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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r52海洋之心(上)

  離考試結束還有半小時, 離約定的時間還剩二十分鍾。


  柳生最後檢查了一遍卷麵, 放下筆鬆了口氣, 故意不去理睬背後仍舊在踢他椅子的仁王。


  由於是全場第一個交卷離開的人, 走出教室時, 柳生難免受到了其他學生的目光洗禮。其中自然夾雜著仁王的那一份。


  向來世界史苦手的他,原本還希望柳生能在交卷前讓他稍微偷看選擇題的答案, 但柳生剛好要趕時間,因此實在無法滿足他的請求。


  其實仁王別的科目成績都很好,是一個熱愛預習的好學生,尤其理科類格外拿手, 但隻有世界史是一座攻不下的堡壘。


  因此從國中時代起, 分在不同班級的柳生就靠換裝為仁王應付過一些世界史考試。否則以仁王金魚般的記憶和胡亂答題的習慣,他恐怕會因為掛科而錯過每年的全國大會。進入高中後, 柳生主動停止了這種換裝遊戲。


  “是時候靠自己了,雅治。”他好言相勸:“再這樣下去, 聯考的時候我可幫不了你。”


  “我不記得聯考有世界史這一科。”


  “那也一樣,不要狡辯。”


  包括柳生在內的多數立海大附屬的學生都打算直升大學部, 但仁王的目標卻很遙遠。雖然在湘南度過近六年, 但他卻始終將目標定在位於福岡的九州大學。出生在南國的他似乎從來沒有放棄過回到故土的願望。


  友情能持續一輩子但遊戲不能。這個看似隨性散漫的家夥, 事實上出奇地戀舊。


  “好好,我聽你的,比呂士。”


  雖然嘴上滿口答應, 但仁王很快靈活地轉換了策略。從那以後的每次世界史考試, 他總會不動聲色地坐到柳生背後。他的心思一目了然, 柳生試著回避了幾次,發現無論如何甩不掉他,從此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一報還一報向來是鐵一樣的規律。因此每到視力考核的時候,柳生也會毫不猶豫地站在了仁王的前麵。


  脫了眼鏡後視線一片模糊。仁王的手指在他背後劃出方向,有點癢,但柳生很滿意。


  尚在考試中的學校安安靜靜,除了偶爾經過的校工或教師外少有路人,風裏是慣常的海水氣味。柳生一個人沿著校道慢慢走,還有十五分鍾,他想著,再次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從最近的車站到學校大約是八分鍾的步行路程,算上其餘零零碎碎的時間,現在也該到了吧……


  手指不由自主地按開郵箱,昨天夜晚的那封郵件完整地保留著。


  ——「柳生君,明天什麽時候有空?」


  那時他正在為第二天的考試看書複習,突如其來的郵件和難得的發件人讓他心跳變快。


  但他很快回過神來,因為他明白這個人決不會無故向他邀約——即使隨之而來的另一封郵件向他解釋說有些事需要同他談談,不單單是通過電話,當麵更好。柳生立刻想起了修學旅行的最後那天早晨自己在電話裏對她說過的話,背脊在那瞬間沒來由地發冷。


  他確實對麻生抱有懷疑,無論是她得知真相後常理上根本不該有的釋然態度和那一晚他隱隱察覺到的異常——柳生將這歸咎於男人的第七感,很扯,但關鍵時刻總能發揮作用。


  因此他當即選擇了向他相信的人求助,頭腦發熱不計後果,掛了電話後又後悔不斷——這樣曖昧不明的的拜托,無論是誰恐怕都會有不必要的誤會,更何況是他所在乎的人。好在回到神奈川後一切如常,學習和社團活動占據了生活的主要,東京也再沒有任何有關這件事的消息傳來。就在他慶幸地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或許被她遺忘,也或許本就是他一廂情願的錯誤猜測時,這短短兩封郵件,卻讓他瞬間不知如何是好。


  他有理由相信,這一回他迎來的,恐怕和直覺一樣糟糕。


  當天的早晨和下午都有考試,隔天也是。原本柳生打算在下午的考試結束後搭車去東京,但藤川涼似乎早就打聽到了考試時間,當即予以了否決。她說她剛好有一天假期,比起正處在段考中的柳生空閑許多,所以由她來神奈川就足夠。起初柳生自然不肯答應,他的字典裏沒有讓男人等女人趕來的習慣,這是風度問題。


  ——“沒有關係,好歹這也是我的母校,想回來看看的願望還是能接受的吧。”


  最後藤川涼搬出了這套說辭,柳生無奈隻好答應。盡管立海大附屬的國中與高中部除了校舍接近外在藤川涼就讀的三年內並沒有太多交集,但稱作母校也沒有什麽問題。他們將見麵時間約在了這天中午,恰好處在兩場考試中間漫長的午休,三小時用來談話綽綽有餘。


  柳生本就沒打算在這段時間複習,藤川涼離開時也不至於天色太晚。


  場所約在了畫室,位於能看見大海的老教學樓,在這樣的午間不會有人打擾。


  鑰匙是問幸村要的,柳生向他提出時後者什麽都沒有問,隻是淡淡一笑就將鑰匙從鑰匙包裏取了出來。幸村在這個學園中或許不是最出色的學生,但卻始終是柳生最欽佩的,其中原因太多,想要細數總是無從下手。時間,地點解決後唯一的問題恐怕就是如何入校。立海大附屬的校規嚴格,除去每年兩度的學校開放日外,其餘時候外校生如非特殊情況難以通過門衛那關。但這對柳生和藤川涼來說也並沒有太大問題。


  ——「我已經到車站了,請問能告訴我櫃子的編號和密碼嗎?」


  柳生站在美術教室的窗前,越過樹林和居民區,窗口正對著遠處的一片海岸。幹幹淨淨的淺色沙灘和碧藍的海水,最遠的地方天海連成一線。天氣很好,海上沒有氣太大的風。波浪安穩又誠實地映射著雲層的變化。


  他從錢包裏翻出紙條,將上麵的一串數字發還給對方。


  ※


  藤川涼沿著車站的電梯下了樓,腳步一轉走向一旁的存包處。


  櫃子的編號和密碼都由柳生通過郵件發來,因此輕而易舉就取到了柳生在這天早晨上學時寄存在這裏的東西:立海大附屬的當季製服,不知是用什麽手段得到,用來換下藤川涼身上的冰帝製服,以免在學校內因為外校生的身份引起麻煩。


  與國中時代那套總是被學生貶為服務生裝的樸素製服不同,立海大附屬與冰帝的高中部製服除了顏色,花紋和校徽外基本相似,和記憶裏一模一樣。但穿在身上的感覺終究不同。


  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對一切懵懵懂懂,後知後覺的人。


  和柳生約定的畫室她以前就曾去過。當初在這裏念高中時的好友是美術部的部員,因此藤川涼偶爾也會去那裏看看。非常古老的建築了,灰色牆麵上爬滿了攀緣類植物的莖蔓。樓梯的設計倒是相當前衛,拐角處由落地玻璃覆蓋,看出去就是大片樹林和遠處的湘南海。


  美得驚人的湛藍色。遼闊無垠的大海,在它的麵前,世間一切仿佛都變得渺小。那如果擁有海一樣寬廣的心,是否也能容納生命裏的一切悲傷和煩惱,在對比中將它們化為虛無?

  或許,隻能說或許,但事實上,這樣的假設從一開始就不成立。


  人的內心永遠是無底洞。煩惱越多,所需要的空間也就越大。


  如果一味地想要一個人去承擔或容納,恐怕有一天連大海都無法將其包圍。


  那麽,想說的話,想知道的事,大膽說出來,就好了。


  “好久不見,柳生。”


  拉開門,老舊的滑輪咯咯作響。零零散散的畫架後,柳生正坐在窗邊的桌前對外麵發呆。


  聽見聲音後他連忙站起來,對藤川涼做了個請坐的手勢,“你也是,好久不見,”他盡量保持臉上的笑容,內心對此刻的窘迫最清楚不過。藤川涼將隨身帶著的包放在桌上,隔著木桌坐在與柳生相對的位置。窗外是大海,潮水味道衝散了室內的炭筆和顏料氣味。


  “讓我想想,該從哪裏說起。”


  她迎著柳生的目光拉開包拉鏈,疊得整整齊齊的冰帝製服旁赫然是一架DV。


  見柳生一臉茫然,藤川涼又將DV抽出來,同那張鉛筆劃出的紙條一同遞給柳生。


  “或者,麻煩先看一下這些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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