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眼睛亮了
棉娘的臉突然之間就變得通紅。
“你,你當著我丈夫的麵胡說些什麽。”
丈夫?
寧心瑤無語的看著那個還在吃手指的三歲小奶娃。
尤長歲正是天真無邪的時候,聽說有人喜歡棉娘,也跟著說道:“長歲也喜歡棉娘。”
棉娘連忙笑著接話,“棉娘隻喜歡長歲。”
寧心瑤還想說什麽,被棉娘拉到一邊,跺腳小聲道,“你別瞎說,萬一被我婆婆聽到了,我就慘了。”
那邊三歲小娃是人名義上的丈夫,大赤赤的說好像還真有些尷尬,寧心瑤也壓低了聲音,但是卻仍是帶著深意的笑道,“我怎麽瞎說了,我看他對你挺好的。”
棉娘急了,“上次那二花和我婆婆說看到我和村口的李家哥說笑,我婆婆回來就將我關到屋子裏三天都不給吃喝,打成那個樣子你也是知道的。你要再這麽說不是害我嗎。”
寧心瑤:……
似乎是有這麽個事,那個李家哥並不是李勇剛,而是村口走街串巷的賣貨郎,遇到大姑娘小媳婦都喜歡打個招呼問個好,棉娘因為是童養媳,平時多被人瞧不起,有人主動打招呼,自然對對方抱以善意一笑,一來二去的,倒有些熟念,其實兩人之間清清白白什麽都沒有。
sb二花!
說起這李勇剛,和棉娘似乎還是有些交集的。
有一次……
棉娘捏在一起的兩手拇指緊張的摳來摳去,“唉,要是知道今天他也一起,說什麽我都是不會來的。”
“棉娘……”
“你是知道我的,我現在什麽都不想了,隻希望長歲能快些長大,將來……看在我對他好,照顧他長大的份上,將來不要嫌棄我。”
棉娘生怕她再說出什麽,急急的打斷,說完可憐巴巴的看著她。
寧心瑤拍了拍棉娘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麽,有些觀點已經根深締固,並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那邊摘棗子的兩個人,動作很快,已經回來了。
劉鐵蛋將幾個青棗遞給寧心瑤,“老酸了,你要不要嚐一下,估計還得等個把月,入冬打霜了才會熟。”
那邊李勇剛卻將酸棗遞給了尤長歲。
“長歲,給你的。”
長歲看棉娘。
棉娘不作聲,李勇剛直接將青棗塞尤長歲手裏,“拿著吧。”
尤家本來就窮,尤長歲便是尤家唯一的男丁,也沒什麽零嘴,便是酸酸的青棗也是磨牙的好幫手,小家夥將青棗拿在手裏就開啃,雖然被酸的眉毛都皺在一起,卻舍不得放手。
那邊棉娘奪也不是,不奪也不是,隻當沒看見,又將尤長歲放到背簍裏背到了背上。
最後,倒也衝李勇剛憋出了一句話。
“我有丈夫了。”
這話說得真是沒頭沒腦。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隻尤長歲不懂事,啃著手中青棗流著口水,一邊吸得謔謔有聲,一邊說:“棉娘有丈夫,我知道。娘說了,長大了棉娘就是長歲的媳婦,長歲也摘青棗給棉娘吃。”
“走吧,是該趕路了,要不然,等栗子摘到,隻怕天都要黑了。”
說話的是劉鐵蛋,他說著話推了李勇剛一下。
李勇剛看了眼棉娘,低頭走了。
幾人還是保持著之前的隊形,李勇剛打頭,劉鐵蛋斷後。
眼見氣氛有些古怪,寧心瑤眼珠子一轉。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也不待幾人什麽反應,她就自顧自的講了起來。
“從前有個姑娘,家裏很窮,鄰村的富戶家裏沒有兒子,想買個童養媳回家引兒子,她的爹娘就將才六歲的她賣到了那富戶家裏,因為她的到來,那家人第二年就生了兒子,於是對她好極了,簡直拿她當親閨女對待。”
講到這,寧心瑤微微一頓。
那邊棉娘不由自由的將腳步放慢。
前麵的李勇剛耳朵也動了動。
寧心瑤唇然微弧。
繼續講。
“因為兒子打小體弱,經常湯湯藥藥,所以富戶家的日子也沒有從前好過了,但也勉強能糊口。好不容易,那富戶的兒子終於十五歲了,那姑娘二十二,按說是該圓房了,但是富戶兒子打小身子骨不好,婆婆便以他身子骨不好,應該多養幾年,按圓房的日子定到了兒子十八歲,姑娘一想,再過三年,自己也才二十五,不打緊,就同意了。結果,小丈夫十七歲的時候,國家發生了戰爭,到處抓壯丁,富戶家的兒子就被抓去當了兵。”
寧心瑤說到故意停下來。
前邊棉娘果然忍不住的問:“然後呢?”
“然後,兩年過去,那富戶兒子音迅全無。”
被故事吸引,回過頭來,和她並排走的棉娘急了。
“那怎麽辦?”
寧心瑤示意她別急,繼續講。
“那姑娘等啊等,又過了三年,仗終於打贏了,可是同去的人帶回來的消息,卻是富戶兒子的死訊。公婆受不了打擊,當時就病倒在床,姑娘一個人照顧兩個人,端屎端尿大半年公婆才好起來,婆婆是個心善的,兒子沒了,也舍不得姑娘孤苦,便說我拿你是當閨女養大的,既然我兒已逝,你也未與他圓房,便也不用替他守孝,便尋個人家嫁了吧。”
大約是感同身受,棉娘樣子很是茫然,“那……那姑娘真的嫁了嗎?如果沒有算錯的話,她那個時候都已經二十七了。”
寧心瑤用輕快的語氣道:“是啊,那個時候,她已經是二十七歲的老姑娘了。但是,為了貞潔孝義,她最後還是決定為小丈夫守孝一年。”
“其實,同村一直有一個少年很喜歡她,默默的幫她,隻是沒有說出口而已。那少年因為一些原因一直沒有娶妻,見姑娘的公婆決定將她嫁出,等那姑娘守孝一邊便上門求娶。”
棉娘眼睛一亮。
寧心瑤的語氣卻是一變。
“隻是,過門的前一天,又有人從外地回來,帶來了一個消息,說富戶家的兒子並沒有死,而是受了傷,然後流落到了境外,一直在境外養傷。隻是兩國雖然沒有打仗了,但關係依然緊張,他人在境外不能回來,隻求那人帶了些錢和家信,帶給他爹娘。因為兒子沒有死,公婆立刻要求姑娘不要出嫁,並火速的將所收彩禮全部退給了男方。那男子本來還要堅持娶那姑娘過門,可是,那姑娘卻說一女不侍二夫,自己脫了嫁衣,在家裏等小丈夫回來。”
棉娘眼睛裏的光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最後終是忍不住的問:“那她丈夫回來了嗎?”