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
但凡是貴女宴飲,總要找些玩意兒活躍氣氛,這次便是擊鼓傳花,傳到誰,誰會吟詩一首,若是不會吟詩,那便自罰一杯。
說起來還真是巧得很,寧心瑤明明坐得靠後了,第一次停頓,那花便在她的手上了。
“哎呀,花落到我們大才女的手上了,請我們大晉的大才女為我們拋磚引玉作詩一首。”
寧心瑤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邊便有一穿黃衣的小姐開口說道。
寧心瑤與那小姐也沒打過什麽照麵,不過每次馬詩琳找她的茬的時候,她似乎都在一邊看熱鬧,今天也正是她自薦充做司禮主持,所以她開口卻也不顯得突勿,隻是一口一個大才女的,若是寧心瑤作不出詩,作的詩不好,隻怕那才女的名聲今天就要加上一句浪得虛名。
那黃衣小姐說完,一邊就有人跟著起哄,“早就對樊二姑娘心有仰慕,今天得聞樊二姑娘作詩,真是三生有幸!”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在一邊附和,“對!”
說實話,寧心瑤是真的不屑於抄襲,此前也早就想好了,若是輪到她,她便笑著自飲一杯便罷了。
可如此被人這般擠兌,又有人起哄,還是第一個出列,若不作上一首,隻怕將來總有人拿這個當排頭懟她,且,那邊傅天齊才下了大力氣捧她,她若是才女的名聲不到幾天就給弄砸了,也讓傅天齊丟臉。
思來想去,隻得厚著臉皮背上一首,如今正是四月底,園中有幾株蝴蝶蘭正花的盛,寧心瑤望著那蝴蝶蘭略一思索,誦道:遙看蝴蝶入蘭間,花蕊幽香滿園傳。
凝是千年梁祝夢,成雙成對舞翩躚。
那邊樊雨琪見寧心瑤第一個被抽中,正等著看寧心瑤的笑話,不想那邊寧心瑤不但沒有求助於她,還當場就做了詩一首,而且詩的意境極佳,還極是景,當下臉頓時拉長。
這邊女眷之中,不相信寧心瑤在才,存著心看寧心瑤出醜的人多的得,見寧心瑤當下就詠出詩來,一個個也是頓時呆了。
公子爺們那們的陣營卻都是拍起了巴掌。
“好詩!蝴蝶入蘭間,將這滿園的蝴蝶蘭給寫活了!”說話的卻是鎮南王世子。
他話一落,公子爺們那一堆便有好幾個對詩句進行了品評。
爺們都說好,且確實是好,小姐們這邊也有好幾人對詩句大讚,公主更是遙遙的舉杯敬了寧心瑤一杯。
公主舉杯,寧心瑤自然是敬謝,舉杯喝了一口。
眾人都說好,卻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張口就來,隻怕是當日隱士所作之詩,她自己私留了兩首沒有上交出來,估名釣譽的充作自己的吧。”
說話的那人額頭略高,眼窩微深,寧心瑤尋聲看去,他不恥的瞥了下唇角,寧心瑤雖沒有見過他,但是見他外貌卻也猜出他是何身份。
此子應該就是那樊狄陽沒錯了。
樊狄陽這麽一說,一邊有幾個人臉色都是許許,之前還誇寧心瑤詩好,這會子看向寧心瑤眼裏就很有些不同。
還好此前交給傅天齊的詩全是詩仙李白詩聖杜甫還有辛棄疾的詩,沒有一首是女兒家寫的詩,寧心瑤當下歎了口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若是這位公子一定認為這首詩是哪隱士大家所作,那便當是哪位隱士大家所作吧。”
寧心瑤這姿態擺得甚高,大有孤芳自賞之意,自有一番氣韻。
陳倚晴一向對寧心瑤很是崇拜,剛又得她提點文章,自覺這詩就是寧心瑤所作,這樊狄陽自從被樊家除名之後,便看樊家不順眼,隻怕就是要鬧場刁難的。
當下便站了起來,直接道:“我想請問狄陽公子,既是隱士大家,自是憂國憂民,快意恩仇,又怎會以花為題傷春悲秋。詩中‘凝是千年梁祝夢,成雙成對舞翩躚’一聽便是女兒家祈求好姻緣,帶著美好的憧憬所做,難不成這等語氣還是男子不成,若不是娘娘腔?”
若真是個娘娘腔,又何談什麽隱士。
陳倚睛如此一點,場上的人都又將詩句在心中過了一遍,這詩確實是好,但是卻也沒有好到要成為絕響的地步,且一看就是女兒家所作,怎麽也與隱士沾不上邊,分析完畢,便被樊狄陽帶偏的人,便有些不自在了。
說實話,能被樊狄陽帶偏的都是些沒什麽真才實學的,而那些有些才學的,都沒有被帶偏,此時對寧心瑤也一如此前一般的欣賞,隻是這等有真才實學之輩一般都不會站出來與那些個人理論罷了,正如寧心瑤所言,清者自清!
一邊的馬詩琳舉杯對寧心瑤道:“樊二姑娘確有真才實學,以前真的是姐姐唐突了。”說完自飲一杯。
這種時候,寧心瑤也不可能不理對方,便也拿起自己的杯陪飲了一杯。
那廂鎮南王世子對著寧心瑤舉杯,“好一個清者自清!”
看到這宇文化對寧心瑤似乎還沒有完全放下心思,宇文盛臉色微沉,隻吩咐那擊鼓的侍女,“擊鼓。”
有些事越描越黑,他可不想讓太多的人都將目光放在寧心瑤的身上,這樣瑤兒要不自在了。
那邊侍女又開始擊鼓,
兩人的酒杯空了,一邊的伺酒侍女過來添酒,先給馬詩琳斟了一杯,然後很是自然的走到寧心瑤這邊,也給寧心瑤倒了一杯。
倒完了酒便退到一邊,另有人的酒杯中也空了,她便又去續酒,並無任何特異之處,可是寧心瑤心裏卻翻起了波浪。
如果不是宮鬥劇宅鬥小說看得多,她也不會注意那麽一個小小的動作,更不會發現端倪。
是的,那個伺酒侍女剛剛給她倒酒之前,有一個十分細小的動作。
她給馬詩琳倒酒後過來給寧心瑤倒酒前,手不經意的在壺蓋的地方稍微旋轉了那麽一下。
陰陽壺!
酒倒好了,馬詩琳並未再與她敬酒。
那杯酒就放在那裏,一動不動,寧心瑤的唇角抿出一絲冷笑,來而不往非禮也。
那邊擊鼓的丫頭一下一下的擊著鼓,場上正激烈的傳著花,花在小姐們之間傳來傳去,有寧心瑤珠玉在前,大家都不希望被點起來作詩,很快,花在貴女們這邊都傳遍了,可鼓聲未停止,坐於末尾的那位姑娘是個活潑的姑娘,直接將花珠扔向了公子爺那邊,這時鼓點停了。
那位公子爺抱著花怔住。
說來也巧,那人正是徐家的四公子,馬詩琳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