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個故事
澹台茜本就不是個文秀的姑娘，甚至還頗為衝動，當下就準備應下賭約，卻被陳倚晴給攔住。
將手指放在唇上，眯著眼笑，“縣主慎言。今天倚晴話可說在前頭，若您真的中意我那太子表哥，那便當不成妒婦了。而且啊……這寧姑娘她就是個小滑頭，想騙您東西來著。”
寧心瑤連忙捂臉，“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陳姑娘，你就不能裝傻嗎，到時候縣主如果輸了，我將彩頭分你一半不就行了，幹嘛要賣我？”
兩人一唱一和，澹台茜本也是個耿直心性的人，被兩人這一鬧，之前的不愉快頓時煙消雲散。
過來扭了寧心瑤一下，“倚晴是我先認識的，自然是護著我多一些，想當著她的麵欺負我，你還不夠格呢。算了，下次你想要什麽告訴本縣主就好，本縣主不計前嫌送給你好了。”
說這話雖然還是有些向居上位的優越感，但卻也帶著些親近和打趣，是準備打開心房接納寧心瑤了。
幾人熟絡了，便讓丫頭們在回廊的亭子裏擺上茶，坐著喝起茶聊起了天。
陳倚晴道：“做女人不容易啊！”
澹台茜道：“誰說不是呢。”
陳倚晴又道：“但是咱們做女人的，為了能立住很多時候卻不得不賢惠。”
澹台茜默了。
寧心瑤輕笑一聲道：“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陳倚晴與澹台茜皆是拍手叫好。
寧心瑤想了想講道：“從前，有一個貧窮家庭的女孩，叫彩萍。彩萍因為長得好看，便被一個老爺看中了，那個老爺被許了很多的錢給她們家，讓她到府上做妾。彩萍人家雖然貧，但是卻也不想給人當妾，因那老爺家中早有妻子，並已經有了五個妾室了。”
“但是那個老爺子嗣不豐，說是想再納個妾給家生孩子，如果生下孩子就當做嫡出，將來可以繼承家業，她家裏人雖然不舍，但是，因這家裏兄長要娶親，小弟要讀書，最後看著諸多銀子的份上還是將彩萍送一頂小轎子從後門給那老爺抬了過去。”
“雖然老爺的年紀有些大，足可以做彩萍的父親，但是對彩萍卻很是和藹，彩萍也略好受了一些。彩萍進門的時候，大太太早已吃齋念佛，早不管府裏之事，她並未見著。府裏的事都是二姨娘來管，於是一進門她奉的茶便是奉給了二姨娘。”
聽到這裏，陳倚晴不禁插話道：“將茶奉給二姨娘，這家是寵妾滅妻嗎，這這這……怎麽能將茶奉給一個姨娘呢？”
“誰知道呢。”澹台茜因為急於聽下麵的，便叫陳倚晴別說話。
兩雙眼睛直直的看著寧心瑤，對下麵的故事很是期待。
當然期待了，這可是一個名導導演的電影，可是拿過大獎的發人深醒呢。
寧心瑤心裏腹誹，口中卻繼續悠悠道：
“彩萍拜別二姨娘回院子的時候看到一個蓬頭垢麵的女子從一間房裏衝了出來，求她救命，彩萍嚇了一大跳，還好旁邊丫頭機警，將她扶住，她才沒有跌倒，那女人被人拖走，她問丫頭，那丫頭隻說，那是個瘋子六姨娘你別管。然後，進門的第一天夜裏，彩萍就聽到有女人的慘叫聲，又問聲邊伺候的另一丫頭，那丫頭說是家裏的三姨娘，是個瘋女人怪是可憐，彩萍也沒有多想，然而等到第二天早，她便看到有人從院子裏抬出去一具屍體，說是三姨娘死了，自己瘋瘋顛顛的不小心跳到井裏淹死的。”
“大太太不管事，二姨娘卻是每天給下麵的幾個姨娘們立規矩，彩萍這才知這家裏確實是子嗣不豐，隻有大太太早年生下一個大小姐，許是大太太命不好前生做了什麽孽，所以大小姐生下來就是個天聾地啞的，從此，大太太就吃齋念佛了。從前還有幾個沒有姨娘名份的通房懷過胎，但都掉了，說沒有福氣被老爺送走了。而那個瘋了的三姨娘更是生下一個男孩，隻是生下來卻沒了氣，是個死胎，所以才瘋了，四姨娘壓根就沒有開過懷，說是出身青樓，大約以前壞了身子，而那五姨娘是個戲子，二姨娘私下裏對彩萍說這五姨娘從前也是不檢點的，懷了兩次都掉了，大約是傷了身子再也懷不上了，讓她加把勁好好的懷了孩子給老爺生一個。而四姨娘和五姨娘卻紛紛在她麵前說二姨娘是個不好相與的，心狠手辣，叫彩萍注意一點，彩萍不知該信誰的，但見兩人總是不說好話，也不給她好臉色，而二姨娘一直都是笑臉有加，便隻以為二姨娘是個好人，直到有一天……”
“因為平日裏無事，幾個姨娘很多時候都湊在一起打葉子牌，有時候誰有事，湊不齊人也會叫管家湊個數，彩萍意外發現了五姨娘與管家在屋子裏拉手，心驚膽戰，在一次不經意間將這事告訴了二姨娘，卻沒有想到，當天晚上五姨娘就被人給拉了出來杖斃，與她一起被打死的還有家裏的管家。二姨娘笑著向老爺請功，這事還得虧了老六，若不是她機警，這兩起子不知羞恥的還打算給老爺戴綠帽子呢。第一次看到有人當麵被打死，彩萍被嚇壞了。因為二姨娘說是她告密，所以四姨娘已經將門關上，再不與她往來了，她很是遺憾，但不久，她發現自己居然懷孕了。”
澹台茜雖然麵色凝重，但也舒了一口氣，說這彩萍終於懷上了，可算是苦盡甘來了。
陳倚晴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寧心瑤繼續講道：
“彩萍懷了孩子之後歡喜極了告訴了二姨娘，不曾想，剛從二姨娘院子裏出來沒多久，不知怎麽就滑倒在了地上，摔得大腿根都是血，二姨娘很是著急，找了大夫來，卻一改往日的態度，隻說彩萍太不中用了，簡直是辜負了老爺對她的好，知道自己有了孩子還不小心一些。”
“老爺才知道彩萍有喜又被告之說她是個沒福氣沒分寸的害死了自己的子嗣，自然沒個好臉色，此時又有人站出來說看到彩萍與家裏的仆人有染說得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但因為沒有證據，四姨娘又幫著說話，老爺雖然臉色不好，卻沒有聽二姨娘的將她打死，卻也很是嚴厲的警告了她，並讓她快些養好身子，日後說不定還能懷，但到了晚上，彩萍看到五姨娘的鬼魂到自己房間叫自己拿命來，彩萍嚇瘋了。”
“她瘋了的第三天，七姨娘就進了門，彩萍見七姨娘頭上插著的一個釵子與五姨娘一樣，諷顛之間認錯了人，隻叫五姨娘饒命，說自己不是有意害她，卻被人拖走。進門的七姨娘被嚇壞了，問邊上的丫頭，那個女人是誰，丫頭答道：一個瘋子而已，七姨娘你別管。”
寧心瑤講到這裏，沉默了下來。
而澹台茜和陳倚晴卻都掉下了眼淚。
良久，澹台茜才擦掉眼淚，“你講的這是什麽故事，真是太慘了。”
陳倚晴才道：“那大太太之所以不管事，恐怕都是因為受了謀害，使得生產之前就中了毒，生下的是個殘疾使人詬病，所以才不得不吃齋念佛。”
“對對對，之前彩萍進門的時候遇到的那個三姨娘隻怕也是二姨娘害的，老爺是瞎的嗎？”
寧心瑤卻是冷笑一聲，“這隻是諸多後宅的一個縮影而已，你們覺得老爺真的是瞎的嗎？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若他真那麽瞎，他也不能將那麽大的家業維持住。隻不過對他而言，後院的這些女人都隻是生孩子的種豬罷了，瘋了一個三姨娘，會有六姨娘進門，死了一個五姨娘，能再抬一下七姨娘進門。所以你們還覺得給夫君納妾是賢惠嗎？彩萍的命運隻是一個縮影，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原本都是好生生的女孩子家，最後卻在後宅的算計和謀劃之中變得麵目可憎，雙手沾滿血腥。”
澹台茜道：“對，若真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當一個悍婦，至少自己能得個清靜。”
陳倚晴想起那些個被母親打發的一個又一個通房，她們失了貞，又沒有為陳家生下孩子，沒做成妾室，最後要麽發賣要麽被配到莊子上，難道不是另一個彩萍？
她從前總覺得那些通房可恨，還總是上竄下跳的攛掇著爹與母親吵，第一次站在她們的立場上看自已母親。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作者的話。
這個故事是從大紅燈籠高高掛裏引伸出來的哈，求輕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