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今日之禍
江湖血雨腥風，廟堂之上卻自有人運籌帷幄。
一大早上，太後的慈寧宮之內已跪了個內宦。
“已經傳來訊息，昨日去的十五個死士已然全軍覆沒。”
太後連眼皮都沒有抬。
“無妨，不過隻是為了逼他毒發罷了，下去吧，多派幾批死士過去。”
七年過去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若當初那小子將她所贈之藥全數服用，又豈會有今日之禍。
若不是親眼所見，又有誰會相信，太後會去謀殺自己的孫兒，當今的太子殿下。
畢竟，當今陛下雖非太後親生，但從小就被抱到太後宮中養在太後膝下，記為嫡出，不似親生勝似親生，太後對陛下一向慈祥，陛下也對太後很是孝順，所謂母慈子孝不外如是。
內宦退出殿堂，外麵便有人通傳。
“皇上駕到！”
太後一臉慈祥相迎，皇上入內緊趕兩步相扶，確實是母慈子孝！
皇上陪太後少坐，兩人話了些家常問候之語，便將話題傳入正題。
皇上清了清嗓子，“太子去北淩養病已然一月有餘，如今傳來消息病情已大有好傳，年底必會回轉，朕意，待太子回京便先給從馬家和陳家為太子各選一側妃入門，然後，等他明年冠禮之後再選正妃，母後您意下如何？”
馬家是太後的娘家。
陳家是先皇後的娘家，也是陛下生母的母族。
各選一側妃看似極其公平，但卻也是用心良苦。
皇上麵上雖然略帶歉疚的看著太後。
想當初母後讓他選馬氏女為後，可生母去逝前最大的心願便是讓他不要選馬氏為後，而他剛坐穩皇位，也確實忌憚馬家的勢力，陳氏女一向更和他的意，又是生母母族，家裏更是三朝元老，他第一次違逆太後，陳氏女為後，從不發怒的太後勃然大怒，許久未與他說話，從此母子便似隔了一條心。
但還好後來他將馬氏女納為宮妃，一直極為寵幸，馬氏女也爭氣，生下了四皇子。
隻是，太後早前屬意馬氏女為太子妃，今日隻怕又是一道坎。
皇上已做好了被太後嗬斥的準備。
不想，太後隻是笑了笑，“皇上有心了，但馬家並無合適之女能配得上太子之尊，若太子有意先納側妃，直接從陳氏女中擇一便可，無須再顧及馬家。至於太子妃人選，哀家聽聞左相顧家嫡出三女兒才情甚是不錯，樣貌也好，性子也溫和。不過，右相許氏嫡女今年也剛十五，聽說也是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還有鎮國公家裏的嫡出閨女……”
太後一連提了三四位肱骨大臣之女，皆十分優秀，皇上聽了之後不由得摸了摸小胡子。
看來，母後是真的放下了當初的執念。
也是，都已經是孫輩的事了，還有什麽放不下的呢。
皇上心頭更是愧疚。
“和怡的事兒子也是沒有辦法，畢竟當年……”
太後笑道：“樊家並非我兒良配，這麽多年的夫妻，我和怡還為樊家產下嫡子，他卻說翻臉就翻臉，連狄兒也被趕出樊家府門，可見對我兒也沒什麽情誼，強行捏在一起對和怡也並非好事，皇上的難處哀家都知道，和怡現在想不通，過得幾天也就想通了。”
太後竟然沒有大動幹戈，皇上心頭一鬆。
“過幾日便是冬至，兒子準備在宮裏宴請群臣，到時候您讓和怡也一起出席，朕會給她一個說法。”
皇上此舉不過是在大宴的時候，多給些賞賜給和怡，證明大長公主並未失帝心，仍是聖寵在眷，以免他們踩踏而已。
太後劃動手中的茶碗，心裏再明白不過。
她的和怡，是最最正統的嫡公主，身份無比尊貴，自然不能受他人白眼磋磨，這等宴會自然是一定要有的。
雖然對皇上的做法讚同，但卻也並不滿意，從來沒有哪個公主與駙馬和離的先例，若沒有將樊家一擼到底，一解心頭之氣，什麽麽說話都是枉然，別人都是一樣要看和怡的笑話的。
如今她還活著，她的和怡就要受這等委屈，若是它日她去了呢。
所以，有些事勢在必行。
天下之主必須是馬家子嗣。
……*……
寧心瑤跑出山洞，若宇文盛有心要追自然是能追得上的，但他雖然追了上去，但卻並未再上前一步，隻遙遙在身後跟著，不遠不近。
寧心瑤畢竟不是原主，並不是土生土長的柳家鎮人，對這些山脈並不十分熟悉，走了些冤枉路，不過好在雨昨夜就停了，遇到了兩個上山的老鄉問了路辯了方向。
但等寧心瑤終於找到了下山的路，已快接近中午。
宇文盛臉沉如墨，但卻始終都未現身，隻等寧心瑤到達山水村的村口，他方才轉身離去。
隻是轉身離去之時，卻遇到了林堂。
看他身上一身露氣，顯然已在此等候多時。
“林湛呢？”宇文盛問。
林堂問了安行了禮回道：“林湛昨日身受重傷，已經回莊園休養。”
“昨日的那群黑衣人查清楚來路沒有？”
“沒有。但是能確定是衝著殿下您來的，並非衝著寧姑娘。來的黑衣人全是死士，身上也沒有任何標記，屬下帶人趕到支援林湛時，對方見勢不妙當場全都服毒自盡了。”
“那邊山頭的屍體可處理了？”宇文盛問。
林堂自然知道那邊山頭的屍體指的是哪裏，說實話，當他帶人找到那裏的時候，屍體支離破碎，也是嚇了一大跳的，當場就叫人將所有屍體掩埋了。
此時宇文盛問便點了點頭。
若不是昨日雨勢太大，將主子爺離開的蹤跡衝散，他早就找到主子爺昨天的落腳地了，也不用一直守在這山水村村口苦等。
林堂回完事一直立在宇文盛身後，神色有些猶豫。
宇文盛睨著眼，“可還有事？”
林堂這才回道：“昨天晚上馬通判便派人到了山水村寧姑娘的家裏，這會子他的人隻怕還候在那裏等寧姑娘自投羅網，屬下要不要去將寧姑娘截住……”
主子爺既然這般看重那姑娘，又與這姑娘一夜未歸，隻怕……
哪知道宇文盛卻是笑了，“不用。”
既然不聽他的，那便讓她吃些苦頭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