轉，正是進補的時候。”
“我是他們的王，他們在外麵挨餓受凍，而我怎能躲在這裏吃肥美的羊肉。烏日娜，今後他們吃什麽，我便吃什麽，他們若是餓著，那我便餓著。”
拓跋昇打斷了烏日娜，將羊肉倒進湯鍋裏，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鼓著腮幫子，低頭一聲不語。
烏日娜拗不過，將一鍋羊肉端出了帳篷。
拓跋昇偷偷拂過眼角，躺在陰寒的地上，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在他心中，這熱鬧非凡的黑水城還沒有陰山之巔來得暖和，至少陰山上，他還能看見最明亮的星辰。
忽然間，一聲驚叫打斷了拓跋昇的愁思苦緒，那是烏日娜的聲音。拓跋昇猛地起身，剛剛衝出帳篷外，便聽到鼎沸的嘈雜之聲。
隻見那奴隸居住的地方圍滿了人，烏日娜被兩個膀大腰圓、凶神惡煞的男子架著。她的身下倒扣著鐵鍋，鍋中鮮美的肉湯骨棒散落了一地。
“世子不忍子民挨餓受凍，這些吃食世子都舍不得吃上一口。朝魯大人，您怎能如此糟踐！”烏日娜拚命的掙紮，痛惜地看著滿地的肉食。
“就你們這群低賤的奴隸，也配享用此等美食？”一腳踢飛鐵鍋，將滿地的肉食踩爛，朝魯掃了掃周圍的那些慍怒的奴隸，不屑地笑了笑。
倏然間，他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向烏日娜，冷聲說：“一個下賤的奴隸還敢指責本官的不是，烏日娜，你以為有那個災星撐腰，本官便不敢把你怎麽樣？”
在朝魯示意下，蠻狠的扈從們衝進人群中，用繩索套住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奴便往外拉扯。
“住手！大君已經將他們賞給世子，朝魯，你敢搶世子的人？”烏日娜見狀頓時急了，雙目怒瞪朝魯。
“烏日娜，做了這麽些年奴隸，你還當是阿拉善部的大閼氏？”
身為內侍長，官職雖不比各部大王、柱國將軍，卻也是侍直禁中，更何況朝魯出身豪族，乃是白部大人阿木爾的親侄，他怎能忍得了一個低賤的奴隸放肆。
隻見他伸手掐著烏日娜的下巴，憤怒地說：“我告訴你，甭說那災星隻是個奴隸王，哪怕是世子又有何懼。這些奴隸本就是我們各部勇士所擒，今日我若是將他們全部帶走，誰敢說不？”
“朝魯，我是大君任命的世子侍從，你敢如此對我，就不怕大君怪罪嗎？”
“世子侍從？”
朝魯聞言哈哈大笑，抬手在烏日娜的左臉上又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手印，他掐著烏日娜的脖子，譏笑道：“你以為那災星能護得了你？你不過像這群奴隸一樣，是一隻下賤的臭蟲，誰會在乎一個你的生死？”
“你……”烏日娜臉漲得通紅，難以呼吸，幾近暈厥。
便在此時，拓跋昇提刀衝進人群中，憤怒地盯著朝魯，冷冷地道：“我在乎！”
“我當是誰，原來是大君親封的奴隸王。”朝魯微微一愣，下意識地鬆開了烏日娜，當下回過神來，直視著拓跋昇，眼中盡是譏笑之意。
“放開她！”
“我若是不放呢？”朝魯一臉玩味，眼中卻浮現出陰鷙的光芒。
“殺你！”拓跋昇手中的刀指向朝魯。
“拓跋昇，這個下賤的奴隸敢衝撞本官，身為內侍長我有權處置她。你若敢對我動手，那便是觸犯大君頒布的法令。”朝魯話音剛落，身邊的扈從便衝著拓跋昇逼了過來。
見朝魯不肯放人，拓跋昇惱怒之下，不由分說便揮刀砍向那些凶神惡煞的扈從。
扈從們仗著有朝魯撐腰，卻也不敢對拓跋昇太過放肆，本欲將他嚇退，卻不料拓跋昇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於是紛紛退讓。
拓跋昇似瘋魔一般，追著扈從砍殺，朝魯見狀臉微微一抽，想到拓跋昇是個連對大君都敢拔刀相向的瘋子，當即示意扈從放開了烏日娜。他今日來此本就是為了搶些奴隸，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也就沒必要跟一個瘋子搏命。
“拓跋昇，管好你的人，再有下次，我絕不會饒她。哼，我們走！”朝魯冷哼了一聲，轉身便離開，心中恨道，拓跋昇你也猖狂不了幾日了，咱們走著瞧。
拓跋昇的刀橫在朝魯的身前，目光投向那些被繩索套著的女奴們，說道：“慢著，把他們給我放了！”
“拓跋昇，為了你這個災星轉世的魔頭，我們各部多少勇士死於叛賊的刀下？這些奴隸本就是我們的戰利品，你有什麽資格讓我放了他們！”
“你要帶他們走，除非從我的身上踏過去。若是不服，你自可找大君討要公道。”
“拓跋昇，給你三分顏麵，你還真當自己是世子，草原未來的繼承人？你不過一個奴隸而已，趕緊給我滾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朝魯麵露猙獰，一雙如毒蛇般的眼睛死死地瞪著拓跋昇，殺意畢現。
扈從們見主子怒不可遏，於是拔出了腰間的彎刀。
“區區內侍長竟敢對四王子動手，朝魯，你好大的威風。不知道阿木爾叔叔還能不能管得你！”
正待朝魯和拓跋昇僵持不下，生死搏鬥一觸即發之時，隻見一位少年啃著凍梨，推開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