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不能安眠

  禹城,陳家莊園。


  天色早已黑透,外麵一片寂靜,可偌大的陳家莊園卻是連夜燈火通明,車水馬龍。


  雖然陳家莊園裏鐵桶一塊無人可以進來探問消息,但是今天城裏所有的名醫昨天就都被請到了莊園裏,到現在也沒放人,不但如此陳府的府醫也都在莊園裏,陳府還在向外打探名醫,連陳閣老都連夜趕到了莊園。


  這一切的一切都隻向外透露著一個信息,那就是太子殿下可能不行了。


  禹城裏,大小官員,包括北淩郡守,全都一個晚上不能安眠。


  若是太子突然之間就這麽死在禹城,那麽,他們這些人輕則受貶,重則有殺頭之危。


  一個夜裏也不知道有多少封信從禹城裏遞了出去,探子們懷揣信件日夜兼程的趕往各處。


  相較於陳家莊園的車水馬龍,暗流湧動,此時盛京卻是一派太平盛景,歌舞升平,歲月靜好。


  石獅守門,高欄闊戶,九曲回廊,紫藤花深處的院落更是尤如人間天堂。


  高貴的夫人一早起來便有一大排的侍者排隊伺候。


  端水的,把梳的,端發飾的,一大排人有條不紊的給那高貴的婦人梳妝。


  她伸出玉手,輕輕在手中輕滌,尖尖十指上的緋色丹寇,色澤淡雅飄逸宛若天上的雲彩在她指尖停留。


  一切那麽美好。


  然而,一隻飛鴿卻突然停在了窗欄之下,咕咕咕的叫,似將仙鏡拉到了凡間。


  貴夫人眉心微蹙,早有人過去將鴿子抱了起來,解開其腳上的信筒。


  然後恭敬的將手上的信筒遞給那高貴夫人。


  “大長公主,那邊又來信了。”


  那位高貴的夫人正是當今聖上的嫡親妹妹和怡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打開紙卷,掃了一眼,最後遞與剛才那人,那人直接將紙條放在火盆裏燒成灰燼。


  “整裝入宮。”


  大長公主神色淡淡,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這是情緒有些不太妙了,更是小心翼翼。


  大長公主是當今太後唯一的女兒,想入宮自然是隨時都可以入宮,不需要遞任何牌子更不需要與人打什麽招呼。


  太後馬氏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見到和怡更是一臉帶笑,高興極了,“我兒來了。”


  隻是看和怡麵色不好,才揮了揮手,將左右都摒了出去,殿上隻餘娘倆說話。


  和怡說道:“母後,那人已然疑心自己中毒,正在加緊排查呢。”


  太後看著慈眉善目,作派自然也是慈祥得很,聞言後麵色都沒變,隻親手給女兒遞了杯茶。


  “是該是時候發作了,布了七年的局是該到收網的時候了。”


  “便他已經懷疑了。”


  “那就讓他查,什麽都查不出來他自己就死心了。如果那麽容易就查出來了,當年那個賤人也不會死,對了,那姓言的找到了沒有?”


  她口中說著死啊活啊罵著賤人,但是臉上卻始終都是掛著笑,賤人兩字從她口中吐出來就好像在說鮮花一樣。


  隻是她女兒大長公主卻明顯並沒有這樣的涵養工夫。


  接了母親遞來的茶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沒有。”


  太後也沒做任何表示,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個無關輕重的小人而已,沒有找到也不用我兒煩悶。”


  爾後又問:“最近駙馬都鬧到了陛下那裏要與你和離,到底怎麽回事?”


  問起這話,臉上那慈祥的笑容才消散帶了些銳利。


  和怡有些嬌蠻的將茶碗往桌上一置,“兒臣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隻知道大約一個月前,那天他陪著陛下從馬場回來就突然有些不對勁了。看兒臣的眼光突然就變了,再然後就鬧著要和兒臣和離,他讓兒臣沒臉,兒臣自然也不會給他好臉色,大半個月都不曾如召見。”


  “都三十來歲的人了,還和個小孩子一樣鬧脾氣,你這性啊,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那還不是因為母後您寵著。”


  和怡說著話,過去抱著太後搖啊搖。


  是啊,她的女兒她自然得寵著。


  “你啊!”


  “嫁出去的皇家女還沒有和離過的先例,那不是明晃晃的打皇家的臉麵嗎?可皇上居然沒有降下旨申斥,而是隱而不發,莫不是當年的事樊佑廷他想起來了點什麽?”


  太後眼睛裏透著一絲尖厲。


  “樊家雖是前朝就遺留下來的世家,又世襲國公子孫罔替,雖從來沒有尚過公主,但卻也受了我宇文氏的重恩,如今既已尚了公主,那前塵往事便皆是雲煙。他不敢!樊家也不敢!”


  “可他以前從來就沒有這樣過。從前他對我都是小意溫柔,連婢子都不敢多看一眼。”


  “回去將心放在肚子裏,一切都有母後給你做主,樊家翻不了天,樊佑廷更翻不了天,等著他給你低頭就是了,不過你日後也要溫柔些才是,男人有時候不能管得太緊了。”


  從太後那裏出來,大長公主哪裏還有一絲絲嬌憨的樣子,渾身上下散著的全是輕蔑。


  母女倆其實傳承有繼,都是演戲高手,隻是飾演的角色不用而已。


  ……*……


  禹城陳家莊園。


  一.夜過去,十幾位大夫已經逐一將宇文盛所用衣物全部都排查了一遍,並未發現有任何異處。


  所有的大夫都是分開查驗,但所做的結論卻是眾口一詞。


  林湛和方圓都鬆了一口氣,宇文盛卻是笑了。


  “那就將他們均放在一起,討論會診再拿出一個可行的方案,記住,這次去告訴他們一個重大的信息,就說孤有頭疾,幾天發作一次,發作時頭痛難忍,嗜殺無比,隻有狂飲鮮血方可解心頭煩躁。”


  這……林湛傻眼,但習慣服從命令。


  “諾!”


  殿下一個多月前確實發作過一次頭風,痛不欲生,確實是差一點將那日近身伺候的人給砍了,看來確實是有證狀,如今隻是防範於未燃將症狀往重裏說而已。


  大夫們昨天自給出結論後便各自安排在房裏休息,但昨兒個晚上都沒有睡踏實,今天聽說集合會診都來了精神,想來會診之後就可以走了。


  因為聽說貴主還有頭疾的症狀,又在大堂裏一一重新再過來給宇文盛請脈。


  然而,便是如此,最後會診結束卻均還是眾口一詞,隻說是秋日太過幹燥,或許是肝火旺盛,除了再加些治頭痛防頭風的藥之後,便都沒有做出別的建議。


  宇文盛卻突然瘋了似的,捂著頭大喊大叫,然後提劍就刺。


  他眼睛發紅,見人就又刺又砍,直接就將離得近的一名太醫削掉一隻胳膊,另一名倒黴離的近的,也被刺了一劍,雖然不是身中要害,但是卻是血流如柱,當場倒在血泊之中。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