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一百八十四,謠言四起
離殤已入宮兩日,卻隻是安安靜靜的呆在芸德宮。無非是讀讀書,畫畫畫,好像很悠閑。采兒也極少出現,隻是偶爾會帶著皇上的賞賜而來。各個宮裏都在觀望著,誰也不想當這槍頭鳥。日子倒是平靜。
“小姐,陛下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明明應該大告天下,讓世人知道你就是東虞國的四公主。現在可好,小姐的身份不明不白,這事關姑娘家的清譽。陛下這般做真不知道該說什麽?近來宮裏議論紛紛,都,都說……”萍兒幫離殤梳理著頭發,不滿的抱怨起來。之前的興奮已經耗盡。
離殤臉色一變,揮手止住萍兒的梳理。“住口!萍兒,你已經在宮中了,勿要隨意猜測君王心。我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不就是我是國師義女,可陛下看上了我的容貌,說不定會封個貴妃嘛,就讓他們說吧。我不在乎。謠言止於智者。陛下自有他的道理。你也不要多想,有些東西,你沒資格。還有,不要隨意說我是四公主。四公主早已夭折。這個世間早已沒有這個人。這一點你要牢牢記得。不然惹上的說不定就是殺身之禍。”鏡中的離殤青絲散落,修眉聯娟,明眸善睞,膚如凝脂,眼角櫻花胎記更增添了幾分風情。說話間帶著幾絲冷漠。
“是,小姐。是奴婢說錯話了,奴婢會注意的。”萍兒抿抿嘴,不再說話。小姐這般漠不關心,真是急死人了。皇上也真是的,都接進宮了,除了送東西再沒見過人。
離殤撥弄著剛送過來了的翠玉簪子,淺淺一笑,“萍兒,下去給我弄點吃的吧,我餓了。”
“是,奴婢這就去。”萍兒恢複了笑容,她自小就學會了情緒收放自如,隻是這進了宮懶散了幾分。以後自當注意才是。
碧瑤咬著剛送過來的梨,“其實萍兒姐也是為了你著想。你也不要怪她。畢竟她很多事也不清楚。”
“碧瑤,我沒怪她。她是我帶進來的人,她的一言一行都該由我擔著。有些話自然是要提醒她的。我可不能落下什麽把柄。”離殤推開眼前的窗戶。經過一夜春雨的洗禮,空氣中彌漫著土壤的清香。這天氣可真好。
“姐姐,要不去禦花園轉轉吧,來了這麽多天一直呆在這小小的宮殿裏,小心悶壞身子。下完雨的空氣可是好極了,而且啊,淋過雨的花木會更美。”碧瑤一向是個坐不住的人,這進了宮才過了兩日就不安分了。當然她更是擔心離殤,這麽多年,姐姐身體就一直不好。
“對啊,小姐,是該出去走走了,這宮裏的花草就是不一樣的,美極了。”萍兒拿著吃食進來,不由也插了一句。
“嘿嘿,你們呀,碧瑤,是你自己想出去吧。”離殤手上一個轉動,一道虛無的光飄了出去,那就今日吧。
“哪有?姐姐可別誤會。”
“好了,出去就出去吧,我也悶的慌。今天天氣不錯,出去轉轉也好。”離殤搖頭笑了笑,收拾好書。離殤假裝明白碧瑤是想讓自己散散心,畢竟這具身體,可不怎麽好,不知道還能撐多久,能在逼出青龍前都是可以的。
“真是的。”碧瑤不滿的嘟了嘟嘴,拿起一件衣衫輕輕披在離殤的身上,係好帶子。“姐姐,你真是太瘦了。萍兒姐,以後每天晚上你都去燉點雞,給姐姐補補。”碧瑤故意的一說。
“好。奴婢聽碧瑤小姐的。”萍兒眼角裏滿是敬佩。
“就這麽說定了。姐姐,我們走吧。”碧瑤大搖大擺的先走出房門。
離殤有點無奈的笑了笑,要補也是補人的心肝啊,甚是想念那滋味,可惜最近都不能吃。抱怨完,便緩緩走了出去。
“不必。”離殤阻止了等在門口的碧瑤的攙扶。她不喜歡被人攙著,特別是凡人,顯得自己有多無能。碧瑤也很聽話,隻是緊緊跟著。
秋日的氣溫剛剛好,風吹到臉上,涼爽但不凜冽,長廊迂回,在碧瑤的指引下來到了那個百花綻放的地方,這春日裏,滿目都是美好的花草,鬱鬱蔥蔥,五彩繽紛,蝴蝶翩翩飛舞,這淡淡花香一點點溢出來,寧顏坐了一會,這香更加昂貴。
“這地方真漂亮。”萍兒不由稱讚道。她本是宮女,本該一直呆在這皇宮,可是她進宮才幾日就被送到了離園,侍候的是宣告已經夭折的人。她以為這輩子再無可能回到這宮苑。而今她踏回了她原來應該在的地方,這才是她應該在的地方,她的歸屬。“原來那邊的菊花苑還在。早就聽聞這宮中的一個奇景就是這菊花苑。”萍兒看向不遠處的院子,眼裏滿是羨慕,那是何等的寵幸。
離殤順勢看了過去。腦海裏砰的一聲,似乎撕裂開了什麽。這女子真是小瞧她了,真是可惡!化蛇一下閉上眼睛。
離殤白了幾分臉,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那個眾人皆知的花園,竟有一絲寒意,內心的寒。手微微握緊,顫抖著,真是一場無比荒唐的鬧劇,可笑!可悲!先帝,你真的好好愛過母妃嗎?
秋日才是菊花開的最盛的時候,可在這春日,卻也盛開著,卷曲的花瓣纏繞著所有的思緒,離殤隻遠遠望著,站在長廊邊,不再前進。對,我不能再留在宮裏,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但是直覺會傷害到逸哥哥。“碧瑤。”
“嗯?姐姐怎麽了?”
“帶我離開。我不能留在這。不能,我。”額,離殤手撐住頭,化蛇又一次回歸。
“姐姐,離開?去哪?”
“哦,我有些不舒服,我們回芸德宮。我不想留在禦花園了。”離殤一下否認。
“哦。”碧瑤心生疑慮。
“離殤,好久不見了。”身後傳來溫和的話語。
離殤轉身,忽而一笑。“昊天。真沒想到竟在這遇見。”眼前的男子一襲青衣,棱角分明的臉,深邃的眼睛,讓人看不透,好像很容易陷進那墨黑的漩渦裏。他便是以第一美男子著稱的鄭國右丞相--秦昊天。
“是啊。”秦昊天淡淡的微笑,不仔細看倒也察覺不出。“這幾年,可好?”
“很好,本來前幾天就該來看看你了。隻是你突然入宮,我也不方便,所以都沒來得及看你,你……”
“這不是我們的右相嗎?怎麽有閑情到這賞景?”一聲尖銳的輕笑打斷了離殤與秦昊天的敘舊。
“微臣給林貴妃請安了。微臣剛好經過此處。”秦昊天微微行禮。
“免禮。”林瑾兒的眼光透過秦昊天,上下打量著站在後麵的人,那個皇帝從民間帶回來的女子,還真是狐狸精的樣子。“離殤姑娘,怎麽,來這賞花?”
“民女離殤見過林貴妃。”離殤略略欠身。
“沒規矩的野丫頭!”林瑾兒繞過秦昊天,直接走到離殤的麵前,眼裏滿是敵意,“啪”,離殤的臉上頓時有了手掌印。白皙的膚色上紅色便更加突兀。
“你幹什麽,太過分了吧。”碧瑤心疼的看著離殤。反手也扇了林瑾兒一記耳光,想扇第二個卻被離殤攔了下來。“碧瑤,下去。”
“你是個什麽東西,竟然敢打本宮,真是膽大包天了,不管管你,是不是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啦?來人,給我掌嘴。”一記巴掌徹底激怒了林瑾兒,從小到大,她可曾受到這樣的侮辱。一邊捂著臉,一邊指向碧瑤,眼睛卻惡狠狠的看著離殤,完全沒了大家閨秀的樣子。
“啪!”離殤的臉又被打了一記,打吧打吧,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離殤一邊委屈的接受這般待遇,一邊攔住碧瑤,“碧瑤,別衝動,你給我退下。”
“姐姐。”碧瑤惱怒的甩了甩手。“得寸進尺吧!”
“林貴妃,民女的妹妹不懂規矩,這記打我就代她受了。”離殤倒是平靜。
“這一記打怎麽記得住。”謝瑾兒說的趾高氣昂。
“貴妃娘娘,饒了我家小姐吧。她剛進宮,不懂規矩。您大人有大量。”萍兒慌忙跪下,連連磕頭,向林瑾兒求饒。
“林貴妃,何必跟下人動氣呢。您是金枝玉葉,別低了身份。”秦昊天一旁說道。頭低著,看不清他的表情。
“右相,這說的就不對了。現在皇上尚未立後,身為貴妃,管理皇宮裏的事自然是本宮該為皇上分憂,不懂規矩調教下,不就懂了,若放任,這皇宮豈不亂了套。你說是吧?秦丞相?”林瑾兒不愧是左丞相的掌上明珠,伶牙俐齒。
“林貴妃教訓的是。”
“給本宮一起打,妹妹都管教不好,就是姐姐的錯。你那奴才都說了,那你不懂規矩了,正好教教你們宮中的事。”林瑾兒抓起離殤的手狠狠甩開。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冷笑,一個出身下賤的女人敢跟我鬥?就算是國師義女又如何,不自量力。
“你們這是在幹嗎?林貴妃,離殤姑娘,你們都在啊!”今天,寧顏一早得了允許進宮找離殤,卻被告知去了禦花園,趕過來,卻看到這般混亂的場麵,也不算,就是單方麵被揍的樣子,“離殤姑娘,你臉怎麽啦?不小心摔了?還是怎麽了?”寧顏頭疼的看著離殤臉上紅紅的印子,這後宮真是可怕。
“鄭泠姑娘,你怎麽來了?”離殤輕輕摸了摸臉,沒回答鄭泠的問題。
“我來找你的,這大好時光,同你聊聊天。”寧顏悄悄瞥了一眼林貴妃,這女子的火氣好像有點大。
“本宮是在教訓不懂規矩的人,縣主,讓您見笑了。”林瑾兒語氣平淡,但明顯有著怒火,一點都沒有下台階的意思。
“啊,哦,離殤姑娘做了何事惹林貴妃不開心了?”寧顏問的小心翼翼。
“她見到本宮都不跪下,置本宮的顏麵何地?”
“嗬嗬嗬嗬,真是好笑,林踢飛不知道,陛下已經賦予姐姐不下跪的特權了嗎?”碧瑤挑釁的望著林瑾兒,這個女人真是討厭,仗著自己是貴妃囂張的不得了,竟然打人。
林瑾兒顏色微變,什麽?皇上竟然都不用這個狐狸精施禮,皇上對她的寵愛已經到這個程度了?不可能,哼,就算是,我也會毀了這個女人的,走著瞧。“亂說話可是要掌嘴的!”
“冷靜冷靜!”寧顏馬上站到兩人中間。這算什麽事啊!
林瑾兒馬上堆起笑,口吻轉了幾轉,“既然是縣主在,我就不計較了。”
“對對對。”寧顏鬆了一口氣。
林瑾兒繞過寧顏,到了離殤麵前,“哎呀,那真是對不起了。你不先說,傷著你了嗎?本宮那有上好的膏藥,回宮就叫她們送來。”林瑾兒邊說邊假惺惺的扶上離殤有點紅腫的臉。
寧顏轉頭緊張的看著兩人。
“謝謝林貴妃了,但是不麻煩了,陛下那有更好的藥膏。姐姐,我看我們還是走吧,免得礙了誰的眼。”碧瑤的刺蝟全部伸了出去,此時的她依舊滿是火氣。
“碧瑤。”離殤將碧瑤往後拉了拉。“林貴妃,奴家就先告退了。”
“走吧。”林瑾兒眼睛一翻。
“林貴妃,我也告退了。”寧顏匆忙行了禮,跟上離殤的腳步。
很快禦花園隻剩下林瑾兒一行人了。“離殤,本宮記住了。”手狠狠折斷了身邊的枝條。“走!”
秦昊天從柱子後麵探出頭,臉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隻是皺起的眉,若有所思。
“離殤姑娘,真沒想到你在宮裏的處境,好像不是那麽順利啊,你的臉我等會幫你看看,別留下啥疤痕了。哎,我不能在宮裏幫你。你自己要小心。”
“鄭泠姑娘真是客氣。”離殤笑了笑。
“嘿嘿,沒什麽。”寧顏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小事的,不過你們兩個劍拔弩張,真的沒問題嗎?你為什麽會進這裏啊?”寧顏假裝不經意的聊起來這個話題。
“這事要問鄭婉證明。陛下讓我進宮,我就進宮,畢竟我是臣子,隻能聽命於東虞。”寧顏老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