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是該嫁還是不該嫁
因為作畫有時候也需要上台演繹自己對作品情感來源，所以怎樣能將自己最快的代入演講狀態，寧心瑤還是自然的。
寧心瑤輕咳一聲，控場的同時略抬頭以淩厲的眼神清掃全場，“世人對女子的要求本就苛刻，不說承擔家庭繁衍昌盛大計，平素言行也多有要求，德、言、功、容俱有要求，雖說這些要求廊括了相夫教子，侍奉長親，承擔宗族大業，使女子端莊練達，行事沉穩之能，也確實是存著正身立本之意，待家之道，可是，卻世間的道卻並不隻有這一條，道路千千萬，若隻是執著於一條，不懂變通，未免過於教條刻板，毀人滅國。”
她先揚後抑，先使人認同後來一個反轉，雖然是反駁，可是卻也並未引人反感。
在場的都是讀文識字的，都不是迂腐的死讀書之輩，家中長輩教導最多的也是變通因時製宜。
引人深醒隻是第一步，寧心瑤眸光更是淩厲，“眾所周知，我大晉前有南疆窺視，後有北域群狠環繞，每年多有戰事，而我樊家則是以武起家，乃武將出身，對戰事將士之士知曉的更多更為透徹。前些日子，我爹與我一同在牙城小住，就曾在不經意間感歎，北地南疆邊關之處，原本千萬戶人家，如今卻是不足一百萬戶，因戰亂兵祝慘死之者眾多。近幾年，幾百萬的兵將殉國屍橫遍野，戰死的皆是我們大晉的大好男兒，是大晉的英魂，在此我先給我們保家衛國的英魂一拜。”
說完對著東方一拜。
她這一拜大義凜然。
有些將士出身的士族女家中本就有親眷戰死沙場，頓時連眼淚都出來了，跟著也是一拜。
在場的貴女感受到氣氛，感念將士英魂，不願褻瀆將士英靈，自然也跟著一拜，就算有不想拜的，如樊雨琪季安然馬詩琳之流，但她們也不想落人口實，也是一拜。
這番又將場麵控住。
無人打擾，寧心瑤拜完繼續道：“幾百萬英魂殉國，便有幾百萬的寡.婦留存於世，便可能也有幾百萬戶家的老人必需要得到照顧，小孩成了孤兒要得到撫養，可是，眾所周知，鄉野農家，家裏若是男人，便是沒有了得力的勞力，村裏族中便會收回其土地，而分不到田地的孤寡就隻有餓死一途，我爹在邊關巡視良多，雖是自斟自飲的說起此事，祭拜亡靈，但卻也是痛心疾首。”
“若都守著這好女不事二夫之言，老弱病殘無人看顧，讓他們紛紛喪命於饑荒之中，英烈的妻兒最後隻能餓死，父母隻能含恨，到時候大晉誰人還敢為國拚命，又有何人敢於站出來保家衛國？”
這一聲質問，無人敢應。
但是寧心瑤並未結束，而是更加慷慨激昂。
“不提有沒有再願意站出來保家衛國，隻談民眾，若是青壯婦人無力照顧老幼使得一家皆死於顛沛流離，那不久之後，大晉民眾人數便會大減，若是人數一日少於一日，何來民眾。皮子不存毛之焉附。民之不存何來家國？”
這下可真是重錘了。
雖然這裏不是參政，但是，都是因一女不事二夫所引申出的深意，也並不能算是亂議。
那些戰士都是年輕的生命，他們的妻子使皆是花信年華，孩子也多是嗷嗷待敷，若從此不嫁，不再繁衍子孫，國家人數必定減少，那麽……那可真是……
眾女麵色沉重。
寧心瑤繼續道：“高祖曾言，女年十八不嫁者，使長吏配之。又言女子年十六不嫁，家人坐之，可見當時女子不嫁，地方官員可強逼於民。”
這是本朝剛剛建立時，高祖確實是製定過如此法規。
那個時候全國剛過戰亂，正是人少之際，便算是寡.婦，有兒有女不願出嫁，當地官員也會將她強行配人，以多生孩子繁衍生息。
隻是，高祖那時威懾天下，不止是大晉，各國都在繁衍生息，所以，那幾十年並沒有戰亂。
正因為沒有戰亂，人口慢慢增多，此前的法規便也無人再去談起，慢慢也就淡忘。
“有人願意從一而終，有人願意追求所愛，更有人願意為了家國拋頭顱灑熱血。您們馬家男人去逝了，女子便必需要呆在家裏守潔一輩子不嫁，難道就讓天下所有的女子都和你們一樣嗎？你馬家男子不娶再嫁之女，嫌棄那些向從相心艱難度日卻不曾對生活放棄希望的堅強女子，便也要天下之人與你馬家一般對待看不起再嫁之女嗎？恕我直言，若真如此，恐怕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當今聖上，而你馬家隻怕大禍之日就要臨頭。”
她這一番話說得又快又急，有如金珠落玉盤置地有聲，在場的眾女子看她的眼神逐漸從不屑就變成敬仰，然後是維護，再看向馬家那位衡陽郡主，那便是敵意了。
特別是在場的有那幾家武將出身之女眷，家裏也有親眷再嫁的，那就更是恨意滔天了，想來此前也是受過馬家衡陽郡主恥笑的。
雖然場上氣氛頓時變了，風向也變了，但是卻無人插話，或是意猶未盡，或是陷入深醒。
“好女之事二夫隻是古來聖賢對美好愛情的向往，對感情堅貞的一種形容，並非你此前質問那等低俗的斷章取義之道。”
確實如此！
想當初宇文族在大晉也是排得上數的世家，在前朝卻因為得罪權貴被打入深山，族中子弟銳減，聽聞那個時候宇文一族便有兄死妻隨弟，叔死長侄繼承其妻妾之俗，用以迅速的將人口繁殖起來，然後才又一步又一步的壯大，所以，宇文一族坐穩皇位的高祖第一道政令就是那道女子十八長吏配之的育發之政。
若都好女不事二夫，女子大好的年華就要守寡，不但不能再生繁衍，連自己生出來的都要被欺負死餓死，哪裏還來後來的強大種族之說。
眾女紛紛點頭。
寧心瑤直直的看著衡陽郡主，“衡陽郡主，我先不說你那句好女不事二夫裏的意思是如何曲解聖賢之意，隻問一問你，若有一女子，她夫君陣前陣亡，留有兩個小娃，一個還在吃奶，一個才將二歲，一個五歲，什麽事都不能幫，卻都是嗷嗷待孵，家裏的田地無人能管，村裏隻能收回田地，此時，有一男子求娶，願意幫她撫養幼兒，助她照顧一家老小，她是該嫁，還是不該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